顾泉施施然道：“我谨遵明泽上神之命，正好一同见元垚掌门。”

玄明恢复镇定，旋即点头：“请随我来。”

玄明带着九青和顾泉进了堂屋，然后朝着九青挤眉弄眼，在元垚掌门出声前飞快跑了。

堂屋窗明几净，正中放着两把太师椅，其下左右各放着三把玫瑰椅，太师椅上正坐着元垚掌门。

元垚掌门看到顾泉进来后，虽不能看出他的真身，也立时明白了是逍遥殿的神使，便站起来行礼：“不知神使来临，有失远迎。”

顾泉侧开身避过元垚掌门的礼，颔首道：“掌门多礼，是我冒昧。”

元垚掌门请了神使入座，他向来把九青当做自己的弟子，此时才想到九青现在也是神使，让她也坐，九青行了一礼也坐了。

顾泉率先开口：“明泽上神嘱咐我一事，他算到四大神器都将接连现世，现下东安琴或已出现，嘱我带九青神使一同前往人间查找。”

元垚掌门听闻东安琴竟然已经现世，忙道：“神器既然现世，必定六界觊觎，神使和九青只是两人，可需合虚派遣弟子相助？”

他这样强悍，略多灌些神识和神力，别装娇弱，六界谁能奈他何？

顾泉听不见九青的吐槽，他只含着矜贵的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我们前往的是人间都城幽州燕京。”

“燕京！”元垚掌门略略睁大眼，斧劈刀凿的棱角浸在房梁投下的暗影里，显得威严，失却了点温和。

元垚掌门沉吟片刻，然后道：“实在是巧，仙帝陛下之前便说要挑新秀会的弟子去燕京协助调查凡人修炼长生禁药一事。仙帝本点了十名，但是幽冥山事出，各门派也顾不上此事，最后就去了两名弟子，其中便有司风长老的小弟子，念竹。现在应该在燕京了。”

仙帝本点了新秀会表现最突出的弟子，但是出了幽冥山一事，燕京一事也到了收尾阶段，各仙家正是紧张优秀弟子的时刻，不愿在此时有什么意外。

太华掌门元淼上仙觉得弟子还是要历练的，死了活该，光捂着怎么行？于是丢了周序出来，周序一出，念竹便觉得这是个多多报恩的好时机，也死缠烂打着司风，司风面硬心软，拗不过心疼的小弟子也随她了。

顾泉提过猜测翡冷翠向仙界贩卖关于禁药情报的事，翡冷翠最大生意就是情报买卖，没想到原来东安琴也可能出现在燕京，是巧合还是二者本就有联系？

顾泉倒是十分自然，他微微一笑：“这样便好，若到了燕京需要合虚援手，那便便劳烦元垚掌门了。”

元垚掌门点头：“那是自然，神使客气了。”

元垚掌门本想回到合虚再将西幻棋交给九青，托她交予明泽上神，这才让玄明去叫九青来，但是明泽上神派下来的神使已经上门，元垚掌门便免去多余的步骤，直接把西幻棋交给了顾泉。

顾泉接到西幻棋的时候，长眉微挑，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来，元垚掌门虽然威严温厚，心思却细，当即问顾泉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顾泉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西幻棋，心下感慨，掌门请勿忧心。”

九青听了，只觉得顾泉对西幻棋好像有点疑问，但顾泉对合虚派客气却也生疏，一个字也不说。奇怪……明明逍遥峰便在合虚山境内，也是顾泉同意上陵仙人进山开派的，逍遥殿和合虚派却总是隔着一层。

元垚掌门没再说什么，顾泉和元垚掌门寒暄了一阵，便带着九青借口告辞了。

九青站在长生天仙宫门口看着乌泱泱的仙人或是御剑或是腾云离开，他们要么受伤要么没受伤的脸色也极难看，这回群仙宴没让仙门世家捞足好处，反而损兵折将，是该没什么好脸色。

来九重天上长生天仙宫赴宴时，新秀弟子们都是一派悠然自在，志得意满，年少气盛；走的时候，却安静了许多，或许是见到了比自己更加优秀的弟子而明白天外有天，或许是见到幽冥山真正的妖魔肆虐，屠杀弟子而心生胆怯或愤慨。

长辈即使耳提面命也会不屑一顾，少年意气风发，自己撞了南墙，真的吃到苦头，才会有所悟。

六界时间流速不同，真正的神界超脱时空，流速不定，一年或许就在眨眼，一瞬也能漫长到永远。冥界时间过得最慢，几乎凝滞，而魔界过得最快，魔界一月相当于人界一天。仙界人界却差不太多，仙界两天是人界一天。

按照时间的流速，长生禁药的事现在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顾泉换回了第一次见九青的面貌，两人不回合虚派直奔燕京。

此刻的燕京，万人静默立在街头。

为了送葬一个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