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钰和水清月轮番上阵，将八轮飞楫的原理和操作窍门向徐慕白讲解清楚，徐慕白一张丑脸再次咧嘴而笑，虎躯也绷得更直，有了八轮飞楫这等秘密武器，他对今夜带着龙影义军顺利逃脱自是信心大增。

李钰看着笑意盈盈的徐慕白，转头问水清月道：“这样的水轮船，现在水帮一条龙有多少艘？”

水清月神情浮现一抹傲然，道：“成型的共有两艘，一艘横江，一艘锁雾，这两艘船都只是中型船只，最多可运五百余人。还有八艘大型水轮船尚在建造之中，冯天宝为了向伪燕征东军邀宠，命我加班加点赶制。嘿嘿，不过嘛，这水轮船的建造之术在我手中，我怎可能轻易让他知道我已经建造了两艘。至于其余八艘，现在大致都已成型，只要用一两天安上巨轮，便可入水使用。”

李钰闻言，知道南霁云所言非虚，要是征东军用上了这样来去自如不受水流和风速控制的水轮船，那未来之势当真难以预料。

顿了顿，李钰忍不住开口道：“郑善克从冯天宝手中接过水帮一条龙，他该怎么安排这些船舶？”

他不能怪责水清月为水帮一条龙建造这些水轮船，因为作为地堂堂主，自不能让冯天宝看出他在吃白饭。但若任由这些船舶为征东军所用，李钰又心有不忿。

水清月显然知道李钰心中想法，无奈道：“郑善克怎么使用这些船舶，说实话，我真预料不到。但他一向野心不小，现在密谋接管水帮一条龙的势力，自是看中了这么多大型船舶。另外，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只是我并不清楚罢了。但愿他不会将这些船舶借给征东军，否则他休想我再为他建造一艘船舶。”

李钰听他如此说，也有些无奈，转而问道：“河阴郑家到底势力如何？你身为暗厅执事，难道还不是郑善克的核心人物么？”

水清月双眼淡然，冷笑道：“我之前便说过，我和冯天宝都不过是郑善克养的一条狗。什么暗厅执事，那也只有唬唬没志气的下人罢了。”

李钰知他和郑善克不过是互为利用的关系，猜想郑善克也不会真的对他掏心掏肺，更有可能相互都在算计对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这时徐慕白终于从天降的惊喜中镇定下来，粗声粗气地道：“你这小白脸忒也没志气，如果看那姓郑的小贼不顺眼，待老子们脱离险境再杀个回马枪，将他宰了扶你坐上郑家的话事人位置，可好？哈哈哈……”

水清月摇头苦笑，道：“现今河阴郑家的实力，除了政治地位以外，其余方面恐怕都能够和荥阳郑家匹敌，而经济实力更是荥阳郑家拍马也赶不上。我之所以还愿意隐忍在此，正是看到河阴郑家的壮大给我带来了复仇的希望。”

顿了顿，不等李钰和徐慕白插口，续道：“河阴郑家不光光是商人，实际上在暗中还培植了庞大的势力，主要说来，便是明堂和暗厅。”

“明堂和暗厅？”

李钰和徐慕白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郑家还有这样的势力划分。

水清月点点头，神色回复古井无波的淡然，道：“不错，明堂和暗厅正是河阴郑家最大的两股势力。明堂，说白了就是郑家摆在明面上的势力，主要是散布天下的店铺和商人，以及护商武装。这一股势力人数庞大，文的武的加起来不会低于两万人。不过这是他明面上的势力，主要以和平经商为目的，且又散布天下，征战之力甚微。”

说着看了看听得津津有味的李钰和徐慕白，又道：“但明堂却是河阴郑家地位最高的一股势力，因为郑家的生意财源，基本上都要靠明堂供给，且拥有各项重大事务的决策权，堪称郑家的中枢头脑。现在明堂堂主是千秋，下面共有六大掌柜，首席掌柜是罗峰，其次是何天翔，这两人都一人主外一人主内，将河阴郑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李钰想起当日在览经阁楼上偷听到何天翔说服罗峰，让他给弑杀郑济民让路的情景，知道罗峰必是在外时常奔波，而何天翔，极有可能便是在郑府打理事务。有这一内一外的同意，郑善克要弑杀他老爹，自然不会多费周折。

又听水清月接着娓娓道来：“还有四大掌柜，都是分布天下各处的河阴郑家代理人，分别是驻扎长安的王素、益州（成都）的裴度、扬州的欧阳敬怀、幽州的叶子轩。这几人可都是八面玲珑人精似猴的人物，将郑家一方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

李钰听到另外四人驻扎之地，俱是大唐四方的繁华富庶之地，可以想见郑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

水清月说完明堂，神色一暗，继续道：“而暗厅，与明堂的风光自是云泥之别。暗厅主要是郑家隐伏在暗中的势力，专责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情报、刺杀，以及许多不法勾当。”

李钰闻言，插口道：“水帮一条龙算不算郑家暗厅培植的势力？”

水清月面上一恨，点头道：“后来我才知道，冯天宝和我一样，也是暗厅的人。暗厅一向是河阴郑家的秘密存在，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现在暗厅的掌舵是万代，下有五大执事，我和冯天宝便是其二。为了高度的保密，五大执事在郑府都有其他身份作掩护，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不过冯天宝这执事的身份，却是郑善克告诉我的，他交给我的使命，便是好好盯紧冯天宝，必要时候予他致命一击。”

徐慕白闻言，面露不齿道：“老子明白了，什么狗屁暗厅，其实就是替郑家干那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现在的人口贩卖。”

水清月将目光转向徐慕白，淡淡点头，道：“正如徐大哥所说，水帮一条龙干的这些营生，其实都是河阴郑家授意而为。上月何天翔找到我，便是受了郑善克的密令，要我干掉冯天宝，那时我才知道冯天宝的执事身份。皆因冯天宝崛起的速度太快，野心又不小，连郑善克也已经控制不住了。”

李钰和徐慕白你眼望我眼，脸上俱是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