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轻声走出屋对胡玉道，“阿念姑娘还在歇息，劳您不要打扰。”
胡玉微挑眉，“那我问你？”
“什么事？”
胡玉抬手一指，“你看看那边。”
子虚望过去，就看见一架床在那儿，周围一片空荡，干干净净的除了灰土什么也没有，很是古怪。他记得昨日来时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胡玉接着解释道，“原本那也是有屋有院的。小道长你晕倒后被安置在那间屋子里，楚氏陪在左右，可当我离开再回来，那儿就成了这样——当时你在那张床上，而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我晕倒？”
“怎么，你不记得了？”
子虚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本毫无影迹的事忽然有了点印象，但不甚清晰，如是雾里看花般……
“想起了？”
子虚点了点头，“大概有那么回事。”
“在那间屋里，你和她发生了什么？”
子虚这次真的什么也没想起来，很肯定地摇头，“我不知道！晕倒后我便毫无所知，直至方才醒来。”
“我已经猜到你大概什么也不知道！”胡玉笑眼微眯，“不过有时候不知道也许是好事！”
子虚瞧着胡玉的笑透着几分狡黠，不由得心生些许担忧。
“那小丫头很可怜！”胡玉感慨道，面露哀婉，似有几分真情实意，“她无父，出生时就失去了母亲，被祖母楚氏抚养，但她六岁时祖母又暴亡，此后十年她一直是孤苦伶仃……直到遇到你。”
子虚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但心湖微漾起了层层的波，波痕之下有绵绵新草萌生……
“她出生时此地还恰巧爆发了一场怪病，有近半数人不分男女老幼接连暴病而亡，因此她一直被视为灾星，遭到全村的忌惮和嫌恶，她祖母过世后的十年她应该过得越发艰难。”
子虚的神色终于变了，面露凝重。
“她在这个村子受了十年的排挤，最后连家也被人放火烧了，也许那一刻她真的忍受不了所以杀了所有人……”
“胡公子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子虚疾言厉色道，“阿念姑娘不会做那样的事！”
胡玉笑得莫名和煦，“希望小道长你信的是对的吧！不过我劝道长还是小心谨慎些好，你自己无所谓，但如果拖累了师门就不好了！”
拖累师门？子虚心中十分疑惑。
胡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多说下去，“等她醒了告诉她，如果有话说就到前院找我！”留了话后颇为潇洒利落地拿出金刚扇慢摇着走了……
子虚看着胡玉走远，莫名觉得他那模样活像饱食后阔步的大公鸡……
阿念睡醒睁眼就看见子虚坐在床当头，背对着她凭空比划着什么，她仔细瞧了发现原来是在练习画符……
阿念看了好一阵子虚才发觉，立刻收了手转身面向她，“阿念姑娘你醒了？”
“吓到你了？”阿念瞧见他收手时候似乎略显慌张。
“没有！”子虚帮阿念压紧被子并问，“阿念姑娘身上的伤……”
“已经被医治过了，没事！”阿念不情愿欠胡玉人情，但已经欠下了。
“你怎么受的伤？”
“昨晚稍晚些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人纵虎咬伤的。”阿念奇怪为何伤了她却并未杀她。
“抱歉，我没帮上忙！”
阿念瞧着子虚愧疚的模样，噗嗤笑了一声，“即便你当时清醒也没用，那人法力高强，你我加起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只大白虎在侧。”
所以她从那位法力高强的人物手下护了他？关于那张唯一完好的床，在胡玉走后子虚想到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应该是被强大法力所摧毁，而那床和床上的他安然无事，显然是一起被保护下来了。和胡玉谈话时心湖下萌生的细草在想透的那一刻疯长出水，撑开了碧绿的叶片……之后他就一直坐在床头画符静心……
子虚单手掐了个法诀，反手一挥，一道金光飞向阿念的嘴——
阿念惊吓地捂住嘴瞪眼问他，“你干什么？”因为他速度极快，阿念没看清是什么法术。
“只是个小法术。”
“什么法术？”
“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大概会生气，所以最好她永远不会知道！
阿念气恼地瞪他，“我惹你了？”
子虚默然摇头，离开了床，临去又回头将胡玉的话转告阿念，“胡公子说如果你有话对他说就到前院找他！”
阿念听完点了下头，面色微沉连同语气也变得沉着了许多，“你小心他，别去招惹！”
子虚疑问，“胡公子有问题？”
“前天夜里，你为什么提醒我不要随便捡东西？因为你知道那小姑娘是妖对吗？”
子虚点头承认。知晓了阿念也精通术法，他自然明白了阿念应该早就知晓那小姑娘是妖非人，他的好心提醒是多此一举。
阿念招手让子虚靠近，子虚又回到床边，阿念让他俯下身，接着阿念才道，“胡玉也是妖！”
子虚微愕。
“他道行很高，远不是那小兔妖可比的！”阿念一开始就知道了胡玉其实是狐妖，虽然论法力她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手握能压制她的镇山令，她只能听命于他。
子虚寻思了片刻，先致谢道，“谢谢阿念姑娘提醒！”
阿念摇头表示不必，然后又问，“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法术？”
“秘密！”
阿念恼得瞪圆了眼。
子虚忍俊不禁，索性笑开了怀，两颊显两个酒窝。
阿念发现子虚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样貌因为两个酒窝添了点憨劲，似乎有了那么点可爱，一时竟忘了生气。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气氛，那敲门声似乎带犹豫断断续续轻重不匀，阿念和子虚都觉奇怪——
“我去看看！”子虚说完后去开门。
门一开，门口站着方才阿念才提起过的那小妖，让子虚颇感意外，“你……”
小姑娘吓到似地缩了下身子，战战兢兢道，“那个……我……我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
子虚原本并不知晓她的本体，是阿念说她是兔妖，这会儿子虚只觉得她可真是只胆小的兔子。子虚将语气放得更温和道，“请进吧！”
阿念见到小兔妖倒是丝毫不惊异，微笑道，“看着你安然无事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姑娘并不怕阿念，只有些羞怯，“我叫皎月！恩人可以叫我月儿。”
“好名字！”人如其名。“我算不上你的恩人，并没有帮上你什么。”阿念神情转淡，又道，“我叫阿念，这位是子虚道长。”
“阿念姐姐，子虚道长！”
显然皎月更愿意亲近阿念，但阿念只点了点头，态度越发淡漠。
“我想问你的伤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再替你治疗？”
阿念稍惊了一下，“是你替我治的伤？”
皎月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那……那人说我也就这点用处了！”
“谢谢你！”阿念的神色亲和了许多，“你是我的恩人才对！”
皎月连连摆手……
阿念又问，“那人是谁？”
“他……他说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谁，否则他会生气！”皎月满脸歉意，又语气紧张道，“他生气起来很可怕，我……”
“好，那你不用说……”阿念微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皎月呼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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