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轻拽了下子虚的衣袖，心音传话道，“她是槐姥！”
“槐姥？”子虚惊讶道，“是那位妖族的槐姥？”
阿念点了点头。
槐姥含笑问候道，“多日不见，姑娘一向可好？”
“原本挺好，但见到你就不好了！”阿念毫不遮掩她的不悦。
槐姥轻叹，“怪我老婆子不识趣，打扰了二位雅兴！”
“都已经打扰了，就别装模作样了！”槐姥应该是真的很老，但阿念完全没有要尊老的意思。
子虚觉得阿念这样不太好，想劝劝她，刚要开口就被阿念先声叱道，“你闭嘴！”
子虚乖乖地点头闭了嘴。
这时，槐姥转头盯向子虚问，“敢问小道长师承？”
“东海蓬莱。”
子虚一答话，立刻被阿念瞪了一眼，他自知理亏地捂住了嘴表示不会再说话。
“蓬莱派鲜少有弟子在外面走动，在外也不会随意报出门庭，小道长这般的倒是稀奇！”
“你要是对蓬莱派很有兴趣，可以去东海拜访，他们可能会欢迎你这位妖族长老长住！”阿念的话当然不是好话，仙界和妖界结了仇，蓬莱派和仙界关系密切，自然不可能和妖界来的槐姥相处融洽。
槐姥不恼不怒，仍是衔着温和的笑意道，“你这脾气越来越像当年了！”
阿念心头打了下鼓，但面上波澜不兴，“我第一次遇见你是上个月，哪儿来的当年？你年纪大得老年痴呆了吗？我不知道你一再找上我想干什么，你如果想杀我大可不必如此磨磨蹭蹭！”
槐姥看着阿念，目光平和依旧，“杀你是大罪，我担不起！”
子虚听到此处皱起了眉头。
“原来你是虚长了大把年纪胆子却不见长啊！”阿念不无嘲讽道。
“我受你几句奚落倒也不算什么！”槐姥仍一派温和，相比阿念的尖酸，显得倒是很大度和蔼，“你真想死，总会有人能成全你，你不用急！我此来只是来打个招呼，顺便提醒你——时机已将到来，希望您不会违约！”
“什么约？”阿念毫不知情。
槐姥并未说明，只道了一句“后会有期！”便消失不见了。
阿念气恼不已，又无处发泄，骂了句，“老东西！”
“阿念姑娘，不管怎样，骂人不太好！”子虚低声劝道。
阿念扭头就狠狠地瞪了他，“我还没骂你呢！”
子虚再次捂住了嘴，表示不再说话。
“你……”阿念没骂出口，只瞪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阿念气过了，回头对子虚道，“抱歉，冲你发气！”
“没事！”子虚并不在意，反而有些担忧地看着阿念问，“阿念姑娘你怎么认识槐姥的？”
“就在遇见你那晚上，在你之前……我先遇上了她！”
“你那时候身上负伤，莫非就是因为槐姥？”
“对！”
子虚也不禁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岳国，又为什么打伤你？”
“这你得问她！”更让人疑惑的是槐姥是在完全可以杀死阿念的情况下只是重伤了她，玉夫人事后评断这件事说槐姥不像是来杀阿念的，更像是试探。
子虚喃喃道，“传闻槐姥是如今六界中最老的妖，在妖族中有相当的声望，但她平素深居简出，几乎不参合妖族之事，直至妖主侵仙界兵败隐匿不出，她才被请出暂领妖族，之后这千余年妖界的众妖都十分安分。”
“大概就是妖界没什么事她太闲了，所以到人间来找事儿吧！”阿念无意对子虚多说，她不想他知道太多牵涉进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阿念打断了他，“你有那个闲心去关心妖族，不如关心下你自己。”
“我自己？”
“蓬莱被尊称为天下仙祖，据传是天下最早的修仙门派，也是迄今为止得道成仙人数最多的门派。你那点修为……挺给蓬莱丢脸的！”
子虚实在没什么底气反驳，只能缄默不语。
阿念说这话完全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因为子虚不吭声，她担心自己说过了，抬头看向他，却见他不恼也不怒，倒像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
阿念不由得感慨子虚的好心态和包容力，同时也自省自己远不如他。
阿念低头迈步往前走，子虚收了剑很自然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落了一步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
子虚没有陪阿念走到最后，因为半道上玉夫人忽然出现，三言两语就打发他回头了……
子虚原本是因为担心阿念安危才来了，如今有玉夫人在他自然放心了，所以很爽快地离开了，头也没回过。
阿念一直望着子虚远去，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于风雪，阿念才回转身望向玉夫人。
“你们还是又见面了！”
阿念点了点头，“他每日都在城门等着，即便今日不见也总有一日会见到吧！”
“那他还算有心了！”
阿念没接这话，转而询问，“夫人今日回来是有事？”
“回来看看而已！这里天冷，我们先回去吧！”
“好！”
阿念正要去捡自己买的货，玉夫人先一步施法收了，接着她招手让阿念过去，将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锦囊交给阿念，那些货物就是被收进了这里面。
“之后我会把咒语教给你！”
“谢谢夫人！”阿念说完收下了。
外面已白雪纷飞数日，但玉夫人的小院里却日日晴好，奇花异草依旧争芳夺艳，气候温暖如春。
正在房檐下来回溜达的合欢树见阿念归来立刻化为人形飞扑上去，但转瞬就被玉夫人揪住衣领拖开了——
“把弄脏的地板打扫干净！”
合欢声都不敢吭，连连点头，阿念依稀看见了合欢树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
阿念原要帮合欢，但被玉夫人阻止，显然她是要给合欢个教训。
玉夫人带着阿念在屋檐下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接着她轻拂衣袖化出两杯清茶，端起一杯递给阿念。
阿念双手接过去，沾了沾味，苦得吐舌头。
玉夫人瞅着她笑道，“我以前也觉得太苦，因为他喜欢我就陪着喝，虽然至今也品不出什么好，但久而久之就不觉得苦了！”
“夫人对真人真是用情至深！”阿念不确定自己能做到如玉夫人那般，故而有几分钦佩。
“有些苦是自己选的，所以甘之如饴，但有些事可能你根本没得选！”
阿念并不知道玉夫人说什么，但眉头不自觉微蹙。
“你不像妖主荼姬。”
阿念愕了一下，手中的茶漾起一层微波。
“我和她有过交集，也见过黑麒，虽然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阿念轻咬下唇，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或者该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因为千年前那件事，仙界对妖主的态度是仇视，各修仙门派自然更靠近仙界那边，若他们发现妖主在人间，想当然绝不会姑息纵容！”
“那么虚怀真人和玉夫人也是如此吗？”
虚怀真人出自玉华山，而且他已是仙身，怎么看他都该是仙界那边的，而玉夫人虽是天生妖邪，但她也曾拜在玉华山门下，最重要的是她肯定会站虚怀真人那边。
阿念放下茶杯，这一刻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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