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么？是出了什么事情？”顾非池看云傲雪心不在焉，张了几次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原本他以为两人相见，必有一场劫后余生的喜悦，可云傲雪一直左看右看，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就算是他来了，云傲雪也没见得有多高兴。

空欢喜一场，总会让人心有不甘。

顾非池不傻，从他进门开始到现在，云傲雪一直在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刚才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多，她竟然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顾非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由一开始发现她没事的狂喜，到如今的疑惑，关心则乱，想要不动声色着实困难。

云傲雪忍了很久，见他一直在问，心下烦躁，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这话要是不说，心里着实不踏实。

“你说这里是顾兰息告诉你的，那他有没有跟你说其他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在说顾兰息的时候，云傲雪沉静的眼中才会闪动一丝生动的活气。

“你觉得他会跟我说说什么？”顾非池不答反问。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静默。

偏厅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蔓延不休的冬雨停歇了之后，日光湛湛，直直的落打在偏厅的正中间，尘埃袅袅顺着日光轻柔打转，顾非池眼中的亮光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着有些失落，字也是从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的，“你好像很关心他？”

当着他的面谈论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皇叔，顾非池心中略微有些不快。

其实有时候顾非池自己也觉得很可疑，有好几次云傲雪的消息都是顾兰息透露给他的，从在万宝坊开始，顾兰息这位平日里经常请不动的大佛，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们身边。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有云傲雪在的地方，总会瞧见顾兰息的身影。

这一次在元弘落脚的小房子里也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碰面了。

顾兰息是真的想出来散心？

还是其实一直在他们身边呢？只是在该出来的时候出来？

云傲雪眼神躲闪，双手绞握在一起，顾左右而言他，“当然没有！”她的语速都不自觉的加快了些，“我只是在想他都跟你说看见我了，为什么没出现。”

又为什么不告而别，云傲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皇叔的性子就是这样，闲云野鹤的，他一向不合群，你以后就习惯了。”之前在云傲雪面前顾非池一向都是直呼顾兰息的姓名，今日他心中不太舒服，面上却无异常，只是把称呼换了。

可是她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样平白的拉开了一辈，仿佛只有这样，他心中那不安的情绪才会好过些。

不得不说这个宅院着实不错，偏厅和客卧都有，云傲雪说暂且租住了这个院子，几句话就搪塞过去了，顾非池貌似也信了就没再追问。

夜深人静，待穗儿服侍云傲雪睡下了，客卧里头的顾非池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桌上原先放置的书籍画册悉数掀翻在地。

稀里哗啦乒铃乓啷的撞出好大的声响。

云傲雪这边自然听见了动静，却只装作不知道。

“小姐，你那日落水，九王爷拼了命都要下去就您，要不是顾行舟拦着，只怕他也……”

云傲雪听了心中却没有半点起伏。

事情都是因顾非池而起，刚才在偏厅说话，他什么都没提，如今却能让穗儿替她吹枕边风说他的好话，云傲雪心中也有些不快，只听却未发表一言。

因为她知道穗儿是向着自己的，对她忠心耿耿，不会有人收买，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顾非池在她落水的那几日，的确是着急了。

至于为什么急，云傲雪却小人之心的想，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掉水里无影无踪，而是因为她身为云家的嫡女，要是真的跟顾非池出了事，到时候陛下责怪下来，他难辞其咎。

加上云府那边本身就难对付，到时候真要因为她生出一场风波，顾非池也会焦头烂额。

要不是他非要招摇找个那么大的船，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

“穗儿，凡事要多听多看多想，人心难测，有时候你自己亲眼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顾非池这一次表现的太急了，今日白天的时候，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顾忌她的身份和名节，就这么死死的将她箍在怀里。

进门不问她如何，先将顾兰息的功劳抛却到一边，后来见自己并没有怎么搭他的话，表面无异，背地里却将书房摔得叮当作响，这是在借机宣泄情绪吗？

穗儿虽然有时候反应迟钝，可她并不痴傻，当下也咂摸除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知道自己是僭越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又替主子拿主意，脸羞得通红，再也不吭声了。

客卧这边顾非池边扔，顾行舟就一边捡。

“王爷，您今天都做到这份上了，那云傲雪也没什么反应，您是不是该换个方法了？”连顾行舟都能看出来云傲雪对顾非池越来越冷淡，顾非池自己又怎么会不觉得。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

“你说兰息是不是之前也来过？”

他这个人其实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云傲雪原先对他虽然也没什么好脸，但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冷淡，他又不能问太多，只能在这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