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家的后院已经完全改建成了一个动物饲养场，玻璃暖房里甚至还进口了巴西的几种珍稀蝴蝶。
“漂亮吧？”萧箫兴奋得手舞足蹈，对着萧冷月笑得很得意，“这个叫……天堂鸟蝶，是生活在热带的哦！还有这个……”
看着儿子圆圆的脸蛋，萧冷月笑着点头。
蹲下身子，平视着萧箫的眼睛，萧冷月问：“萧箫，你快乐吗？”
距“当然！”
“为什么呢？”
萧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因为有爸爸，有妈妈，有爷爷，有奶奶啊！”
掂很朴素的答案。
孩子的答案永远那么简单明了。
“走，出发啦！”何吟秋在门口叫，萧箫立刻欢呼一声。
“昨天才下过雨，今天还能去游乐场吗？”萧冷月有点担忧。
对谁失信都可以，万万不能对孩子失信。
“别说现在已经不下雨了，就算下雨也一样能玩。有很多项目是室内的，我前两天已经去考察过了。”何吟秋笑眯眯地说。
展慕华翻了个白眼：“妈妈，你还真是闲得可以！”
“陪着那群贵太太们打牌喝下午茶，还不如陪着萧箫！”何吟秋笑眯眯地看着萧箫白里透白脸，“我家萧箫多可爱啊，是不是？”
萧箫立刻跑过来在她的脸上“叭叽”了一口，当真是喜笑颜开。
“但是一样买通票，只玩室内项目，是不是太……浪费了？”
“没关系。”何吟秋拿起手袋，“走吧，我们陪萧箫坐海盗船。”
她还真陪啊！
看着何吟秋兴致勃勃的样子，萧冷月哑然失声。
展慕华无奈：“妈妈，你今年是五十六，不是十六！”
“不是还有你们吗？”
“我也过了坐海盗船的年龄……”
“你们不陪，我陪！”何吟秋牵住萧箫的手。
“妈妈陪，爸爸陪，奶奶也陪！”萧箫高兴地跨出了一大步，“奶奶看我，几步就可以走到门口啦！”
何吟秋笑着点头：“是啊，萧箫就是能干！”
反正不管萧箫做什么，在何吟秋的眼里，总是很了不起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展慕华干脆把车停到了车库里，让司机开了辆商务车。
连展风都不甘落后，跟着去了。
萧箫特别兴奋，一路上计算着自己要玩的项目。
“好，只要萧箫喜欢玩，奶奶全程陪同。”何吟秋笑呵呵地声援。
四个大人，全都成了萧箫的陪衬。
“那我们就不用陪了吧？”展慕华看着父母脸上慈祥的笑容，主动让位。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萧冷月当然不同意。
一个星期没看到萧箫了，哪怕远远地跟着，也是好的。
“谁说没事？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展望小区的资料整理好了没有？下个月就要发售，公关部的工作要配套上去。还有景湾别墅区……”
“那两个楼盘的预售要下个月呢！”萧冷月提醒，“公关部的工作已经在下周开始启动，景湾别墅区更晚……”
“事情做在前头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是啊，公事要统筹安排。”展风插了一句，“公事忙的话，你们就忙去吧，这里有我们呢！”“我不忙……”萧冷月急忙声明。
“你是我的首席秘书，我忙的话，你哪有可能不忙？”展慕华扯过了她的手，毫不在意父母就在旁边。
萧冷月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能微红着脸由他。
“但是明明可以下周一再做的！”萧冷月没好意思瞪他，只能匆匆忙忙地送了一个白眼，“再说，实在要紧的话，晚上也可以做。”
“让冷月留下吧，你们昨天没有来看萧箫，我就已经觉得奇怪了。”何吟秋笑着打圆场。
萧箫看到了木马，欢呼一声要坐上去。
展慕华松开了萧冷月，服侍儿子去了。
萧冷月小声抱怨：“是他不肯来的。”
何吟秋了然地点头：“我想也是。”
“喂，你们两个咬耳朵在说我的什么坏话？”展慕华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把萧冷月吓了一跳。
何吟秋笑着说：“你还很有自知这明，知道我们在说你坏话？”
展慕华重又把萧冷月的手握到掌心里：“老妈，你的表情我看不出来，但是冷月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一看就很明了。”
她就这么小白么！
萧冷月汗颜地看向何吟秋，后者笑眯眯的样子，让萧冷月不知道为什么，脸就倏地红了。
都是展慕华，有事没事握着她的手干什么！
萧冷月不敢看别人，只能看向萧箫。
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心事，正紧紧地抱着铝制的杆子，一只手却在转过来的时候，摆了一个很拉风的POSE。
萧冷月笑着对他比了一个V字，萧箫却直接给了她一个飞吻。
立刻，满木马的小朋友，都跟着来了无数的飞吻。
其中有不少是小女孩啊……
看来，帅哥的魅力，那是从小时候就能开始萌芽了。
“我们家萧箫，就是长得俊，唇红齿白！”何吟秋也给了萧箫一个飞吻。
汗，谁不是唇红齿白……要是唇白齿红，那就是怪物了！
萧冷月矜持地笑了笑：“男孩子，其实外表不那么重要。而且，不要让他觉得自己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优点，他会在以后的学习或工作上，掉以轻心。”
“不管男孩女孩，第一张给人看的，都是脸。”何吟秋却觉得宝贝孙子怎么看，就是怎么顺眼。
“妈，我小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越看越喜欢？”展慕华笑着凑趣。
“你那时候啊……”何吟秋又转头看向萧箫，“哪有萧箫可爱啊！”
萧冷月“嗤”一声忍俊不禁，展慕华抱怨：“妈，你可真不给我留面子，萧箫还是我儿子呢！我要不可爱，他能有这么可爱？”
“那是萧箫还有另一半血缘是冷月的！”何吟秋反驳。
“原来冷月的血缘，比我优秀啊！”展慕华似有若无地挤出一个微笑。
展风在一边“哼”了一声，勉强让萧冷月和展慕华听到。
何吟秋却仍然笑容满面：“所以，萧箫比你聪明可爱。”
萧冷月有点惊异于何吟秋对自己毫不含糊地支持，看起来果然像展慕华说的，至少她在展家，并非孤立无缘。木马渐渐地停了下来，萧箫却不肯下来：“再坐一个！”
“好，再坐一次！”何吟秋忙不迭地点头，“慕华，你再替萧箫去买一张票来。”
展慕华苦着脸：“原来我是来做跑腿的啊！”
“要不是看在你是萧箫的爸爸份上，想做跑腿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好吧！”展慕华认命地拉住萧冷月，“陪我一起去。”
“这又不是在公司，你用不着去哪里都拖着冷月吧？”何吟秋却阻止了萧冷月，“留冷月和我说说话，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又不是萧箫，还拉个人陪！”
展慕华哭笑不得：“妈妈，你偏心得太厉害了吧？”
萧冷月莞尔。
在商场上再叱咤风去，但是在父母跟前，永远还是个孩子。
展慕华不安地皱了一下眉，萧冷月也微微觉得不安，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我可不是老虎。”何吟秋不耐烦地说，“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快去啊，萧箫要等急了。”
其实，那边的木马已经开始转了起来，萧箫赖在上面不肯下来，笑眉笑眼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管理员居然只是笑笑，没有硬抱着他下来，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又转悠了过去。
萧冷月抿着唇，看向萧箫。
何吟秋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
“冷月。”
“嗯，展……太太。”萧冷月好容易才捡出了一个称呼。
“我已经认下了萧箫，难道还会不认下你吗？”何吟秋笑意盈盈。
“嘎？”萧冷月大感意外。
虽然何吟秋对她表示了某种程度的好感，但这样骤然地表示意见，还是让她觉得意外。
“萧箫都叫我奶奶了。”何吟秋表示得更明确。
“呃……可是……”萧冷月的目光，飘向站在一边的展风。
“他是他，你不用叫他爸爸，但可以叫我妈妈。”
萧冷月有点无措，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何吟秋了解地点头：“没关系，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不管你和慕华有什么打算，你总是萧箫的妈妈。”
“妈妈……”萧冷月轻若蚊蚋地叫了两个字，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酸的。
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没有叫了呢？
萧家的那位太太，她一向称呼含混，有时候叫“太太”，有时候叫“大妈”，但从来没有叫过“妈妈”。
一来是自己的感情上，不想叫那个不苟言笑的萧太太为妈妈。
二来则是因为她本身不想让自己这样叫，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这个称呼，会侮辱了她。
阙别了几年的称呼，一旦开了口，有一种感情，也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从胸膛里奔涌而出。
她急速地眨了眨眼睛，把那股温热的液体拼命地逼了回去。
“哎。”何吟笑爽快地答应着，“有时间，就和慕华回大宅来吧。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才像个家，是不是？”
“是。”萧冷月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一声。“小心刘晴，昨天她来家里，你爸爸和她谈了好一会儿。”
萧冷月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何吟秋口中的“爸爸”，指的是展风。
可是……展风明明还没有接纳她吧？
“刘晴她说了什么吧？”萧冷月决定忽略那个突如其来的称呼。
“无非是展家与刘氏的友谊，可以上溯至某年某月某日。但事实是，当年展氏遭遇到危机的时候，刘氏的援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听得出来，何吟秋对刘承业的观感并不好。
萧冷月被何吟秋讽刺的语气逗笑了：“也许只有刘晴并不这么认为。”
“确实，所以她觉得慕华和她之间，最终还是会在一起。”何吟秋说完了刘晴的观点，才加上了自己的结语，“别理她，如果慕华爱她，早就娶回家了，怎么可能一拖再拖呢？”
“嗯。”萧冷月点头。
“小心她就是了，女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做出来的事，向来超出人们正常的思维。这一点，男人不能够理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何吟秋警告了一句，看到木马又停了下来，急忙到出口处去接他。
展慕华把票递给了管理员，萧箫蹦跳着走出来：“妈妈，奶奶，爸爸，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何吟秋笑着弯腰抱起了她：“好啊，奶奶陪你。”
萧冷月注意到，萧箫对长辈们的称呼里，并没有提及展风。
孩子是一种最敏感的动物，他们有天然的直觉，知道谁是对自己真好的人。
萧冷月忍不住想，展风骨子里，也许更希望展慕华与刘晴生下的孩子。
“爷爷……”萧箫忽然回头，“妈妈和奶奶都是女生哦，爷爷陪萧箫坐海盗船吧？”
女生……
萧箫和何吟秋对视一眼，两人都隐约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黑线。
她们的年龄，都离女生很遥远了吧？
何况是萧箫口中的女生，应该是幼小得还不够上小学的年龄。
“好。”展风愣了一愣，显然对萧箫突如其来的示好，有点意外。
萧箫蹦蹦跳跳地拉住了展风的手，拉着他往海盗船去了。
展慕华自然跟在后面，把买的点券递出去。
“要不要爸爸陪你？”展慕华笑着问，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爸爸，妈妈说不能刮的，不然的话，萧箫的鼻子会变得很塌！”萧箫抢救着自己的鼻子，明显地犹豫了好一会儿。
“爷爷陪你去吧。”展风牵着他的小手，把他抱了起来。
萧箫立刻抱住展风的脖子：“爷爷陪我呢！”
萧冷月看着孩子的脸上，现出大人们遇到抉择时的犹豫，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并不是真想要展风陪呢！
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瑟缩，分明是对展风的态度有所保留。
带着讨好意味的“邀请”，是小孩子不该有的心机。
她看着一大一小坐上海盗船的人，手指不自觉地握住了外面的栏杆。
“不用担心，萧箫这小子胆子大得很呢！”展慕华看到管理员指着萧箫，似乎说了些什么。
可是萧箫却拼命地摇头，两只小手攀着展风的衣襟。而展风的脸，对着管理员沉了下来。
“萧箫年龄太小，应该还不能够乘座。”展慕华看着一边的说明牌解释，“爸爸会让萧箫如愿的。”
“嗯。”萧冷月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箫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把萧箫放在展家，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爷爷并不是不喜欢萧箫。”何吟秋适时地安慰，“如果你看到他当年对儿子的态度，就会相信他对萧箫的疼爱，是出自真心了。”
“是的。”萧冷月笑着点头。
“你不知道我当初有多惨，别说爸爸，连妈妈都没有陪我来过游乐园。”展慕华斜靠在栏杆上，掀着眉毛笑。
那种慵懒的姿态，让走过的年轻少女们都眼前一亮。
有几个还在周围逡巡不去，想要上前又缺乏勇气，几个人挤在一起，笑成一团。
眼睛还不时地瞟向展慕华，却只是咭咭地笑着。
“招蜂引蝶……”萧冷月腹诽着，撇了撇唇。
偏过头，看着海盗摇摆的幅度，她担忧的目光，几乎跟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恨不能自己就在萧箫的身边，才能护住他的周全。
展慕华有点挫败，看来他的魅力，还是比不上萧箫。
“你就不能分一点心思在我这里？”展慕华蹭过去，不过何吟笑谑笑的目光，一只胳膊微微用力，就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远处的少女露出失望的神色，窃窃地咬了一会儿耳朵，又羡又妒地看向萧冷月。
皮囊生得好，确实是占了不少便宜。
走下海盗船的不少成年男女，脸色都有点发白。
展风固然镇定自若，就连萧箫，也血色不褪。
甚至，他还兴奋地和展风说着什么。
两只小手在空中飞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玩不？”何吟秋抢在萧冷月之前迎了上去。
“奶奶，超好玩啊！”萧箫兴奋地摇头晃脑，“我们还玩一次吧？”
“你还太小，刚刚是爷爷和那边的叔叔说了好半天，才允许萧箫玩一次的，对不对？”
萧箫有点失望：“可是，萧箫比大人都勇敢啊！”
“这是游乐园的规定，已经破例了一次，不可能再为你破例啊！”萧冷月和他说道理。
“爷爷好厉害啊！”萧箫转头拍展风的马屁，“要不是爷爷，萧箫一次都玩不上啦！”
展风的笑容舒展开来：“那是因为我们萧箫很勇敢，所以爷爷才能说服管理员，对不对？”
“嗯，爷爷和萧箫一样厉害！”萧箫大灌汤。
展风笑呵呵地抱着萧箫不肯放手，连何吟秋想要接过来，都被他以“你抱不动”为由拒绝。
萧箫很欣慰地发现，经过了这一段海盗船的经历，展风和萧箫的感情，显然一下子拉近了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