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真正的司马如宾。

司马如宾看了一眼葛守财，笑着说道：“没人会相信江南一富葛老爷身上只不过有区区十万两银子。”

葛守财还是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不错，没有人会相信。连他们也不相信，否则他们也不会一条人命，要我五万两。”

司马如宾笑着说道：“他们真会做生意，连我都比不上。我更没有想到葛老爷的随从比葛老爷还值钱。”

葛守财还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是钢刀在他们手里，他们手里不仅握着我身边人的命，更握着我的命。”

司马如宾摇了摇头，走了两步，说道：“不解，不解，我真是不解。”

葛守财说道：“不解什么？”

司马如宾说道：“他们明明可以把你们全部杀死，把匣子拿走就可以了。”

葛守财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已经是他们砧板上的肉，只是早下刀和晚下刀的事，也可能他们看我是生意人，就想和我做生意，他们说他们喜欢做生意。”

司马如宾笑着说道：“好，很好，非常好，这些人有趣的很。”

这时葛守财好像明白了什么，怀里那精致的匣子，已双手捧在手里，说道：“这里面真的只有十万两。”说完，已经捧到了司马如宾的跟前。

司马如宾看也没看，说道：“我相信。”

葛守财眼里闪着欣喜，似乎还有莹莹泪光，说道：“真的相信？”

司马如宾说道：“真的相信。”

葛守财听到的声音，不仅铿锵有力，还掷地有声。虽然只是四个字，但葛守财心里已很是满足。因为让人相信人已是不易，更何况是相信一个巨富的人，更难得的是司马如宾也是一个生意人，也是一个爱财的人。谁又不爱钱呢？谁又不懂有钱总比没钱好的道理呢？

司马如宾会接住这个匣子吗？站在一旁的李剑心知道绝不会，因为他知道的司马如宾绝不会。甚至连递匣子的人也会犹豫，司马如宾会不会接住匣子。司马如宾不会接，如果接，就不是司马如宾，是司马如宾，就绝不会接。

可是这是李剑心心中的司马如宾，李剑心心中的司马如宾又何尝不是天下人心中的司马如宾。谁又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江湖上三杰之一的司马如宾。李剑心在看着，递匣子的葛守财也时不时的望一下此时的司马如宾。

那司马如宾接住了吗？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这就是江湖三杰司马如宾，他也真的是江湖三杰司马如宾。

司马如宾双手已背到身后，悠然的走了几步，说道：“葛老爷，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

葛守财这时还捧得匣子，听到这话，看了看司马如宾，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笑，这一丝笑有点自信，又有点得意，虽然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他把匣子又放在怀里，心里暗想：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就算做生意，也做不成生意人。“

葛守财仿佛又来了精神，气力也瞬间恢复起来，说道：“不知道。”

难道他连自己匣子里为什么只放十万两也不知道？他岂能不知道，像他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司马如宾笑了笑，说道：“好吧，葛老爷不说，那我说，其实很简单。“

葛守财说道：”哦？“

司马如宾说道：”江湖近两年很不太平，越是不太平，富人越是小心。越是小心，越是不得不来司马堡。江湖人爱钱的不一定是好手，但是爱剑的一定是好手。既然不得不来，当然也不会不小心。所以葛老爷说是十万两，那一定是十万两。十万两买一把好剑，已经绰绰有余。“

葛守财笑了笑，说道：”对，很对，非常对。“

司马如宾说道：”我司马如宾的客人绝不会有事。既然是好好的来，当然也会好好的回，不但好好回，也会好好的回到家。“

葛守财说道：”我相信。“声音虽比不了司马如宾，却也是无比坚定。

司马如宾说道：”你真的相信？“

葛守财说道：”因为你是司马如宾。司马如宾的话不可信，又有谁的话可信。“

司马如宾脸上也露出得意，虽只有那一丝丝，可也逃不过葛守财的眼睛，更逃不过李剑心的眼睛。

圣人都有缺点，更何况司马如宾也只是一个人。

司马如宾说道：”葛老爷，是否安心？“

葛守财摸了摸肚子，说道：”不止安心，还很空心。“

人一旦不再紧张，一旦不再用心思，就会想到自己一夜疲惫，一夜风餐夺路，哪里能不饿。

司马如宾笑了起来，也许这时他是孩子，笑的很灿烂。

李剑心却冷冷的问道：”赵一凡呢？“

葛守财听到这个名字，本来脸上已出现笑容，又很快的消失，变成哀容，说道：”死了。“

李剑心慢慢的闭上眼睛，心里感到很是惋惜。因为赵一凡是一个值得他敬佩的人。赵一凡死了，也许他本可以不死，因为李剑心已经出手，他出手就是为了让赵一凡不死。可是他还是死了。

李剑心冷冷的问道：”怎么死的？“

葛守财说道：”虽然赵护院...不，是赵大侠....，赵大侠看到后面还有那些恶鬼追着，说了一声，“保重”，就跳了下去，当时赵大侠已经伤痕累累，估计活不了。“

听到这里，李剑心不再说话。似乎赵一凡的那几句回答又响在他的耳畔：

”你怎么不跑？“

”谁都可以跑，赵一凡绝不会跑。“

”你不怕？“

”谁都可以怕，赵一凡绝不会怕。“

”你不怕死？“

”谁都可以怕死，赵一凡绝不怕死。“

李剑心还是冷冷的安静的头也不抬的站着，只是脸上多了一份凝重，一份惋惜。

司马如宾也似乎对赵一凡感到惋惜，笑早已停住。

司马如宾感慨的说道：”赵一凡也毕竟是赵一凡。“

突然门口有轻轻的敲门声。

司马如宾说道：”什么事？“声音说的很是凝重。

门外人说道：”老爷，各位大爷聚在大厅，说要见老爷。“

葛守财叹了一声，说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然后看了看司马如宾，接着说道：”司马大爷，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司马如宾笑了笑，说道：”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去大厅。“

门外人回道：”是。“脚步声就由近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