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爬上树，往下一看，孔夫子的小三子正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拼命地往大门的方向跑，孔夫子举着把斧子在后面追他。斧子上面全是血，一路甩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孔夫子脸上也全是血，他还在笑！那个笑声比鬼哭还可怕，直接吓得我腿一软，差点儿掉下树。我就喊着要大家赶紧去报告村长，正准备下去帮小三子一把，孔夫子已经赶上了他，一连几斧把他砍倒了……”柱子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喘了两口大气，说道：“我、我一看见这情景，就再也不敢动了，小三子那可是他亲生的儿子啊……”

灵犀听邻居的述说，跟现场的情景倒是很吻合，应该是实话。想了想，拉了一下绿枝的衣角，轻声说道：“问一下孔夫子平时都什么时候回家，昨天为什么回家有人知道原因吗？”

绿枝点了点头，又问道：“孔夫子平日都什么时候回家？昨天回家为什么有人知道吗？”

邻居互相看了看，依旧是最先那个村民出来说道：“孔夫子一般是过年、清明中秋回家几次，有时候被城里的东家留住了，一年半截不回家也是有的。昨天回家确实不寻常，但他一向不大与小人们说话，所以他为什么昨天会回来谁也不知道。”

绿枝看了看灵犀，灵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要问的了。绿枝便向王太守说道：“王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王太守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要问的，让大家都回去吧。”

村民散去，灵犀想了想，对李夫人说道：“孔夫子突然昨天回家，然后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跟他突然回家的原因肯定脱不了关系。看来要到城里他的东家那里去问一问。”

“上曾家去问一问吗？”李夫人问道。

灵犀点点头，说道：“既然孔夫子常年住在曾家，曾家上上下下不少人，他的行踪肯定瞒不过人，有什么问题一问便知。”

“王公，你看这……”李夫人抬起头来向王太守询问道。

“看来少不得去这曾家一行了。”王太守叹了一口气，随即恨恨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查案，谁要去这商贾人家！哼，俗气！”

灵犀明白唐朝对商贾的确是有些歧视，但王太守这样未免也太做作了些，她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一行人留下人在村中善后，随即上车向扬州城内驶去。

灵犀好奇地趴在车窗上向外看，绿枝笑着对她说道：“扬州城的景致，一大半倒在曾家，他家的园林号称冠绝扬州城呢，小娘子等下就可以看到了。”

说话间马车转了一个弯，拐进了一条街，青砖漫地，平整宽阔，奇怪的是，路两边不见一间店铺，路上也不见一个行人。

“这条街这样漂亮，为什么没有人走的？”灵犀奇怪地问道。

“因为这条街是曾家的呀。”绿枝笑眯眯地对她说。

“哪有这种事！”灵犀很是不信，绿枝笑着对她说：“不信你等下下了车，好好瞧瞧就知道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灵犀好奇地跳下车，两边一望，才明白绿枝所说整条街都是曾家的是什么意思了。

长长的一条街上，只有一户人家，开了一扇大门，可不就是整条街都是他家的了么。

灵犀看着衙役上前打门，好么，门环还是黄澄澄的纯金做的，她直接有些无语，王太守在后面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商贾人家，确实少些底蕴啊。

灵犀忍不住心想。

曾家的仆人前来开门，一见门外站的是太守，慌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大开了大门迎接他们进去。

到了中堂，曾家老太太扶着一个婢女，颤颤微微地出来了。王太守虽然不屑与商贾结交，但还是很有礼数地请老夫人不必多礼，自己等人只是来问几句话便走。

老太太哪里肯听，一边叫人准备宴席，一边殷勤地请王太守一行人坐下。

王太守坐下之后，述了两句寒温，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府上可有一名西席，姓孔的？”

“孔先生？有啊有啊，是孙儿的先生，名叫孔维德，极为有学问的一位先生，我们合府上下都不敢怠慢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着答道。

王太守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位孔先生，日常是住在府里的吗？”

“是啊，特意收拾了一个幽静的小院让先生居住，还派了两个婢女去服侍。”老太太又笑着回答道。

“那，这位孔先生昨日回家可有向您老人家辞行？”王太守又问道。

老太太疑惑地向身后的婢女问道：“孔先生回家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名婢女忙回答道：“婢子也不知道，不如叫服侍先生的瑞珠或是琏珠来问一问？”

“嗯，行，你去叫吧，不拘哪一个，快些叫来，太守等着问话呢！”老太太赶紧吩咐道。

等婢女去了，老太太转回来殷勤请客人用些茶水点心，又小心地向太守问道：“不知道王公此来为何？可是那孔先生有些什么不妥？”

太守略想了一想，说道：“那孔先生，昨夜回家之后，不知为何手持斧子，将全家杀害，自己也气绝身亡了。”

“啊？！竟有这等事？！”老太太大惊失色，连忙捻了胸前的佛珠，一个劲儿地念起了佛。

“所以，想要到府上问一问，看看这孔先生到底为着什么做出什么事来。”王太守又说道。

“啊？！我们合府上下，可是全都对先生毕恭毕敬的呀！就连我那小孙子，若是对先生有什么言语怠慢，老身都是要罚他跪祠堂的呀！谁敢给先生气受！先生家出了这等事，一定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受了气，与我家无关啊！王公请一定明察！”老太太急迫地说道。

“只是按例问一问，并非就是说一定与府上有关。”王太守解释道。

老太太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正在这时，服侍先生的两个婢女都一并被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