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一见哭笑不得，笑着说道：“我让你随便蒸点米糕端出去待客，你这是在干啥？”

“这米粉根本和不成面团，一点粘性都没有！”绿枝叫苦连天地抱怨道。

“米粉当然和不成面团，又不是糯米粉。”灵犀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们都没人会做扬州点心么？”

绿枝跟田四嫂一起摇头，田四嫂小声说道：“我娘家也是长安的。”

灵犀哦了一声，见厨房里还有个瘦弱的女孩站在一旁，看衣着像是仆役之类的，便对她说道：“认识薄荷叶吧？出去拣干净的多采些回来。”

那瘦小女孩愣了一下，忙忙地去了。

“拿豆沙馅子出来，这总有吧？切成小指头大小的小块。绿枝，你洗洗手，快点烧开一锅水。”灵犀转头又对田四嫂说道：“藕粉有吧？馅子切好之后沾点水在藕粉里滚一滚，下到开水里，浮上来之后捞起来，丢到藕粉里再滚一滚，如此三四次，煮成棋子大小的水晶圆子，用原汤泡上，上面撒点白糖干桂花。”

这时那瘦小女孩已经回来了，举着一大把薄荷叶。

灵犀见她跑得气喘吁吁，脸胀得通红，薄荷叶却采得新鲜、拣得干净，还认真清洗过了，不由得称赞道：“真会做事！快去找个干净研钵把薄荷叶研成薄荷汁。”

灵犀自己又拿了些干净米粉，等研好了薄荷汁，将薄荷汁加上糖桂花卤子和进米粉里，搅和了几下，盛进花边小碟子里，大火略蒸一会儿，便扣在盘子里让端出去。

等到了正厅，袁天罡与李夫人话都说完了，正无话可说。袁天罡正打算打道回府，一见点心，大喜过望，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道：“快点让我尝尝，都要饿坏我这饭桶了！”

说罢，便用手拈起了一块米糕放进嘴里，咀嚼之下，惊奇不已。

那米粒白白的模样平平无奇，但咀嚼之下，一股沁凉的香气透人心脾，带着淡淡的清甜，雅致不俗。

他再调羹舀了一颗藕粉圆子，仔细端详，圆子外表晶莹透亮，诱人食欲，再放进嘴里一咬，清甜滑润，带着淡淡的藕香与桂花香，好吃极了。

袁天罡大为惊叹，放下调羹赞叹道：“想不到府上厨娘手艺这么好！果然是高门大户！所吃所用的都不同凡响！”

灵犀抱歉地说道：“厨娘手脚不麻利，糕粉忘了筛过，糕模也一时找不到了，只能用碟子蒸，道长莫嫌粗陋。”

“这还嫌弃？不瞒你们说，贫道生平好吃，这大大小小、各家各户的大宴小酌也赴过不少，只这两道点心，就不是一般人家拿得出来的。”说到这里，袁天罡笑着对李夫人说道：“贫道有个不情之请，夫人回长安时，能不能……把府上的厨娘给贫道留下？不怕夫人笑话，贫道若是吃不好，便浑身上下不得劲儿，若是吃得好，做事都有干劲儿。”

“这……”李夫人想了想，爽快地说道：“这厨娘是我家奴仆，并非外面雇来的，她在长安也没什么家人了，若是道长愿意收留，想必她也是极乐意的，回头我让绿枝去跟她说。”

袁天罡大喜过望，对着李夫人一揖到底，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等吃完了点心，袁天罡告辞要走，李夫人留他吃饭，袁天罡表示十分愿意，但是刚到扬州，很多事情还要处理，只能下次再打扰了，说完便告辞而去了。

等吃过了晚饭，李夫人吩咐绿枝去把田四嫂找来问话，绿枝答应着去了。

在等绿枝的时候，灵犀向李夫人问道：“回长安的日子定了吗？”

“正是呢，催得挺急的，但要动身，怎么也要准备一番，跟袁道长商议过了，定在半个月之后动身。”李夫人回答道。

灵犀点点头，现在这个时代，半个月准备长途跋涉，确实很赶了。

正在这时，绿枝带着田四嫂来了，李夫人把事情对她说了一遍。

田四嫂虽然娘家在长安，但离乡已经很久了，在扬州生活得也很安逸，也不是很想回长安，便答应了留下来给袁天罡做厨娘。

只是田四嫂自己虽然人老思静，却想为女儿谋个前程，便央求李夫人把自己的女儿带去长安，不求光宗耀祖，能求一门好亲事也行。

灵犀这才知道，今天在厨房里见到的那个瘦小女孩就是田四嫂的女儿，小名叫做糕儿的。

灵犀想了想，对李夫人说道：“糕儿我刚才见过，做事倒也认真仔细的，何况彩绣死了之后，女儿身边也没人使唤，不如带了她去，一边给女儿作伴，一边学些厨艺，到了长安，再作打算，阿娘觉得如何？”

李夫人点头赞许，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田四嫂，你觉得呢？”

田四嫂喜道：“若是小娘子有这等好意，那是糕儿的造化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糕儿！快来给小娘子磕头！”

灵犀端坐着，等糕儿磕了头，站起身侍立在一边时才说道：“既然做了我的婢女，那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糕儿这名字太土气，去了长安怕是要遭人笑话。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嗯，就叫锦儿吧，祝你前程似锦。”

田四嫂拉着锦儿又要上来道谢，灵犀止住她，说道：“先莫忙道谢，从今天开始你要忙了。除了日常三餐，还有路上要带的干粮和路菜，回头我一一说给你，让锦儿帮着一起做。”

田四嫂答应着去了，锦儿留了下来。李夫人吩咐道：“今个儿爬山也够累的了，叫锦儿服侍你早点睡。”说罢便与绿枝去了。

灵犀见锦儿有些局促不安，安慰了她两句，打发她去取热水来。

锦儿刚走，灵犀就觉得腿上一暖，接着老余便跳上了桌子，拿头在她脸上蹭了两下。

“今天袁天罡来了，说我们要回长安去了。”灵犀抚摸着老余，说道。

老余卧了下来，眯缝着眼睛没有说话。

“老余，你能跟我回长安吗？”灵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