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了.
作者:焱淼      更新:2020-08-11 03:31      字数:2241

薛文曦不曾回头,话语却带了些怅惋:“不知道,或许吧!可这一切,已经发生,所以,我这辈子,所爱之人,唯有英娘。”

拂簌点点头:“或许你什么都不曾知道,我也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薛文曦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有些许奇怪,转身相询。

可拂簌却是答着之前自己所问:“若是你始终好好的,我们也不会一起!什么婚约,皆是狗屁,若你始终好好的,你父母如何瞧得上我?我不会嫁你,你也寻不到英娘。你会找一户豪门贵女,步步高升!”

薛文曦沉默下去,拂簌却又继续:“可或许,我会寻到一个真正的心爱之人,他会为我描眉,同我吟诗;我会亲自准备餐食,泡一壶香茗……我们会生好几个孩子,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求他们平安长大……天冷了,他会用他宽大手掌拉住我的手;天热了,我会为他轻摇蒲扇驱去暑气……”

薛文曦随着拂簌这些话语,心头郁结,却又不知说什么。

倒是薛夫人派的人来了,几乎将拂簌架着到了一辆驴车上,扔去一个破旧包袱。

驴车晃晃悠悠,行了三日,将拂簌送至姚林县的叶府门口。

她抱着包袱,仰头看着大门上牌匾,一时迷了双眼。

她待待站立于侧,不知自己心中惧些什么,却始终迈不动步伐。

不知多久,一辆马车停在叶家门口,叶拂箩伴着萧景逸下了车,之后,又下来一儿一女,一双孩童,于她身侧擦肩,朝着里边而去。

拂簌一眼便认出了他们,那么些年过去了,他们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岁月不曾在他们面庞之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望着她们相伴携手模样,忽而便是恍然大悟了。

原来,终是她的妹妹,嫁给了萧景逸。

她努力再努力地去想,模糊间,她又想到,年少时候,萧景逸站立于她面前,同她说一声:“妹妹,你真好看!”

只是那些事,如今再想起,恍若已是隔世。

他们就那样从她面前而过,丝毫没有认出她分毫。

还是他们的小女儿,站立于她面前,仰着头,声音糯糯而问:“姨,你为何站我姥爷家门口?”

“小年,快些,可别让姥爷等急了。”叶拂箩转身招呼着自己小女儿。

萧景逸也是转身,却是注意到了拂簌面庞,认了许久,才带了犹豫,迟疑而问:“你是,拂簌妹妹?”

叶拂箩的目光往上移去,正视过拂簌面庞,亦带了几分不敢确信:“长姐?”

拂簌努了努嘴唇,却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不由自主间,将本是在怀的包袱,又攥紧了几分。

叶拂箩却带了欣喜:“长姐,今日是爹爹生辰,你是特意赶回来的么?你嫁去薛家,隔了那样远的路,那么多年了,你还从未回来过一次,我们都以为,你将我们给忘了呢!我还未出阁时,好几次,见着爹娘在你以前住的屋子里偷偷抹着眼泪呢!”

边是说着,叶拂箩便将拂簌推攘着进了大门。

刚进门,拂箩便高声大喊:“爹、娘,你们瞧,是谁回来了呢!”

“这丫头,都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叶夫人伴着叶老爷出来,边带了几分怜爱的责怪。

话音落,叶夫人已然看见了拂簌,不由一愣,快步上前,扶住拂簌双臂:“簌儿,你是簌儿?”

拂簌微微开口,极小的声响,唤了一声:“娘!”

“来,让娘瞧瞧,这么多年了,你怎的瘦成这模样?也……也憔悴了许多。簌儿,这么多年,娘常常做梦,梦到你过得不好,好几回,我都想去瞧你,可路那样远,你爹且说了,你既是嫁了,便算是薛家人了,娘便……簌儿,这么些年来,你过得,可好?”叶夫人急急说着,眼泪边是落了下来。

可叶夫人刚问完,拂簌不及回答分毫,叶老爷一声干咳:“你怎的回来了?”

那声调冰凉,生生将拂簌已到唇边的话语阻了回去。

她原本是想说那一声:“爹、娘,女儿过得不好,这些年,女儿过得丁点都不好。”

可最后,她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目光从叶夫人身上移开,望一眼父亲,只是简单三字:“被休了。”

叶老爷本是沉稳的神色,闻之一惊:“被休?谁可休得你?那薛家少爷不是死了么?且以何名休得你?”

拂簌几步,走至叶老爷面前:“爹,女儿被迫嫁入薛府多年,归来只闻得你如此凉薄言语?”

“何为被迫?”叶老爷恼怒道,“那薛家高门大户,嫁过去一世荣华,为父如何亏待了你?”

拂簌依旧是笑,笑得眼泪几欲出来:“可是父亲,若是你果真关心女儿,那么,你早便是该知晓,薛家的少爷,早已归来!那么,你多少会遣人来瞧瞧女儿,看女儿过得如何?可那么多年过去,你将女儿丢入那样一个炼狱,自此不闻不问,你竟还能问心无愧地问出‘如何亏待了你’的话语?哦,对了,薛家经商,你何必去关心,且失了独子,在你眼中,薛府的没落或是早晚之事吧!你更是无须关心了。你所关心的,不过是朝堂政客,关心的皆是对你官位有利的东西……你要关心的事太多太多,分不出半分闲暇于女儿身上……”

“啪!”叶老爷一个巴掌打于拂簌面庞。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萧景逸刚要开口,拂箩察觉,拉了拉他衣袖,于他摇头,随即福了福身子:“小年和小余车上乏了,我同景逸先带他两去休息。”

说罢,拂箩便拉过萧景逸,带了两个孩子,逃离而去。

只一个叶夫人,红了半边眼眶,拭了泪耐着性子同拂簌而道:“簌儿,你爹爹心中也是记挂你的呀,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你真的有事,咱们也管不了……”

“泼出去的水?那么拂箩呢?拂笙呢?扶笤呢?”拂簌被打的面庞带了些红印,可她经历过太多苦痛,那样的一巴掌,她没丝毫感觉,“若是当初,我也哭着喊着,寻死觅活地不愿嫁,你们又能如何?将我绑了不成?为什么,最乖巧懂事,最知书达理的人是我,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的人,也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