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错了就一定要道歉
作者:袁梨里      更新:2020-09-02 05:31      字数:2982

马路上,有两辆电动车过来了。“阿咏,”小武喊了一声,他骑着车在前面,老刘骑着一辆车在后面。老刘看了看车上的电表,就说要我们先走,他要找个地方给车充电。

往回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我还是和阿咏坐一辆车,启明星挂在了夜空中,是那么亮,那么耀眼。路边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散落在各处。涠洲岛的夜是安静的,安静是指没有由人类制造出来的嘈杂声响,没有说话声、喇叭声、音乐声,只有来自大自然的昆虫声和蛙鸣声,它们的二重奏在夜幕拉开时就开始了。

走到了我所熟悉的路上,客栈快要到了,这时候,小武将车骑在了阿咏的旁边,他说话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说了娇娇的好话。他说娇娇发现阿咏手机忘带了,就赶紧催他们回去,还说娇娇没有逃避责任。阿咏还是一句话没说。

回到了院子里,刘婶炒好的菜已经放在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娇娇、小王和坤坤都坐好了,正等待着。“终于可以吃饭了。”小武停好了车就跑过去,坐在了坤坤旁边。娇娇的两旁还有两个空位,我坐在了娇娇旁边,阿咏坐在了另一边。我听见阿咏对娇娇说了声“谢谢。”娇娇脸上有短暂的惊讶,接着就露出了笑容。

整个晚上,房间里的两个女孩都没有睡好,即使开着空调,房间依然很闷热,我好几次起床去调低温度,直到快到早上才睡着。我想男生们的情况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因为原本约好要早起看日出的,结果没有人来喊我们。所有人都放弃了看日出,宁愿多睡一会儿。

直到九点钟,男生们开始敲门,喊我们起床,等我收拾好出来,刘婶已经做好了早餐,刘叔不在院子里,刘婶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吃完早餐,阿咏提议去教堂。

骑车来到了盛塘天主教堂。极少有机会接触到哥特式建筑的我,对建筑的外形及天主教的文化都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举着相机拍个不停。和我不同,阿咏对哥特式的外形毫无兴趣,他跟我说要去里面祈祷。我以为他是信教的,可他却说他不是教徒。他不信教,只信神。菩萨也好,神佛也好,上帝也好,只要遇到了,他都会拜一拜,他希望樊子能恢复健康。

我是最后一个进入教堂的,所以我才看到了这一幕:教堂里,阳光穿透了彩色玻璃,柔和温暖的色调铺洒在年轻人的身上,他们没有坐在一起,但都是同样的姿势--背挺的很直。此时,我的眼睛仿佛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看到了他们正面的姿势--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我悄悄的往前走,找了个阳光能照射到的椅子坐了下来,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也照进了我的心里,我的内心是温暖的,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友谊。我举起了相机,帮他们拍下了这一幕。

回客栈的路上,阿咏问我:“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问清楚才对呢?”

我想了想,用了一种年长者的口气说:“你们要毕业了,以后会很难见面的,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说清楚,那就很难有机会了。”

阿咏沉默了几分钟,忽然就加了速,电动车奔向前方,超了小武和坤坤,追上了小王和娇娇。“停一下。”阿咏喊着。

“你干嘛?”小王说。

“你下来。”阿咏对娇娇说。

“你发什么疯啊。”小王生气的看着阿咏。

小武和坤坤也赶了上来。“阿咏,你要干嘛?”小武说。

“都下车吧。”阿咏说。

三辆不同颜色的电动车停在了路边,大学生们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我站在圈外,自觉的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但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来呢?”阿咏问。

“其实前不久,我去了樊子家......”

娇娇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咏打断了。“你看到他了?”他的声音明显很激动。

“他不太想见我,他妈妈让我进去了,他坐在轮椅上,我们没说几句话,他问了问你们。他妈妈送我的时候说,他很想你们这些同学。”娇娇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阿咏,“听说你们要来涠洲岛,我想拍个视频送给他,我们就要毕业了,我怕以后很难有机会拍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了。”

“樊子的事情,是个意外,他离开了学校,可我们没有离开他,我们都希望他能好起来。”小王说。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哪天樊子就能好了呢。”坤坤说。

“我们明天就走吧,中午去北海坐车,还有时间去看看樊子。”阿咏做了个决定,这是他很久前就想做的事情。

“好啊!”

“我同意!”

“我马上就订票!”

阿咏露出了笑容,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中午,回到了客栈,阿咏跟老刘说了他们会提前退房,老刘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说明天早上送他们去码头。

错过了五彩滩的日出,我和他们来到了滴水丹屏,欣赏日落。他们跳进了大海里,游泳、戏水。我不会游泳,就留在了沙滩上。

红色渲染了整片天空,太阳散发着余晖,为海面铺上了一条闪耀的金色绸带。随着时间的流逝,海水的颜色也越来越暗,天空渐渐被稀释成了橘色,远海处的船只和附近游泳的人也都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剪影。

年轻人在海里,随着海浪起伏着,他们手拉着手,唱着与青春与大海有关的歌,这是这两天,他们最快乐的时刻。我坐在沙滩上,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一幕似曾相识,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我的学生时代,也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那也许是在学校操场上,也许是在湖边的草地上,也许是在去写生的大巴车上。我们融入了团体之中,大声的唱着。

天越来越暗,他们不得不回到了沙滩上,坐在了我的周围。

阿咏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们要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一个人发发呆,看看海,其实也不错。”

“嗯,有空记得联系啊。”

“好。”

这群礼貌,懂得照顾人的学生们,我喜欢他们,他们就像夏日里盛开的栀子花。趁着此时,我拿出了在南湾买的,印着涠洲岛景点的明信片和笔,给了每个人一张,我希望留下纪念。“可以请你们每个人都写下一句话作为纪念吗?”

“好啊。”

“都写在上面吗?”

“是呀,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

“就签名可以吗?”小武喜欢把事情简单化,“我比较懒。”

“可以。”

“能多给我一张吗?”娇娇说,“还有樊子的。”

“好。”

阿咏点了点头,认同了娇娇的话,他拿着属于自己的那张明信片,写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了笔。“娇娇,樊子爬到树上去拍照,是你让他去的吗?”他忽然问。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小武拉了拉阿咏的衣角。

“我需要弄清楚。”阿咏认真的说。

娇娇脸上露出了歉意。“他说在树上拍效果更好,我说还是别去了,他说没事,他很瘦......对不起,我应该再坚决一点,不让他去就好了。”

我很惊讶,在阿咏描述的事件过程中,虽然他没有直接说,但他表现出来的意思就是--是娇娇让樊子去爬树。加上娇娇一直忍气吞声,就会让人以为这确实是她的错。娇娇对樊子的歉意是没有阻止他,却被其他人误会了。此时,就连小王,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其他人更多的,是羞愧和歉意。阿咏低着头,我看到他耳朵、脖子都已经红了,就像喝醉了酒。他就像一只鸵鸟,恨不得把脸埋进沙子里。

在回去的路上,阿咏跟我说,他一直以为是娇娇让樊子爬到树上去的,他从来没有问过娇娇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说这一年他都对娇娇很冷淡,他说他要给娇娇道歉,会当着小王、小武和坤坤的面跟她道歉。最后他感谢了我,说要不是我提醒了他,他可能会误会她一辈子。

我很高兴,阿咏会给娇娇道歉,也高兴他们会去找樊子,同学们会再见面。我最高兴的是:我的判断起了作用,使他重新思考了整件事,这让我对自己多了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