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 魏呼延
作者:迁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66

他终不是那种柔情的人,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粗重惯了。

这一晚,他本是想压着性子,然后给我一场属于手执折扇吟诗作赋的才子所能给与的春水温润。那似乎是深闺女子都神往的最完美的眷侣情愫,然而,那却似乎正是他给不了的。

他的骨子里攻城略地的天性,在他渐渐灼烫的血液里猖獗得无法抑制,最终还是驱走了他那如昙花一现的柔情,铺天盖地的呼啸而出,将我深陷,将他的印迹狠狠地烙刻在我的每一寸肌肤和骨血中。

他身上那股凝聚了所有征服渴念的坚挺每次似就要喷涌,似就要汹涌欲出,却又每次都不出。**一层层地迭起,我每次都以为要到顶峰了,谁知又落了回去,合着积蓄的后势又被推得更高,就这样来来回回,颠覆往返,我便随之起起落落,张皇无措,不知该往何处去,神智迷离,心也早就狂乱了。

我轻轻地叫他,他不理会我,可是身下似又狠了些。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他将揽着我的手忽地抽出来按住我,强迫我承受着。

随着最后的掀起席卷,他倾泻了,畅快淋漓了,我也破碎了,碎成漫天的水花,溅上云端,四散下坠,折射着烈日无数道璀璨的光。

他伏在我身上,在我的耳边喘息着,贴了贴我的脸,便抽离了我翻身仰躺在一边。

夜风吹着垂地帘起落了几下,案上烛火刺啦啦地响了几声。

……

……

“王爷。”我靠在他的肩上叫他。

“嗯。”

“你什么时候出征?”我问。

“不知道,听旨。”

“是不是快了?”

“嗯。”

我顿了顿又说:“王爷,等你出征的时候,我唱《晋水》给你听,就在帝都瀛邗的城墙上给你唱,到时你能不能听见?会不会离着远听不见?”

他有一阵没说话,沉默了片刻才道:“大军又不是从瀛邗走,前一天大王会给将领们饯行,当天大军是从隋梁城直接走的,你若在瀛邗的城墙上唱,是唱给谁听。”

我笑起来:“那要在哪里?”

“在出隋梁城的昌荣道关口。让冼送你去,在弩台上等着。”他说。

“到时我能不能看清王爷?”我问。

“为何非要那时看,想看就趁着现在能看清的时候都看仔细了。”他说着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似有些疲惫,“到时你站在那里,让爷能看见你就行了。”

我听了又朝他贴了贴。

“什么曲子,若不好听就别唱了。”他问。

“好听,”我点点头,“出自瑶国泾纨的,我先前也不会唱。还是听了同被大王关起来的姐妹唱了才会的。”

“你瑶国的曲子,你还需别人唱了你才会。”

“不是的,王爷,”我忙道,“我长在瑶都,那曲子是泾纨的,恰巧那姐妹也是泾纨的。”

我沉默了一阵又道:“这首曲子要和着琴才最好听,我送王爷那天也要将琴带去。我那姐妹就是为大王弹完这首曲子之后被大王杀死了。”

他听了这话问道:“怎么了,她弹得不好。”

“不是,”我摇摇头,“大王似就是有意要杀我们这些义封的公主。赵裳弹得好着呢,大王就说,先王最喜欢听泾纨的曲子,说完便命人将她投到晋水中去了。”

“既然她是瑶国人,为何还能到这里来,瑶国送来的不是你吗?”他语气似有些不解。

听他这样说,我便将赵裳的遭遇全部都跟他讲了一遍,还告诉了他府上的赵竖正是赵裳的哥哥。见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听我说,我便将当初我们如何被关起来的,最后那些姑娘又是如何被杀死的都告知了他。

“王爷,能不能将赵裳已死的事告知赵竖?”我问。

他没有答我,而是问道:“你刚说的那个叫昔什么的。”

“叫昔玮。”呈王对我们的那场杀戮就是从昔玮开始的。

“昔玮,”他念了一声,“这名字甚是耳熟。”

“我记得她临走前说,她的父亲是旬国的左辅大臣,叫……”我回忆着,“似是叫秦高,我只是模糊记得。”

我说完起身望向他,见他的神情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疑惑着什么,还有些凝重,片刻后见我望着他,便问我:“你还对谁讲过这些。”

“没有了,”我摇摇头,“只此刻对王爷讲过。”

“以后勿要再对别人提起了。”他说。

我一时有些出神,没有应他。

他便看着我问:“你可曾听见我说话。”

“听见了。”我忙道。

“听见了却还给我发愣,我说了什么。”他问。

“说勿要对别人讲这些。”我说,顿了顿又问,“那能否告诉赵竖,赵裳已死。”

“告诉你勿要对别人讲,你说能不能告诉他。”他语气有些不悦。

“不能。”我抿了抿嘴唇,自知失言。

“王爷,”我又叫他。

“嗯。”

“王爷虽不动我父亲,但是大王和大长公主会不会对我父亲怎样,大长公主因为灭门之灾肯定是记恨我父亲的。”我忧心忡忡地说,“而大王,我记得,当初在南华殿那晚,就是王爷刚回宫那晚,大王对我说,我父亲对不起大呈,还说等跟我父亲将这笔账算清,就来处置我。”

他看了看我道:“你太小瞧你父亲了,他可算是个厉害的人物。就算呈国要将他怎么样,你以为他会束手就擒?”

我听着他的话,犹疑着说:“我不觉的我父亲有多厉害,倒是觉得王爷和我父亲都奇怪。”

他不说话看着我,神情像是有几分兴致似的等我的下文。

我便继续说:“我父亲说王爷厉害,王爷此刻又说我父亲厉害。”

“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他冷笑一声道,“若论起做亏心事的本事,爷比不上他。”

“王爷这样说是不是因为我父亲最近总说要接我回去的缘故?”我问,还没等他说话便又道,“王爷莫要怪我父亲,我是今日才知,魏呼延确是曾向我父亲提过婚的,我父亲也曾看好过他,差一点就要因他而退了我与宁家的婚事,后来还未来得及,便接到了瑶王的旨意,要我来呈国。”

“真是笑谈,即便如此,现在借此事为由接你回去,你自己说能否说得过去。”他顿了顿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常和他有来往。”

“不算常来往,我曾在府里的时候,只知我父亲宴请过他几次。”我说。

“关于他的,你还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我并不十分清楚他的事,也是今日才知,魏将军竟不是瑶国人。”

他听了这话似乎很在意,忽地看向我:“那是哪里来的。”

“不知。”

他沉默了片刻,似是自言自语道:“听闻这魏呼延是个将才,只可惜我至今还未曾与此人较量过。”

“他来过呈国的,”我说,“上次我跟王爷讲过,我来呈国就是他送我的。可惜王爷回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回瑶国复命去了。”

说到这里我忽地想起了什么忙道:“王爷,你若是看见他保准会吓一跳。”

“为何。”他问。

“魏将军和大王长得十分相像,只是比大王年轻些。未见大王时,原本我甚是奇怪为什么宫里的宫仆和宫娥们都那样看魏将军,等见了大王,瞬间了然了。哦,对了,”我忽又想起了一件事,“魏将军离开呈国的时候,竟然嘱咐我叫我小心大王。”

他不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像是在听我说,又像是在自顾自地想着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