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两个女教友的共同命运

上个世纪70年代的中国，经济发展还很缓慢，中国与美国在各方面的差别非常大。1979年，中美建交，80年代开始，中美双方有了许多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的交流。一些中国学者到美国考察、学习、做短期访问。其中有的人鬼迷心窍，只看到了眼前的经济利益，行期结束时，没有按期回国，就滞留在美国，在美国四处打工挣钱。

在美国，利用各种方法，非法偷渡入境的当然属于非法移民，美国对此监管、查出非常严格，一旦抓获，即会把他们关押，确认后便遣送回国。而这种合法入境，非法滞留的也属于非法移民，美国对此查出的并不严格，好像是“民不告，官不究”。有时候，美国警方会对举报的在中餐馆打工的非法移民进行突击搜查。

我们在美国探亲、旅行期间，就了解到一位非法滞留者。这位女士，年龄当时有50多岁，是北京某大学的一个教研室主任，利用各种关系，得到美国作访问学者的机会。当时，此人的妹妹一家人在美国定居，因此知道一些在美国如何生存、挣钱的方法。她觉得有妹妹作靠山，短期访问结束后，没有及时返回中国，而是在新泽西一处华人家庭当起了保姆。但她在给同事和儿子电话里，说自己在美国工作，挣的美元也很可观。

因为此人在国内是知识分子出身，当保姆，看小孩、打扫卫生、做饭这些工作，她并不擅长，也不熟练。不过在美国的华人家庭，对这些工作的要求也不高，有个人在家看孩子就行。至于做饭，也是半生不熟地学美国人的餐饮习惯，勉强对付，好在美国人以及在美国的华人对饮食的要求也不高。

在美国超市里，有各种食品的成品与半成品的供应，买回之后，简单加热、加工之后即可食用。美国人日常食用的牛奶、面包、果酱、热狗、三明治、麦当劳、皮萨饼等，非常丰富，购买食用也很方便。

因为当时在国内，知识分子、教授的工资待遇不高，这位女士看到在美国当保姆，一个月可以挣到一千多美元，而且吃饭、住房都不用花钱，算下来，一年能赚到12000美元，相当于10万元人民币，她盘算着，如果干它8年，即可赚到80万人民币，给在北京的儿子买房子，娶媳妇就够了。

可是，她的儿子很不争气，在国内只混到高中毕业，连个大学也没考上。在北京开饭店，办公司，把他在美国当保姆的妈妈挣的美元都赔了进去。一开始说是买下了一家餐馆，但是餐馆在北京拆迁的红线以内，白白搭上了二十万元人民币的餐馆装修费用。她儿子又在来京打工的南方女青年中找到了一个对象，并向对象吹嘘他妈妈在美国工作。女友提出要给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买房子，马上，这个儿子又向妈妈要去二十万元人民币，他妈妈在美国两年的心血就又被他花掉。

这位女士在精神倍受打击之下，去了美国的华人基督教会，寻求精神解脱，找人诉说心酸，希望得到帮助。而她的丈夫，在上个世纪60年代，是北京当年去内地三线的工程技术人员，是参与制造、试验原子弹的专家。当年国家规定，五年还是八年才有回北京探亲的一次机会，他们唯一的男孩，在妈妈的娇惯溺爱之下也不成才。

在教会里，她还真找到知己、知音的人。一位来自东北沈阳的女士，与她同病相怜。东北女士也是来美国考察后，滞留不归人士，同样是在华人家庭做保姆。她在沈阳的儿子，是五马六混，不学无术。他与别人合伙开舞厅，每天醉生梦死、花天酒地，他妈妈在美国挣钱的速度，赶不上儿子挥霍的速度。老姐俩同病相怜，抱头痛哭，从而都入了华人教会，信了耶稣基督。

北京女士还想了办法，以探亲的名义，把在国内已经退休的丈夫也办到了美国，先是在一家美国私人办的小公司里干些机械加工的活。这位国内的高级工程师，虽然技术高超，但是因为没有合法的工作签证，非法打工一个月挣不了几百块美元，还比不上太太当保姆挣的多。她丈夫后来又去了一个华人家庭，专门看护一位身体残疾的儿童。俩口子在美国挣的钱，雇主给的都是现金，这些钱，他们也不再寄给在北京的儿子了，就暂时存放在女士的妹妹那里，后来妹妹得了重病，姐姐也不好提存在妹妹那里钱的事。

再后来，妹妹病故，在妹妹那里存放的美金，妹夫不认账，又没有什么凭证，这笔钱又没了。老俩口思前想后，觉得背井离乡在美国辛辛苦苦的也太不值得，而且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体力也渐弱，感到力不从心。他们想，就是挣的再多，也不够儿子挥霍的。于是俩人告别教友，打点行装，结束在美国多年的非法滞留生活，毅然回到了北京。

毕竟，他们在北京还有一处自己的住房，有一定的退休金和医疗保险，维持晚年生活还是有保障的。在美国，这种非法滞留者，自己主动要回国的，只要自己说明身份，自己购买回国的机票，海关部门是会顺利放行的。

看到这两位女教友的经历，看到在美国的许多非法滞留者的辛酸，他们走的，并不是一条发财治富的正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