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两人在森林里走了大约十天，由于不是原路返回，所以行进的并不快。.森林行进没有直达的通路，得自己找路，林子太密的地方人进不去，还得绕一绕走较稀疏的地方，即使这样，开路用的砍刀和惊蛇用的棍子也常常用到。
行云觉得这两年多的训练，自己和原来的确不一样了，变化相当的大。现在的自己，除了不能像猿猴那样在树林间飞荡之外，跟泰山的区别应该是相当小了。
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是珈兰，她已经摸到了四阶猎人——暗夜猎手的技能的门槛了。根据珈兰自己说的话，她是在冬天时有所领悟的这个新技能。具体说来，是一种隐匿的技巧，跟猎人原本就要学习的伪装和藏匿相比，这种新的技能更神奇，当然也更强大。
行云已经很肯定这次他们回去，珈兰会轻松地得到她的追猎者进阶。他看着一匹马背上露出一角的虎皮。猎杀一只成年的王虎，这样得到的猎人职业积分，可不是猎杀几只鹿或几只狼几匹马等等所能相提并论的。
行云看着那张虎皮，想起了当时的惊心动魄和奇异。
那是今年一月份的事情，天很冷，地上铺着积雪。那天他狩猎回来的时候，凯和一号二号三号在营地不远处嬉戏，并没有看到珈兰。行云以为珈兰可能是去方便去了，也没太在意。黑木也去嬉闹，他把背包和弓箭卸下放到行李那，把四散的马匹牵过来拴好，走到营地中间，准备生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刚蹲下要生火的那一刹那，“簌”的一声，行云转头看，林中扑出一只斑斓的猛虎，猛虎的目标显然是刚刚拴好的马。行云伸手一探，忽的想起弓箭刚放在那边行李旁边了。
此时他耳边“锵”的弦响，猛虎的左肩部已经插上了一只劲箭。行云知道是珈兰，他向行李那边的弓箭跑去。猛虎仿佛是被受伤激怒了，它没有再扑向马，而是一个转身，就向珈兰疾扑而来。
珈兰那边弦响个不停。
行云正处于猛虎和珈兰中间的位置，拿弓箭肯定是来不及了。他转身面对猛虎，拔出匕首。此时猛虎两个纵身就已经处在行云面前，第三次跃起，虎头和前肢就已经跃过了穿上鞋一米七五高度的行云，行云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匕首，他感觉刺到了猛虎。
“嗷呜”的虎啸声响起时，行云转过身，发现猛虎倒在地上，它身下有大滩的血流出，眼见是活不了了。
五只猎狼此时也飞奔而来，把奄奄一息的猛虎团团围住。行云注意到，猛虎的獠牙和利爪，距离珈兰不足两米。
他走了几步到老虎身边，看到猛虎肠子已经流了出来。猎狼们碰触试探，虎也没有任何反应，已经死掉了。
两个人都有点惊魂未定。
黑木很奇怪的看着这次行云怎么没反应，一顿大餐那！它走过来蹭蹭行云的裤腿，“呜呜”的叫着。行云回过心来，他感觉自己手脚冰凉，说实在的，一阵的后怕。他掏出酒壶，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把酒递给珈兰。
珈兰少见的也喝了一口。
行云鬼使神差般的剥皮，处理内脏，肢解虎肉，把内脏和虎脑之类的扔给五只猎狼，居然还没有忘记特意留出了虎心和虎鞭。等到一切完成，行云点火，架锅，铲了些干净的雪放在锅里，放上几块虎肉，调料，开始炖肉。然后静静地坐在篝火旁，看向珈兰，珈兰一直站在那看着他，已经很久了，手里还拿着暖胃用的那壶酒。
行云都不知如何开口：“你以前杀过老虎没？”珈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把酒壶递过来：“跟托尼爸爸猎过虎，不过主要是他射猎，我躲在树上射了几箭。”
“嗯，师傅就是师傅！我刚才数了，五箭全中，一箭中腹部，一箭在左肩，两箭在腿上，一箭在额头。”行云心里实打实的佩服，什么叫神箭手。
“六箭。”珈兰更正他，她的手指指向猛虎扑向马时的位置，地上赫然插着一根箭：“我计算了提前量，不过没想到它调头扑向这边，所以这一箭射空了。”
“你看到了吧，它是怎么死的？”行云基本恢复正常：“那时他在我头顶上，我只觉得刺中了，却不知道刺在哪，转过身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你的匕首刺进王虎的腹部，它前跃，匕首就划开了它的肚子。”珈兰心有余悸，她走过来主动坐在行云的腿上：“抱抱我，我有点怕。”
行云给的是个熊抱，他笑了：“我不想骗你，我现在浑身还在发抖呢。”他顿了顿，觉得得补充点：“后怕，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都来不及反应，我拿匕首是下意识刺过去的。”
“嗯。”珈兰向他怀里偎了偎，声音就像小猫般的呢喃。行云抱的紧紧地。
好一会儿，两个猎人才分了开来，看看对方，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好笑：两个猎人被一只猎物偷袭了。行云倒是庆幸猛虎第一目标是马，而不是自己。
可能老虎觉得自己不够它吃饱。行云自嘲。不够魁梧的人唯一的好处。
珈兰翻了翻锅里炖的肉。行云把弓箭拿到自己身边，再看看进餐完毕的几只猎狼，他忽然想起还没去看看马受伤了没有，果然，马的后腿上鲜血淋漓，几道鲜明的爪印清晰宛然。
“珈兰。”行云叫起来：“马受伤了，你过来看看怎么处理。”珈兰看过后拿了点草药，用石头捣碎了涂在马的伤口上。
“过来吃肉吧。”珈兰拉着行云的手：“轻伤，没事，一会就能止血，再长几个星期就好了。”
行云边吃肉边唏嘘：“你说这就是王虎？丛林之王？难得见个面，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冲上来，太没礼貌了。”
珈兰被逗笑了：“嗯，接近四米长，估计七八岁大，成年雄虎。你们那老虎还先打招呼的？”
行云自己也笑了：“我只是没想到就这么眨眼间的事。咋着还不得冲出来先‘呜嗷’一声摆摆架势啊，是自己想法有点傻，哈哈。”
他站起来学着陈二哥的架势逗着珈兰：“应该是这样，冲出来先呐喊一声：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然后再扑过来。”
珈兰笑的喘不过气来。
“对了，珈兰，你以后去方便的时候，起码要带上凯。”行云叮嘱着：“她可是母狼，你不用担心走光。带上她一起，安全许多，这王虎就是来提醒我们，森林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珈兰脸颊飞红，却很疑惑的看着行云：“我之前就站在这里的呀，你回来后，黑木就是从我身边跑过去的，你没看到我？”
行云一脸的不能置信，他肯定自己回来后整个营地看过，没有珈兰在，然后自己放下东西，去拴马。营地这地方不大，一览无余，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自己没看见。就算不是眼力敏锐的猎人，一个大美女站在这里，是个男人就不会看不见。
行云不是开玩笑，他摇头：“你记错了吧。”
珈兰也不是开玩笑，她很肯定：“我就是站在这里的。不然王虎一扑出来，我怎么注意到。”
两个人都有点晕，完全解释不清楚。行云都担心自己是不是原来老人们说的，给吓丢了魂了。
不管了，行云吃肉。也许睡一觉，明天醒过来，就都能想明白了。
今晚的试演训练两个人明显的都有点心不在焉。
睡觉时行云把自己的睡袋也放进珈兰的帐篷里——他只撑起了一个帐篷。
“我们今晚睡一起吧。”行云并没有解释什么理由。
珈兰脱下外衣钻进了自己的睡袋。行云也钻进他的睡袋。两个人越睡越近，直到两个睡袋紧贴在一起。
第二天行云回忆了一下，肯定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珈兰也表示自己没有记错。于是行云提了几个问题，问到你当时在做什么时，珈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最近我好像体悟到一种技能，好似能感觉周围环境的律动，它们的呼吸，怎么说呢，就是能感觉到它们存在，并且我逐渐可以让自己也贴合这种律动，就好像融入环境一样。当时我正在练习这个。”珈兰说的有点急促。
行云思考了半天，没想明白。“你演示一下吧。”行云转过身走出几步之外：“你尽可能融入那状态，我每隔一会就回头看看你，是不是还会出现昨天的情况。”
行云前几次回头时珈兰并没有异状，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他回头，珈兰不见了。由于他知道珈兰原来所站的位置，他走近前来，仔细盯着看，终于确认，珈兰就是站在这里。行云万分神奇的抚上珈兰的脸，珈兰睁开了眼睛。
行云在描述：“你闭上眼睛时，大约在二十米外，我回头，那一瞬间真得就没看到你。由于我知道你站在这里，所以我走过来，仔细盯着看半天，慢慢找出你的轮廓。这是一种高级的拟态嘛？技能？如果我之前不知道你站在这里，除非你想让我发现，否则很难发现你就在这里。”
“四阶暗夜猎手的标志技能——消融吗？”珈兰听了行云的描述后反应也很大：“这怎么可能？”
行云正在回想曾经看过一部什么动画片，是说一个老者坐在河边，别人路过时，只以为是一块石头。待得他动了，别人才会发现这是一个人。跟这种情况很类似。
“消融？”行云问。
“嗯，就是极度的契合，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又像融入了周围。这个技能掌握好后，猎人即使站在你面前拉弓瞄准，你也无法发觉，箭射出后你才能发现。当然直接的碰触还是可以发觉到的。”珈兰倒是听托尼爸爸说起过这个技能，是猎人四阶强者的招牌。
“嗯，就是说猎装本身的迷惑性配合技能，发挥出让人视而不见的效果吧。”行云经过亲身体验，有点懂了。珈兰点点头：“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像黑与白那样明显的对比，任何环境，都可以通过消融这个技能达成消失的效果。”
“托尼爸爸最近几年一直在想突破三阶到四阶，所以我对这个技能也知道很多形容的描述。”珈兰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听说猎人这个技能强大的地方在于，它是极度契合的，也就是说，阿尔忒弥斯和狄安娜月光之下你融入周围消失了，同样的地方，当阿波罗升起，日光中别人依旧无法发现你，因为极度契合是随周围律动一起变化的。”
“懂了，那太好了。”行云幸福的不行，穿越之神终于眷顾了自己，给自己一个强大的老婆，跨阶升到四阶的强者啊，他感觉自己都要幸福到流泪了：“我还说有这只王虎，你就可以升阶到三阶追猎者了。没想到你可以直接跨阶升到四阶啊。阿拉真主，我赞美你！”
行云有点语无伦次。
珈兰毫不客气的就是一脚：“我这才刚刚摸到点门径。这个技能，真正掌握，也许要几年，也许终生无法掌握。整个大陆才不到五十名的四阶强者，你以为那么容易！”
“哦，我懂了。”行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前面不是说，这只王虎要么是饿晕了，要么是太自大。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
“它很聪明，挑选的时机也很好，猎狼们在远处，营地里就你一个人，而你又是背对它的。那时的它没有发现我，所以我射箭之后，它宁愿放弃狩猎也要先攻击我，可见它心中对我这个暗箭伤它的猎人有多么的愤怒。”珈兰是一点就透的玲珑。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终于全部连贯了起来。
行云自告奋勇的大包大揽：“从现在开始，珈兰宝贝你就继续体悟你的新技能。我的训练，还有捕获日常的食物以及吃饭洗澡水铺床你都瞧好吧，哥哥我全包了。”
珈兰猎装的帽子下，是一张雪山解冻般的笑颜。
回想得差点流出口水的行云被骑在马上的珈兰踢醒了过来：“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叫你都不管用，还是踢你好用。“
“当然是想你啊！”行云接口就问：“宝贝儿，今天想吃啥？村子第一位四阶强者，就连冰冻箱里珍藏的王虎肉，你想吃，也没问题。”
冰冻箱是镶嵌有零碎的冰系晶石的箱子，它可以保持装在里面的肉类的新鲜，即使炎热的夏天，里面依旧是冬天的温度。行云冰冻箱里保存的现在都是王虎肉和虎心虎鞭，王虎的骨骼，他居然也带了出来。反正现在也就珈兰偶尔骑骑马，另外三匹马都负重前行。
“村子里出现过一位四阶强者的，不过，他已经离开了村子。”珈兰脸上有点黯然。行云看着她的脸色，也没再问。
不过他们都忽略了，整个大陆不到五十名四阶强者这个统计，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经过这些年，这个数字也许是真得没有变化，也许整个大陆都已经——卧虎藏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