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当海王了吗?
作者:初云之初      更新:2021-06-22 14:30      字数:5778

邱姨娘被气了个半死,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淌,甄氏青着脸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宝澜大获全胜,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邱姨娘原本是出来送甄氏的,没想到却受了这么一场气,捂着心口就要往地上倒,甄氏见状,赶忙将人给搀扶进去了。

郑宜舒听见动静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再听甄氏说了事情原委,一张俏脸登时寒意缭绕:“这个郑宜静行事也太嚣张了,她以为自己是谁?成天打这个骂那个——我找她去!”

邱姨娘赶忙将她给拦住了:“小祖宗,你可别去,阿娘受点委屈也就算了,可别牵连到你身上。”

她眸子冷冷的,自嘲般道:“咱们势单力薄的,怎么敢跟他们对着来啊。”

“她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才是个四品官,蔚家也才五品,架子摆的倒是不小!”

郑宜舒先是骂了几句泻火,脑海里忽的想起另一事来,眼睛不禁微微亮了:“阿娘,姑母跟琴安表姐不是要回来了吗?我就不信她们娘俩在姑母面前还敢那么嚣张!**只是个四品,但琴安姐姐相看的夫婿可是公府世子!”

邱姨娘眼底精光闪烁,用力揉了揉眼睛,说:“宜舒果然聪慧,——既然咱们暂时不是李氏母女俩的对手,又何妨借力打力?即便你姑母不将我们母女二人的话放在心上,总不至于连老太太这个亲娘的话都置之不理吧?”

……

赵宝澜跟宝蝉在外边闲逛了一会儿,看太阳高了,便回到李氏院子里去了,刚吃了串儿葡萄,就见门帘子一掀,祝婆婆从外边回来,说:“邱姨娘跟甄氏都被老太太叫过去了。”

“亲侄子没了,怎么能不宽慰侄女和侄媳妇几句?”

李氏正在窗前做针线,闻言嗤笑一声,说:“当年老太太还想着用我的嫁妆贴补她侄子呢,我不答应,就指着我的鼻子骂,现下邱誉早早的走了,可知人的福气是有数的,不能多拿。”

死人的事儿晦气,李氏也没多说,只温声同赵宝澜道:“你姑姑送信回来,说是马上就要到府上了,明天咱们哪儿也不去了,在家等着

她们。”

赵宝澜吃了个混沌下肚,这才抬头道:“姑姑?”

“是回来炫耀她的好女婿的——八字都没一撇儿呢,就这么得意。”

李氏似乎与那位大姑姑相处的不好,轻哼一声,道:“你姑姑比郑武小两岁,嫁到金陵庞家去了,她大女儿叫琴安,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被昌国公夫人看中,打算说给世子为妻。此次昌国公世子自青海战场还京,水军途径荆州,你姑姑带着女儿归宁,大概也会跟昌国公世子见一面。”

赵宝澜被这位姑姑的逆袭史给震惊到了。

国公,超品爵位嗳!

自己哥哥也才是侯爵呢!

虽说现在朝廷式微,军阀独大,昌国公这个公爵的实力并不如燕侯、昌武侯这样的实权军阀,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国公这个爵位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宝蝉不禁道:“能被昌国公夫人看中,想必那位琴安姑娘品貌十分出挑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她还不如我们宜静好呢。”

李氏本就跟小姑相处的不好,拿来做对比的又是自己女儿,一颗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那位昌国公夫人并不是世子的生母,也有自己的儿子,鬼知道她给世子选这么个正妻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懂了。

后母和继子之前不得不说的那些矛盾嘛。

赵宝澜看出李氏跟这位姑姑并不如何和睦,便没有多问,想着敷衍过去也就得了。

郑氏出嫁多年,好容易回来一趟,肯定想见见自己老娘和哥哥弟弟,她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侄女也没必要凑过去看热闹,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她这么想,可郑氏却不这么想。

郑老太太被蔚家人喷了个狗血淋头,再不敢冒头,邱姨娘把邱誉之死的锅扣到了蔚家人头上,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身居四品,她们不敢得罪,但现在靠山比**大的人来了!

郑氏的女儿被昌国公夫人看中,很有可能嫁到昌国公府去做世子夫人,到时候**还算什么?

郑氏带着女儿庞琴安从金陵回来,进门就先去探望母亲郑老太太。

郑老太太这几天受的委屈可太大了,好容易见到个能撑腰的,拉着女儿的手哭的差点抽筋儿,邱姨娘

也在边上煽风点火。

郑氏先劝慰了生母,然后又纡尊降贵的跟邱姨娘这个表姐说了几句话,离开郑老太太那儿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给李氏和那个素未谋面的侄女一点颜色看看。

晚些时候李氏带着赵宝澜去见郑氏时,郑氏便将姿态放得十分高,见嫂嫂领着侄女进去了,屁股却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郑氏的女儿庞琴安坐在一侧,手里捧着本书翻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跟朵孤芳自赏的水仙花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抬。

赵宝澜只看了一眼,就倒尽了胃口,她翻个白眼,二话没说就拉着李氏的手往回走。

她那身力气,能活生生打死一头老虎,李氏轻飘飘的没点分量,几乎是被她提着出了门槛。

郑氏提前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正准备给她们母女俩一个难堪呢,哪知道人刚进门就走了,压根就没跟她开口说话。

郑氏有点急了,赶忙开腔道:“嫂嫂既然来了,怎么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总不能是看源儿发达了,就连自家骨肉都瞧不上了吧?还有宜静,见了我这个姑母居然一言不发,问候一句都不肯?”

李氏听不得她话里话外拿儿女说事,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了,转过身去正待开腔,赵宝澜就先一步开口了。

她神色惊诧,隐约带着点慌张,松口气似的,说:“姑母,原来你没死啊?真是的,刚才吓死我们了!”

赵宝澜道:“我跟阿娘一进门,就看你们俩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还以为是尸僵了呢,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懂礼貌的,哪有见了长嫂之后屁股上还跟压了个秤砣似的纹丝不动的?知道的是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姑母是得志便猖狂,觉得女儿有可能嫁进昌国公府之后,娘家人都看不上了呢!”

郑氏原本想给她们母女俩来个下马威的,没想到迎头就被呛回去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瞪着她一言不发。

庞琴安目光微闪,也忙起身向李氏见礼,笑容如春风拂面:“外甥女方才看书看得出了神,竟不曾瞧见舅母与妹妹来了,该死该死,舅母宽宏大量,不要同琴安计较。”

李氏无意与郑氏母女过多纠缠,一是没必要,二来也是怕将来庞琴安嫁进昌国公府之

后给**使绊子,现在既然己方没吃亏,也不欲过多掰扯,温和一笑,道:“怎么会呢。”

说完,又向郑氏道:“琴安真是越发标致了,难怪会被昌国公夫人看中呢。”

郑氏有了这么个台阶,就就坡下驴了,商业互吹说:“宜静也不差啊,有嫂嫂当年的风范。”

李氏跟赵宝澜离开之后,郑氏脸上浮出浮现出几分郁色,重重一拍桌案,冷笑道:“难怪你外祖母跟邱姨娘都说她们太嚣张了,依仗着**,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

庞琴安便笑着劝她:“您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等我顺顺当当的嫁进了昌国公府,还不是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左护法安排的人窃听到这么一席话,忙不迭跑去汇报。

赵宝澜听罢嗤笑一声,心里边的算盘却开始转了:这娘俩想的这么美,不想个法子把那个什么世子给抢过来,我都对不起师傅坐的那几十年牢!

这么见了一面,两边都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之后就没怎么相处过了,反倒是邱姨娘和郑宜舒跟郑氏母女俩打得火热,整天陪着凑趣赏花,低三下四的跟两个丫鬟似的。

当天晚上赵宝澜听祝婆婆提了一句,说邱姨娘心气儿高着呢,就希望讨好了郑氏和庞琴安,到时候帮郑宜舒找门好亲事,叫她风风光光嫁到金陵去。

赵宝澜只是听了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别人的路别人爱怎么走怎么走,碍不着她就行了,哪知道第二天她就跟庞琴安来了一场狭路相逢。

说起来,这事还真不能怪赵宝澜。

早晨吃了饭,她就跟宝蝉一道往花园里边散步,正遇见郑宜舒和庞琴安也在花园凉亭里边闲话。

郑宜舒对着庞琴安吹彩虹屁,说:“我从姐姐那儿得了一炉香,昨晚便点上试了,当真别有清韵,雅致宜人,也不知道上天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这般厚爱琴安姐姐,花容玉貌也便罢了,还知书达理、香道、花道无一不精,我在姐姐面前一站,真是自惭形秽,至于那边那堂姐妹俩,更是给姐姐提鞋都不配!”

庞琴安神情傲然,却莞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明明就是有,”郑宜舒奉承说:“都是自家姐妹,琴安姐姐何须

这般谦逊?你看我那个嫡姐,跟个野猴子似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不起呢!”

庞琴安就劝她:“宜静是没规矩了点,但毕竟是自家姐妹,你多忍让她一些便是了。”

郑宜舒委委屈屈的说:“不然呢,人家亲哥哥有出息,养兄也宠着,我哪里敢得罪啊。”

这一席话赵宝澜听着心里不是很舒服。

她一旦觉得不舒服了,那肯定就要叫别人更不舒服。

赵宝澜就跟宝蝉一起往凉亭那儿走,这回庞琴安倒是客气多了,瞧见之后便站起身来,笑着叫了声:“宜静妹妹,朝雾姐姐。”

郑宜舒说人坏话被当场撞破,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姐姐,朝雾姐姐。”

赵宝澜也不发飙打人,表现的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撅着嘴坐下,婊里婊气的说:“琴安姐姐、宜舒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和朝雾姐姐,不然怎么出来玩都不叫我们呀。”

庞琴安昨天见过她口吐芬芳直接硬怼,现在再见她这副模样,便有些不适应,挤出个笑容来,说:“怎么会呢,宜静妹妹,你别多心。”

“其实宜舒妹妹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好有道理哦。”

赵宝澜附和说:“琴安姐姐是世间最出众的姑娘,当然也得嫁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了。”

琴安听得眼皮子一跳,总觉得这话蜜里藏刀,轻轻一笑,没有应声。

郑宜舒却觉得她是怂了,也想来抱庞琴安的大腿,当即便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道:“这是当然了,姑母已经在为琴安姐姐议亲了,对方可是昌国公府呢!”

“昌国公府?”赵宝澜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庞琴安,不解道:“为什么不嫁进皇宫呢?琴安姐姐是世间最优秀的女子,不应该嫁进宫当皇后吗?!”

庞琴安:“……”

庞琴安一口唾沫呛在喉咙里,猛地咳嗽出来。

赵宝澜赶忙为她拍了拍背,叫她咳嗽的更猛烈些,还不忘继续问:“是因为嫌皇宫离家太远吗?”

庞琴安:“……”

庞琴安强笑道:“我这种出身,哪里是能进宫的呢。”

“真的吗?”赵宝澜盯着她看了三秒钟,然后摇头说:“我不信。”

琴安:“……”

庞琴安坐在那儿僵硬的像是一具风干了的僵尸,郑宜舒也不说话了,这时候就听外边婆子欢天喜地的来报。

“出征青海的将士们回来了,浩浩荡荡的好大一片,已经能望见打头水军的旌旗了!”

这话刚说完,郑氏便火急火燎的来了,一边催着庞琴安去更衣装扮,一边道:“世子马上就要进城了,到时候找机会叫你们见上一面……”

说完,她就跟刚看见另外三个人似的,神情难掩得意:“呀,你们也在啊,未婚就急着见面,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但是这也是昌国公夫人的意思,说是叫他们年轻人多相处一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郑宜舒还没开口,赵宝澜便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姑母,我跟堂姐可以跟去看看吗?”

郑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脸上不禁一顿。

郑宜舒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也央求道:“姑母,就叫我们去吧,就当是给琴安姐姐作伴,不然她一个人,多不好意思啊。”

郑氏看着这三个美貌动人的姑娘,以防万一,实在不想叫她们出现在理想女婿面前,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赵宝澜道:“姑母,你不会觉得我们会跟琴安姐姐抢世子吧?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是正经姑娘,要脸的呀!琴安姐姐人又那么温柔体贴,怎么忍心拒绝我们呢!”

郑氏:“……”

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呢,强笑着点了点头,说:“行,待会儿你们一起去便是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庞琴安妆扮完了,穿一身天水碧色的衣衫,清雅婉秀如同水面清荷,跟赵宝澜、宝蝉、郑宜舒三人一道乘坐马车往城外去。

赵宝澜跟宝蝉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身衣裳,反倒是郑宜舒,刻意换了簇新的衣衫,发间也多了好些珠饰,看起来清新可人,像是一朵含着晨露的海棠花。

庞琴安盯着她看了眼,眸色微深。

郑宜舒神情有些不自在,小声叫了句:“琴安姐姐。”

“宜舒这样妆扮真美,”庞琴安并没有显露任何不快,笑意盈盈道:“我都看直眼了呢。”

郑宜舒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马车还没出城,便能听见那震

耳欲聋的鼓声,掀开车帘一看,道路两侧百姓夹道欢迎,热火朝天,气氛极为热烈。

庞家跟昌国公府大概是有了什么关系,车夫出示了凭据之后,马车便被放进去了,车上的人身处第一线,瞻仰返京将士们的风采。

约莫过了一刻钟,赵宝澜就听马车外边喧嚣声忽的大了,波涛声隐约入耳,鼓声大振,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便见河面上驶来一艘七八米高的楼船,前后有低矮一些的船只扈从,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船头上站着个年轻男子,神情寡淡,难掩锋芒,腰佩长刀,周身裹挟着一股兵戈铁马的悍利之气,往脸上看,便见轩眉俊目,英姿勃发。

庞琴安远远望见他的面容,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矜傲笑意,这时候却听车厢里有人难掩赞叹的“哇”了一声。

她眼底猛地闪过一抹戾气,下意识扭头去看郑宜舒,却见对方这时候正紧盯着赵宝澜还没闭上的嘴巴。

庞琴安眼皮子跳了一下,目光一转,就见赵宝澜眸子里含着一汪春水,脸上闪烁着可疑的红晕,惊叹道:“之前怎么没人跟我说昌国公世子生的这么俊呢!”

庞琴安:“……”

这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庞琴安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正想说句话警告她一下,却见赵宝澜忽的扭过头来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道:“琴安姐姐,你的意中人真的好帅哦,让给我好吗?我不是一直都夸你温柔体贴吗,希望你不会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