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电视教育专题片里正播放着关于古代历史上抓周的介绍。抓周是我国古代盛行的一种家庭教育方式。所谓抓周,即在婴幼儿面前放满了代表各种职业和理想的象征物品,让孩子去抓自己最喜欢的物品,以此来推测孩子今后的兴趣发展,乃至人生志向。林晓春看着就记住了。
几天后,林晓春在床上铺满了物品,有洋娃娃,有书籍,有零食,有口红,甚至还有一张十元人民币。总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你这是干嘛?开小卖部啊?”大方不解地问。
林晓春却懒得与丈夫说明。她始终觉得大方没文化,十足的大老粗,和他说正经的就累。
她慎重其事地将刚沐浴好的女儿家家抱到床前,比划着满床的物品问:“家家,看清楚了吗?这么多好东西,家家去拿,拿自己最最喜欢的好东西。记住妈妈的话,只能拿一样!”
家家点点头,她左顾右盼,终于取了一盒彩色蜡笔乐颠颠地交给林晓春。
还好,女儿没抓让自己失望的东西,若抓了人民币,说明孩子长大了贪财,抓了吃的零食,说明这孩子贪吃懒做,抓了口红,说明爱慕虚荣只要好看。可是女儿真争气,居然抓了一盒蜡笔。“家家,告诉妈妈,这是什么呀?”
“笔笔。”
“笔笔要来干嘛?”
“画画,家家要画画。”家家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林晓春心头一动,女儿喜欢画画?是不是以后想做画家?她当即拆开蜡笔,挨个指着问:“这是什么颜色?”
“红色。”
“这个呢?”
“蓝色。”
女儿居然准确无误地说出这些颜色。要知道,她才仅仅三岁呀。
林晓春欣喜若狂,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女儿对色彩很敏感,是有绘画天赋的。从此,她就有心了。
鸽子笼大楼的人们有一天清早醒来,发现大楼墙外被人用黑色油漆刷了几个大大的“拆”字。
“大楼要拆迁了!”这一爆炸性的消息一传开,整幢大楼都沸腾了。厕所里,厨房里,过道里,弄堂口,男的女的都在讨论着拆迁的话题。
“终于要拆迁了,等了多少年啊?是市政动迁还是房地产公司买地?”人们纷纷打探。
“打听清楚了,是汤臣房地产公司把这块地全部吃下来了,听说要造小高层。”
“那我们是不是原拆原住呢?”
“想得美!现在上海市区动迁哪有原拆原住的好事?都要迁到老远的郊区,否则汤臣怎么赚钱?”
“啊?要我们去乡下,这怎么行?乡下蚊子多,我们吃不消,过不惯的。”
“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不要拆。”
“就是。”
“你们傻啊?我们可以提条件的。这个就如做生意一样,一定要讨价还价。”
“我们三十户人家要心齐。都说好,一致矛头指向他们,就说乡下我们是不去的。谁也不签字,他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说的是呢,大家要团结,不要擅自行动。”
上海很大,有市区、郊区之分。市区的居民始终看不起郊区,虽然同在上海,却口口声声称郊区为“乡下头”。他们似乎觉得搬离市区去乡下那是身份的转变,因此说好,想方设法做钉子户,就不走,向开发商提出原拆原住的要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