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当罚不当罚(2)
作者:柚斯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14

且说程景洵这几日琐事缠身,收拾了顽劣的程景澜,正要去杨氏那儿有些事情要谈,刚迈出一步,便瞧见几个下人簇拥着白氏过来了。.程景洵往里退着将白氏迎进屋,亲自替她接过裘衣,笑道:“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什么风把夫人您给吹来了?您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今儿已经读完了?”

白氏哪里理会他,只在屋北的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经道:“我刚刚听说…大爷把景澜给关进柴房了?”程景洵并无丝毫意外地在白氏对面坐下:“夫人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可白氏却丝毫不予理会:“这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法了大爷您倒是说说,柴房那是什么地儿,老鼠啊虫子啊,你让他一孩子待在那种黑漆马糊的地儿,您倒是狠得下这个心!”

“这冬天的哪儿来的虫子。昨儿刚吩咐下人撒了鼠药呢。”程景洵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去逛窑子也就算了,这事儿屡教不改我也死了这条心了。可我听下人通报说他砸了别人的车还砍了人家的马!你说为了窑子里头的那点事儿犯得着这样么?我今儿若是不教训着他些,老爷子会怎么看待咱们大房?夫人不必多心,我自有分寸。”

白氏只是摇头:“这孩子刚一生下来就没了娘,可怜见儿的,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嫂子的就当他是个宝似的疼,”说着开始抹眼泪,“大爷平日里的事情我自不会干涉,但求您今儿务必不能把景澜关在柴房里。犯了什么错儿他可以改,终究是个孩子么,可您这样把他关起来,还说不给送饭,您这就是跟我过不去。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景澜他若是冻着了、饿着了,您要我可怎么活哟。”

程景洵难以置信地望着白氏:“夫人,您自个儿的儿子也没见您这么上心呐。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些日子一直在佛堂里,可近三个月来,您可有去看过佑礼几回?您心里头还有没有这个儿子?他的冷暖您又操过多少心?他已经八岁了,在学堂里学过哪些书,夫人您可知道?”

听了程景洵的话,白氏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她依旧是掉眼泪,用帕子给遮住了:“佑礼的事情我自然在心里清楚,再说平日里也有大爷和杨姨娘关照着,奶妈吕华又是我放得下心的人,学堂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哪里知道那许多?再说了,我关心景澜,宠着他,大爷怪我溺爱他,怪我放纵他;如今我只是对佑礼稍有疏离,大爷又怪我对他不上心……我的命还真是苦,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阿弥陀佛,我只怕是个多嘴的人儿了。可不论大爷您怎么不待见我,我今儿是一定要将景澜带走的。”白氏说着站起身,披上裘衣对大丫头初音道:“走,咱现在就去柴房。”

程景洵叹口气,不再争执,只是道:“我哪里不待见夫人了。夫人太过多心了,长此以往只怕是伤了身子,还望夫人多照顾着自己。”又嘱咐初音道:“大奶奶的衣食一直由你把关,我也放心。可天儿还是冷,大奶奶若是有哪儿不舒坦了,我可要唯你是问。”初音欠身道:“大爷尽管放心。”

白氏也不说话,只是往外走。程景洵叫住她:“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白氏也不回头:“还能去哪儿,自是柴房。”

程景洵道:“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夫人还是不领这个情?景澜这次的事情,夫人做主要把他放出来,我也就不插手了。只是这事儿老爷子若是怪罪下来,也是由夫人出面为好。罢了罢了,外头冷,夫人不妨在屋里坐坐再走。我这就吩咐下人把景澜放出柴房。”

……

苏禾回到清芜园,冬素她们刚吃完饭。

“唷,怎么回来这么晚?”冬素把椅子递过来,“你的饭菜我替你留了,你尝尝可凉了?若是凉了就拿去热热。”苏禾端过饭菜,尝了一口,确是有些凉,但她并未拿去炉子热,只是道:“无妨,还是有些热的。”冬素一面收拾碗筷,一面打量苏禾的脸色:“今儿遇着什么了?瞧你似乎挺开心的?”

苏禾抬眼:“噢,我不是打理腊梅么,小老夫人的抱狗丫头叫衡娟的,你们可认识?”

凤喜摇了摇头,冬素道:“你说名儿我没听过,不过见了脸儿应当有些印象。”

苏禾继续道:“说的不是她,是她照看的小老夫人的那条北京狗,叫金条儿的,今儿瞧见了,可逗了。”苏禾不过是拿京巴狗当个幌子来引开冬素她们的注意,没想到冬素笑道:“怎的,要不你跟那个衡娟换个活计?你去当抱狗丫头?”苏禾看了一眼冬素,不确定冬素是否是在开玩笑,只好笑笑:“你尽瞎说吧,我哪里舍得你们姐儿几个。”说着有人敲门,碧儿开门,来人正是弘玉。

弘玉带了一个小竹篮,放在桌儿上:“过两天就是年三十了,崔妈妈让我把赏的簪花送过来呢。”凤喜凑过去,捡了一支出来:“哟,这花儿不错啊,每人一支?”弘玉笑道:“好事成双,每人两支呢。”凤喜一听便又挑了一支,别在头发上,凑过去照镜子。

“真是好福气,还赏咱们簪花呢。”苏禾笑道,“不知是哪位主子的意思?”

弘玉道:“崔妈妈说了,是太太的意思。银子是经过大爷的允许从账房提的。”苏禾点点头,心下道,看来这太太还当真是有些心思。她对待下人严厉大伙儿都知道,只是这会子又来送簪花儿,摆明了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哄着大伙儿呢。不过想来任凭是个当妈的,孩子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找不回来,她发火也不是完全没理。

冬素伸手把竹篮拿到跟前儿,看了看,笑道:“这簪花儿做工还成吧,也要不了多少银子,何必经过大爷那儿再从账房提公家的银子呢,太太若是真有这个心,就从自个儿的月例银子里支出一部分来就好了。”冬素的尖嘴巴这么一说,大伙儿都不做声了,倒让弘玉有些尴尬道:“哪儿呢,这两支簪花是不值几个钱,可这一大家子光做丫头的就大好几十呢,这么多人的份儿凑一块儿也不是个小数目,太太的月例银子也是有限,况且她近日因为祈少爷的事情正操劳呢,也是可怜见儿的……”

苏禾知道这事儿不宜再说下去,忙转了话题:“祈少爷有消息了么?”

弘玉摇摇头:“这事儿我哪知道,不过眼看就要过年了,熙昱阁那边也没个动静。”

“反正今年是回不来了。”冬素插嘴道,“前两日我去见了蓝坠儿,她家少爷若是能回来,熙昱阁里的丫鬟婆子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哪能像这会子整日聊天斗牌的。”

弘玉道:“说到这儿我也想起来了,你们姐儿几个的新衣裳都拿出来见见光吧,今年新年照例要去给老太爷磕头呢,咱们清芜园的丫头个个水灵,自然也要穿得干干净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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