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夔山一清(四)】
作者:?旋转的陀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70

公孙胜对于雷三郎这个“宋头领”新的变化肯定也是既惊异又欣喜,而雷三郎此时也少了那种暴露身世的顾虑,在反对招安这件事上可说是一拍即合,这场谈话可是顺畅多了。

从公孙胜这里雷三郎知道的事情可就多了,他是梁山的副军师,核心机密很少有他不参与的。

这“北路扬威”之事本就是向北发展的计划步骤之一,山寨核心人员还包括武松、戴宗等都有参与;甚至石秀、燕青这支山寨单独集合起来的秘密队伍,开始的任务也和这个有关。

不过后来在那个“宋头领”接管队伍以后,尤其是失踪了一段时间之后,接受招安的方针被明显的提出来。继续武装向北发展这方面的事渐渐的不被提起,主持者组织者也渐渐调离,最后留守的公孙胜几乎成了光杆一个。

实际这“北路扬威”到目前有一个任务已经迫在眉睫,那就是在北京大名府的一个打擂计划。这里边公孙胜出力很多,此地方圆百里的道家弟子他已经做了数月的联络工作。越靠近大名府,这里的道家信徒越多,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在这一带影响深远,公孙胜这个得意弟子能有了很强的活动余地。这时的道家弟子组织松散,起不了什么关键作用,但人数众多,组织造势和探听传递消息还是很有帮助的。

看来此次北来的行动,雷三郎还真是无意中开启了另一种行动的信号。

水泊山寨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人心有分崩离析的倾向,

队伍规模到了一定时候必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是见好就收跟朝廷和解加入官军队伍,还是大张旗鼓干脆与朝廷彻底决裂,千百年来大多数义军的发展道路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无论是招安投降还是造反到底,都有一帮追随者和反对者。大多时候最终的决断取决于首领的决心,绝大多数人还是会跟着走下去的。

水泊梁山的义军队伍虽然规模不是很大,可是人员构成却是相当的复杂,北路发展停止的悄无声息,招安之事也做得神神秘秘,许多矛盾被掩藏起来。但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此时稍一处理不好,人心散乱分手散伙不是不可能,公孙胜的出走就是明显的征兆。

既然想带着这帮兄弟走出一条光明之路,现在就需要雷三郎旗帜鲜明了,要有一条坚定的方针,不能在两条路上态度不明了。

可是这仓促而来的“北路扬威”计划,具体应该怎么执行,能够得到已经灌输了不少招安政策的山寨头领认可么?

他与公孙胜这是彻夜的长谈啊,公孙胜把北路扬威的准备行动作了详细的说明,关于大名府擂台的情报一直还未放松,另外他还提到山寨在这方面的计划和人员准备也已经到位。剩下的就是具体执行了,就是那个简单的“皮带令”都完全可以表明大头领的意思,可以准确的发出这种信号。

子时的病痛也不瞒着公孙胜了(当然不瞒着了,相反还更是要他看,这是天赐的变化,什么机会都得利用),好在伤痛时间又缩短了不少。痛楚稍轻,雷三郎在安道全的协助下更深入的谈起了他的华盛天道。他已经确立了,这个名字就正式叫华盛天道了。

谈到兴奋处,雷三郎博览杂学的各种思路设想滚滚而来,与公孙胜这个意气风发的道人谈论此道,他相信会有更大的可能双方都受到了促进,益处多多。

这次再番谈论内容的根本节点,雷三郎强调作了总结和指出:大宋道教包括公孙胜的夔山道教最根本的弱点就是太重神仙之说而缺乏教化民众的思想内涵;而华盛天道则不然,它不怕公开自己的信仰,目前少的是群众基础。

此时这些事虽然是顺带而说,并未作深入的探究,可是公孙胜对这事留了心。

继续边谈便思量,论及兴味深处,他们对下一步行动的方向至少对眼下的行动取得了相当的认同。

眼见天色要明,雷三郎已经困倦袭来,长长地打着哈欠,有一段时间没说话。

公孙胜倒好像精神很足,不过他少了平常的灵动,眼睛盯着一个方向,沉思了好久才如释重负转过头来看着雷三郎。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等闲名头,一清倒不甚看重,只盼宋头领华盛天道的理想能得以天下张扬,一清能在其中做一小卒,此心足矣。”公孙胜酒逢知己一般真心言道。

“今日初见时,我观公孙先生有所踌躇之意,可是宋某那里不对。”雷三郎想起了上午相见时的事。

“员外眼睛敏锐啊,”公孙胜答道:“当时一清是很诧异,只三四日不见,宋头领何以面貌、身姿似乎都有改变。不过依安神仙的介绍子时的生长情形看,现在倒也可以知晓缘故了。员外赖天道之德,活力大涨,此真可说是神缘天赐;或可说是天佑我道成功吧。”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以贫道想来,员外除了完成这次任务外,还是迅即回山为好。身体变化引起轰动对宣讲天道有好处,但变化过大,负面影响也不可忽视。”

“雷某倒是无意以此影响众头领判断,对于我众兄弟甚至于国于民,某只愿力争做到无愧于心便好。”看到这个公孙道长倒是关心起“天道”发展来了,雷三郎此话信手拈来。

“呵呵,只是吴军师未必会做此想,玩起利用条件做障眼法这类道道儿来,天下有几个是他对手?”公孙胜笑道:“不过这也非是坏事,如今世情,也许他的做法最实用,学究是个敏锐又忠心耿耿之人。”

“哦,话到此处雷某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雷三郎郑重起来,公孙胜一愕,不解的看过来。

只见雷三郎哈哈一笑,“公孙军师,”他不再客气。“我想现在这样叫,一清先生不会反对了吧。”

公孙胜亦笑了起来。

雷三郎找瓢凉水擦了把脸又精神起来。小边、安道全等人都已经忍不住困倦沉沉睡去,此刻只有他二人还是精神不已。

这时外边已有动静,有人起身收拾饭菜等一应事宜了,他们也该结束这整夜的谈话了。

公孙感慨道:“往日多在一起却并未深言,此刻方知:与君交往,善莫大焉!”

雷三郎不苟言笑:“识得一清先生,某只谢天尔。”

旋即他收起庄重,转而轻松说道:“贵师罗真人自是高人不议,一清先生于天下宏愿当也有自己之意,或可问之否?”

公孙胜并不玩笑,倒确实认真的说:“公孙实乃一俗人,为人酸腐实难免除。生平惟愿从大意考虑,做人自律,曰信,曰雅。本性使然,酸腐不堪。”

不过旋即他也收了庄重之色:“至于一清本心归附,当下也只好套用前人语,假冒高深曰‘未可知也’。呵呵,让员外见笑见笑。”

雷三郎也笑着回回曰:“一清先生果如此,则我辈幸甚,黎民幸甚,国家幸甚;惟望与时俱进,某心愿足矣!”

莫名其妙的问答后二人相视而笑,遂各自稍做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