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六路潜流(一)
作者:?旋转的陀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57

第一部进入收官阶段,这将是走出水泊,向外发展的基石。没有推荐时找起来很麻烦,希望大家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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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河山,人杰地灵。千年礼法,百年基业,正应是国富民强,蒸蒸日上之大好机缘;可放眼看去,当今完全不是蓬勃向上的样子。如此难得的时机,何以官场黑暗如斯、禁军暗弱至此,当真令人慨叹不已!”梁山水寨金沙滩,雷三郎对着夕阳中波光粼粼的水面感慨言道。

他身旁的是军师智多星吴用,只见他手捻胡须微微点头,目送远方。“是啊,江山如此多娇。自太祖开大宋基业以来,当今可说是最黯淡的时候。不如此,吴某一介书生,何以上山落草。”他说道。

他们身后还有着石秀、燕青、萧让、安道全等数个头领陪同。雷三郎离开樊瑞分教,回到水泊梁山正欲向虎头蜂行进的时候,却得军师吴用等人接下来,言道公孙胜也派人传来消息,马上就要到山寨了。雷三郎遂决定一起来到金沙滩水寨这里,众人一同在这里等候迎接。

金沙滩这里的领军头领是著名的水军头领浪里白条张顺,他也是“宋头领”的故交,接待极是热情。此刻更得军师的细致安排,派人回总寨通知炊火营,准备在这里摆下宴席,为最近总是自称“雷某人”的大头领和离山多日的公孙先生接风洗尘。

雷三郎虽然近来与吴用多次打交道,也一起决定了不少山寨的大事小事,可是还真没有时间在一起作深入的交谈过。如今可说是个难得的时机,两人遂渐渐离开众人,走到了水寨码头的尽头,对着水天一色的远方,开始了一场久违了的交谈。

他雷三郎自诩知道宋朝的大概走向,可真说起人家北宋的历史其实头脑里真就基本上空空如也,于是趁此机会他向吴用这位‘老师’询问起这宋朝及以前历史的一些事情起来。

这位总是自称学究的智多星吴用可算是个吊书袋,说起前朝掌故、本朝历史那可是头头是道。

对雷三郎重点关心的过往的历史、理论与争鸣、宋史人物与大事这类问题,他说的更是细致,仿佛进入了某个《百家讲坛》讲授者那种忘我的境地。

从这里雷三郎也再次领略了这位智多星的深邃思想,在吴用看来,过往朝代华夏文化的高峰应属两个时候。一个是东周的春秋战国时期,在那个诸侯割据,天下七分乃至数十分的年代,战火频仍生灵涂炭,迫切需要一种治国方略代替自夏、商、周以来原有的分封制度。于是出现了“百家争鸣”,儒法墨道等各项主张和流派纷纷粉墨登场,及至秦始皇建立大秦帝国以后的千余年来,华夏中原的国家主体虽然几番改朝换代,其主流依然是保留在“百家争鸣”后形成的框架内。

法家思想做为治国方略进入了律法体系,成了以法治国的最主要的依据和发展完善的渊源;儒家创立者孔子被奉为圣人,他的中庸、等级、守礼理论被各代皇帝尊为祖制,官僚阶层也大多是依此产生了一代又一代忠良或者奸臣;注重实践的墨家,渐渐演化成仕工农商、天文历法、手工业者等技艺行业的代表,他们虽然渐渐脱离了社会的统治阶层,也渐渐没了自己的理论体系继承,但却引导了国家、百姓最基本之需的社会生产;道家最是玄虚,在汉朝武帝“独尊儒术,废黜百家”以后,渐渐淡出了皇帝和国家上层的视线,不过道家很快又改头换面以道教的形式流传于民间,并在以后一些朝代在民间形成气候,并进而影响统治阶层,对上层的影响时时有卷土重来之势。

至于华夏文化的第二个高峰吴用认为是本朝几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太祖赵匡胤结束五代十国战乱统一中原华夏,久被战火困扰的百姓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园,焕发出无比的劳作热情,本朝律法也是相对昌明宽松,几代皇帝稳定下来,华夏开始中兴。到神宗一代时,天下之富足已是前无古人,然穷国治理艰难,国富更易产生茫然。前所未有之富足,必然也会带着把前所未有的积弊彰显无遗。

概因社会的怨气并不在民众的贫敝,至少不是完全的在于此;积怨更多的可能是产生于不公。分配的不公、地位的不公、律法的不公,也许还有言语权力的不公等等,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宋朝百余年的财富积累可算是超过以往各朝甚多,但社会不公造成的民怨却是依然,甚至更为严重;到神宗时期已经到了势同水火,一触即发的地步。我宋朝尚未有秦末之陈胜、吴广,汉末之黄巾、唐末之黄巢等那样的涉及中原广大范围的暴乱,但暴乱的数量却可能是历朝历代最多的;像我梁山这样规模的山寨,吴某知道的那时就有数百起,天下处世之难也可以想见了。

这个时候,两位大家应运而生。神宗中期,司马光、王安石各领一半朝臣,对立于朝堂,保守与革新各执一套针锋相对的理论争论不休。双方几番变换、沉浮,几十年对立争执,可惜一直未有结果,也未能形成妥协;好在双方也都为君子,治国方略有隙,却未对对手采取什么卑劣手段,朝纲还算前所未有的昌明仁和。

国家表面仍是朝着富足的方向行进,但麻烦也是不小。改革与保守的争执没有结果,各依理论的执政也都不是很成功,由此更引出了多种的思想和争鸣。虽然大都脱胎于王安石、司马光两大家的体系,单页又分离出无数各自阵营的改良和修正的派别早一点的欧阳修、范仲淹,晚一点的苏轼苏东坡等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人物,甚至到了本朝道君皇帝赵佶此时权倾满朝的奸相蔡京也标榜着王安石改革派的头衔。

当然他们的所奉行的理论和政治主张则又出现了许多变异,从主干到细枝末节更是前所未有的充满着分歧,再加上当朝皇帝赵佶宠信道教,到家的代表人物林灵素等把改头换面的道教理论也塞入了民间与朝廷最高层,也形成了这个时代“百家争鸣”中的一支。

这种争鸣现象,并没有带来思想、思路的开拓,尤其是以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的理论和探索在实际运用中失败以后,尤其是当朝皇帝赵佶把治国雄心渐移到问道求仙以后,这种“百家争鸣”般的争执也被抛弃了。

这历史上的第二次华夏文明很可能的高峰,远没有达到第一次那样的影响,华夏中原一直没有找到前行的方向,大宋就在这几十年的争执中停滞下来,甚或说这几十年来一直在难以遏制的倒退……

吴用述说到这里,不住的慨叹唏嘘。

身处响马盗贼之身,又时时想往优裕逍遥的生活这或许就是他吴用这类可算是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虽然已是反贼的身份,却是依然对本朝近百年来的古所未有的富足生活充满着留恋,赞誉本朝前几代皇帝的溢美之词时常流露,看来就是他这样明了古今的人物,也难免带着明显的护短烙印。

“夕阳无限好啊,可惜只是近黄昏!”听了吴用一番话,雷三郎心中感慨,幽幽的说道。

“宋头领何出此言?”吴用略微踌躇了一下开口问道:“以最近的所作所为来看,三郎可是吴某所见的最为意气风发之人,何以对世道有如此的悲凉之意。”

“汉唐开疆扩土之雄风不再,对外不住的妥协忍让,长此以往这大宋的表面奢华还能保持几多时日。更何况当今朝廷昏庸,奸臣横行,司马丞相、王安石丞相的高风也早已荡然无存。”雷三郎答道:“如此世情世相,生活富足的奢想还能给出华夏百姓多少时日?”

“太祖当年采用‘内实外虚’之法治国,屯军主力于中原腹地,东京禁军就号称八十万,占大宋军力的三停有二。于国来说虽外有疾患,于内来说也确有保障了弹压内乱之能。”吴用思考着说道不过他话题一转继续道:“呵呵,我等已走向与朝廷对立,吴某如此之说倒是颇有长朝廷气势之嫌呢!”

雷三郎并不以为意,“方今学究一席话,使雷某受益匪浅,褒义朝廷治国之法并无差池。”吴用给他补得这些课程已经使他对当前局势看得更清楚,认识也更明白了。他认真的说道:“太祖当年采用此法,应是吸取唐末藩镇割据的教训;外事的强敌像突厥、回纥、吐蕃等,并未击垮大唐,认为大唐雄伟大厦的垮塌乃是由于内乱而成;‘内实外虚’也确实在相当时日起到了作。”

“可是世事变迁,百年来内部高压已足够震慑住内乱;可是顾此薄彼,外忧已成动摇华夏根本的最大危险。如果此时不能明察关键,不能与时俱进,改变国策,大宋的富足非但无益,反而会引得豺狼更贪婪的觊觎,那时只会成为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其情可堪?”

“外辱入侵的后果与内乱又是极大不同,那时非但生灵涂炭,就是华夏赖以推崇的数千年文明也将毁于一旦,中原倒退向野蛮时代也不是不可能的啊,这是最为可忧的痛心之处。”

说到这里,雷三郎自己都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感到无比的压抑。

吴用也是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人的思维,惯性使然者多矣。即是吴某一直自诩熟读经史、看破今世,尚不能接受外敌竟可灭我大宋之言;山寨里其他头领大多不是学识高深之人,很是难以对此有深的领悟,更遑论那些朝中的既得利益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即使从本能来说,他等人也很难从这个方面考虑。”

“这正是雷某所忧虑的,”雷三郎看着吴用说道:“当今最大的难处,并不是国运已衰,甚至也不是我大宋的军力暗弱。最可虑的当是于上朝政不明,于下人心散乱。我如今不稀罕什么‘及时雨’、‘呼保义’的虚伪名声,但愿化作‘雷神’炸响霹雳狂飙,震醒世人,开创一片华夏新天地,愿军师助我。”说到此时,他的口气中已带慷慨激昂。

“看来近日我等倡导的‘华盛天道’之所为,此刻算是有了注解。三郎志向高远,非常人所及也。”吴用本与原来的“他”就是故交,说话随便,又是性情中人;不能说他已经笃信了雷三郎的想法说教,但“两肋插刀”的侠义之风却已经是被鼓动起来,口气中充满着义气的说道:“吴某本就一介书生,堪堪苟活于世;承蒙三郎看得起吴某,敢不尽心追随?吴某不才,虽是羸弱之躯、愚钝之头,也愿交与三郎,共做前人未有之事,天地可鉴,绝不负言。”

雷三郎与他双手相携正欲再言,只听身后人群里有人叫道:“是公孙先生到了!”二人停下话语,转头向水泊望去。

一页扁舟,破开夕阳中细碎的波浪,船头一人迎风挺立,一副仙风道骨之姿。不用说,正是分手月余的入云龙公孙胜。

随着入云龙公孙胜的回归,雷三郎的山寨领导层更得到了加强,水泊梁山力量拓展和华盛天道的发展又会有了诸多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