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边塞遗恨2.十章【艮岳】3
作者:?旋转的陀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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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一见到雷三郎出现薛漫月心中的话语如同掘开了堤坝的河流汹涌而出。

原来,自那日华盛天道的“圣使”、“仙长”等人先后离开后,漫雪楼虽然表面平静,但实际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个枢密使童贯和他的手下人并没有离开。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这件离奇事件,让他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暗中把漫雪楼的老鸨、管事的和他早就放在这里的眼线一顿狠骂,并对漫雪楼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和监视。

他们肯定发现了很多疑点,不过出于种种可以猜测到的考虑他们暂时并没有难为薛漫月,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当然她也就无法去参与雷神赛会了。

这种考虑当然是漫雪楼伶新近与皇上建立的关系,正所谓伺虎最防招反噬,勾引皇上**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反割到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成想的是几日以来,道君皇帝再也没有露面。手眼通天的童贯经过了解后,知道道君皇帝忽然又迷恋上已经放手多日的书画手艺来了,贴身照顾他的黄门太监赵凡那里已经放出风来,皇上最近不会出宫“私访”了,而且似乎尤其不会去莺师楼和漫雪楼了。

把持朝政的四大奸臣,虽然表面看起来配合默契,但实际上内里争斗也是很厉害的。这里面除了太师蔡京“德高望重”,本身又是书法大家,与道君皇上有着艺术上的“相通”地位特殊外,其他人就不得不从其他细节方面时时努力。

说起来枢密使童贯也是很受道君皇帝倚重的,如果说蔡太师是道君皇帝的“文胆”,那这位童枢密就可算是“武胆”了。虽然说对外交战从没有过什么建树,损兵折将的时候多;但最起码敢挑重任,称得上是“屡败屡战”。不论对内对外,一提到用兵,最先想起来的还是这位宦官枢密使最放心。

可是这位童枢密却不那么觉得安稳,他虽然能时常见到皇帝,但却无法像蔡太师那样能时不常的跟皇上探讨切磋一下诗文爱好、书画技艺。那种本事是轻易学不来的,要向讨皇上欢心就得从其他地方下功夫。

皇上喜欢寻花问柳,这方面王辅、杨戬已经占了先机,他童贯在道君皇帝面前比他们更有面子,这方面可不能落后了。不久他精心挑选,精心包装了薛漫月。相对于莺师楼李师师“文莺”的名号,他精心打造了“武雪”漫雪楼伶。

他是有韬略的人,或者说是有眼光、有抱负的。他并不急于出手争宠,而是稳稳地培养漫雪楼和雪锦娘的名气,静静的等待时机。

夜飞香君李师师出了“少年游”事件之后,他略加传话道君皇帝的兴趣立刻顺利的转向了他控制的漫雪楼。这也算是应了那句话吧,机会总是等待有准备的人。

可是如今发生的事让他不能不恼怒了。花了无数心血才从杨戬他们那里把皇上这个“香饽饽”抢了过来,怎么才几天就给毁了呢。久历官场算计周到的童贯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知他那是怒火攻心还是什么心理,反正立刻就变了脸。

今天早上,漫雪楼的老鸨柳妈妈破例上了漫雪楼的银梅宫。开始还假装的嘘寒问暖,随后就渐渐不客气了,话里话外那就是传童贯大人的话:叫薛漫月别装什么淑女了,打开银梅宫给我挣钱接客!

被管制了几天已经失去自由的薛漫月,本来就烦闷无比,这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二话没说就寻了短见。雷三郎也有些纳闷,按说现在薛漫月虽然名满京城,但她入此行也已不是一日两日,以前身份也不甚高贵,应该早已不是冰清玉洁了。现在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吧,难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然她们的命运也确实是值得感叹的,不管是有着什么样的光环,一巴掌打过去,你还是个妓子。

“现在弄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下你们满意了吧?说什么要为我们做什么事,原来完全是利用我们来会你们的什么‘仙长’,屈伸一派谎言。”杂乱急切的叙说,薛漫月的语气里带着悲愤。

“我承认我们是有其他事要做,”雷三郎赶紧说道:“但我们对你们的保证已经有所作为也是实在的,你曾经带给我们巨大的帮助,这个我们不会忘记。对你这里发生的事,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还管什么?不要惺惺作态了。”薛漫月疯狂一样的反驳着:“你们的‘仙长’已经不来了,我这里没有利用价值了。好了人也见到了,话也说了,你可以走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嘎然而止,脸扭向了一边。

雷三郎有些尴尬,对这个女子他们却是心中有愧。但这个逐客令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愣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雷某是绝对不会接受的。选择死是容易的,可那是一种逃避。你在人世的事情做完了么,你的仇不报了?”

“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我小女子是小人,我没那么高尚,也没那么强大,就是要多留个心眼,愿意做这个小人;可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又有几个人做的够得上君子?’我等行事说不上够君子所为。事有缓急,我们这不是一听到消息,立即就赶来了么。”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南乐头脑中曾经出现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是那样的深刻。

他盯着薛漫月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并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只要不违**盛天道的原则,你的仇我们是一定要帮助你报的。从内心里,我们已经把你当做了朋友。”

薛漫月显然是受到了触动,但她的语气仍然是尖刻的:“收回你那一套吧,圣使大人。我是个小女子,不懂你们的什么原则。任秉呢、刘七呢,他们都在原则之内吧,我活着接受他们的侮辱,这就是你的原则吧。”

“当初弄得像那麽回事似的,什么偷袭啦、什么没有容身之所啦,结果呢……”她还在嘲讽的说着。

雷三郎却是一愣,他打断了薛漫月的话语:“任秉?怎么你还提他。我记得这个人是你最先说起的,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怎么这个已经除掉的人,在你这里竟然不算数了么。”

“除掉?”薛漫月冷笑:“证据呢?”

啊,原来缘由在这里。薛漫月的自杀是出于对他们承诺的绝望,甚至超过了她即将被放到勾栏里的绝望,这又是一个极为重视诺言的例子。

“我们带给你的东西,你竟然没看过。”雷三郎镇静了许多,他指着那个书架后的暗门问道:“那里你们从来没打开过?”

薛漫月是不能死的,无论于公于私她都不应该出大事。雷三郎已经来到这大宋数月了,他还是不能真正理解这里人们对契约式诺言的执着。尤其是薛漫月这种特殊身份的女子,她的行为更是摸不着头脑。但现在他觉得这个事情有了转机,至少找到了一个钥匙。

那日他们本身就来得晚了,会见道君、演示圣使降临,接着又飞升而去,可能一直都没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薛漫月自始至终忙碌着她的接待“贵宾”的任务,也沉浸在他们编织的伏击刘七的幻想中,而他们所带的“礼物”,双方都忽略了。

雷三郎并不在犹豫,他起身熟练的打开了暗门,从里面提出个麻包把口打开扔到了薛漫月面前,说道:“这个我想你应该认得。”

那麻包里赫然露出两支半截手臂,后边断口处凝着黑血,手上还带着两支狰狞的金属丝手刃。

那金属丝手刃正是“千面人”任秉的独门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