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裳一愣：“苏锦元？”

闻七点头。

“此人我认识。”他语气淡淡，“苏家旁支，身份倒是还可以，但不是姑娘家良配。”

闻七皱眉：“怎么说？”

“苏锦元是苏家旁了好几支的旁支，跟嫡系关系较远，可在云州那块地界上，方圆数百里只要沾上了一个苏字，就没人敢惹。”苏流裳淡淡说道，“苏锦元是家中嫡子，以后也是要继承家业的人，应该还不足二十岁吧，美貌的小妾就有了好几个，身边侍婢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都成了通房，不但如此，他还经常出入烟花之地，是青楼常客，无一日不笙歌。”

闻七皱眉。

“这人的风流不仅仅是风流，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喜欢貌美女子，却不敢招惹正经姑娘，最喜欢对身边丫鬟和青楼女子下手，原因是玩死了不会被追究责任。”

玩死了不会被追究责任？

就这一句话，就足以断定这个苏锦元根本就是个杂碎。

闻七表情冷了些，没料到贺陶的未婚夫居然是这么个东西，这其中不会出了什么错吗？

按理说，贺陶她娘是个聪慧女子，应该有识人的眼光才是，怎么会给自己的女儿定下这样一门婚事？

闻七眉心微皱：“你既然知道他如此凶残下流，就没想过要清理门户？”

苏流裳看了他一眼，“如何清理？直接杀了他？”

闻七冷道：“这种人，死了也不可惜。”

“我们这些伴读幼时就到了公主殿下身边，外人看来风光显赫，可多年未曾回家，对家里的人都生分了太多，很多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他实在做了十恶不赦之事。”苏流裳道，“况且苏家嫡系家主都不管，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闻七道：“他这还不算十恶不赦吗？身边丫鬟和青楼女子的命就算如何不值钱，也不能让他如此糟践，简直就是个畜生。”

苏流裳倚着车厢，眸光淡淡：“我也许该回云州一趟……你说的对，如此畜生不如的东西，的确没有活着的必要。”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闻七抬眸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大家族里旁支众多，难免良莠不齐，倒也怪不到家主身上。”

家主就算英明正直，大多时候也只能维护嫡系的清贵，对于旁系宗亲大多懒得理会，出现一些品行不端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何况就算寻常的富贵之家，都难免养歪几个儿子，天下之大，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从不乏阴暗龌龊之事，也从不乏无辜惨死之人，若桩桩件件都管，他们纵然不吃不喝不睡，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马车行到了宫门口停下，闻七道：“原本我是打算就此远离贺家，不给小姑娘造成什么名声上的损伤，没想到他的未婚夫居然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不能不管，否则岂不是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跳入火坑？”

苏流裳嗯了一声：“英雄救美的同时可以趁虚而入，既能掳获岳丈大人，又能给小姑娘树立一个英雄的形象。”

闻七啐了他一口：“听起来好像我多阴险似的。”

说着他起身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苏流裳落在后面，忍不住想拿一面铜镜照照自己现在的脸色，可惜车上没有铜镜，他只得尽可能地忽略身体的不适，跟着起身走出去。

鸨娘给他的药通常都是用来对付青楼里那些性子烈不听话的姑娘，能使人安静下来，特殊时候也能起到止痛的作用，可最明显的药性是让人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苏流裳此时就觉得浑身无力，眼皮沉重，恨不得就此找个地方睡过去。

“怎么了？”闻七见他在马车旁站着不动，有些奇怪，“不舒服？”

苏流裳缓缓摇头：“没有，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出去折腾了一天，可能有些累了。”

说着抬起脚步：“走吧，别让主子久等了。”

闻七眉心微蹙，丝丝缕缕异样的气息钻入鼻翼，分明就是从苏流裳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虽然这种药味很淡，一般人很难察觉到，可对于他这个常年与药材打交道的医者来说，根本不会辨错。

心头忍不住浮现几种猜测，闻七脚步不快不慢，像是并不着急赶路，却也没有给人一种刻意放慢脚步的感觉，“主子这么晚召我们进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我也猜不到。”苏流裳淡淡开口，“闻七，你觉得甘锦华的身手到了什么地步？”

“甘锦华？”闻七挑眉，“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好奇。”

闻七道：“他原本资质就不错，武功比我们高出不少，又在紫阳殿待了一年有余，身手肯定是突飞猛进，至于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我也没跟他交手过，如何得知？”

“在紫阳殿训练一年多，能达到顶尖吗？”苏流裳淡问，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若是二十个死士或者杀手暗杀他，能不能做到？”

“二十个死士杀手？”闻七挑眉，“你想买通杀手除掉他？”

“以后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苏流裳缓缓点头，“所以提前做个调查，做到心里有底才好。”

闻七想了想：“寻常的杀手想要杀他应该并不容易，不过如果你真想了解他的实力，可以先雇一些人去试试，然后你躲在暗处做个判断。”

苏流裳没好气：“这个建议糟糕透了，除了让人去送命之外，没其他的作用。”

“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除非能亲眼看到他对敌。”闻七道，“不过在南圣这边应该没什么机会看到他出手，你若是真感兴趣，等他回齐国时不妨暗中跟着过去，齐国他的死敌很多，每天都有要想他命的人。”

苏流裳眉心微动。

每天都有想要他命的人？

自从甘锦华在齐国露了锋芒，掌了大权开始，几乎成了所有皇族宗亲权贵的眼中钉，那些皇亲贵胄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他的性命，每次派去的杀手都是一批一批的，可甘锦华却安然无恙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