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问你话。”紫珑看着苏流裳又开始魂游天外的模样，淡淡开口，“是不是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苏流裳回神，缓缓摇头浅笑：“我唯一能密谋的无非是主子后宫的一个位分，然而凭我这副容貌，若真打了这样的主意，甘锦华只怕能跟我拼命。”

锦华斜睨他一眼：“跟你拼命？你真以为自己能比我更得宠？”

苏流裳淡道：“嘴硬有什么用？我真不担心自己的地位，索性就由着主子多选几个皇夫好了，看你会不会跳脚。”

锦华闻言，冷冷瞪了他一眼，一时竟没有跟他针锋相对。

“本宫看你也累了，这两天就留在宫里好好休息，让闻七开些药补补身体。”紫珑站起身，“洗漱更衣之后过来紫宸宫一趟，本宫有话跟你说。”

丢下这句话，紫珑就转身走了出去，锦华尾随在身后一言不发。

苏流裳眼睁睁看着紫珑走远，很快消失在视线里，然后他转头看向闻七，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我睡了多久？”

闻七淡笑：“你猜。”

苏流裳打量着他的表情，一时看不出异样，心里有些没底。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腰背有些酸痛僵硬，筋骨滞色，是长时间保持一个睡姿造成的不适，而身上原本叫嚣着疼痛的伤似乎已经没了感觉，服药之后昏昏沉沉的感觉也消失无踪。

苏流裳心头骇然，无法克制地掀起惊涛骇浪。

“行了，别再胡思乱想了。”闻七端了杯茶给他，随手拉了张凳子在床前坐下，淡淡地语气听着波澜不起，“你的事情主子已经知道，不过主子并不怪你。”

苏流裳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主子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闻七皱眉，“主子虽然不怪你，我却是有些不满的，你这是把我们当成了外人，所以才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点口风都不露？你是打算等自己哪一天出事了，让我们替你收尸才知道你身上发生什么事？”

苏流裳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思绪大乱，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主子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他身上的伤，知道苏御九的存在？

其他的呢？

还知道什么？

“苏御九虽然擅长一些邪术，但对于主子来说并不构成任何威胁。”闻七直接挑明了说，省得他自己臆测，“如果你早些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主子，根本就不需要吃那么多的苦头。苏御九对你抱着什么心思，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受制于人终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苏流裳脸色苍白，低着头，心疼了回荡着那句话，主子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

“喂。”闻七抬手探了探他的脑袋，“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苏流裳抬眸，眼神有些狼狈：“我是不是很脏？”

闻七闻言，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胡说八道些什么？身为主子的伴读，这么多年来你学到的就是如此轻贱自己？”

苏流裳被他罕见的怒气吓到，嗫喏了一下：“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呀……”

“这还叫没说什么？那你还想说什么？”闻七站起身，冷冷俯视着他，“本公子行走天下这么多日子，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蠢货！简直蠢不可及！我要是你，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把人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你的头按进水里，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苏流裳蹙眉：“你这么凶做什么？”

凶？

闻七冷哼。

他倒是想一番温言软语安慰他，可有些事情越是安慰反而越把事情当了真，万一再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保护他脆弱不堪一击的尊严，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费心照顾过谁的自尊心。

“主子去见过了苏御九。”闻七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语气恢复了平静，“现在可以确定的有两点，第一，苏御九看起来并不是主子的对手，所谓的那些威胁他根本做不到，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受制于他；第二，你跟姓苏的之间的事情主子并不打算干涉，此番发现你身上的伤一也只是意外，主子只要确保你不会再受他的胁迫，确保他不敢再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其他的都有你自己决定。”

苏流裳低着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怎么了？”闻七皱眉。

“……苏御九不是主子的对手？”苏流裳抬头看他，神色沉沉，语气里依旧带着几分惊疑，“他擅长驯兽，能操控御蛊术，还精通很多……”

“就算他精通再多的歪门邪道，撞到主子手里也是白费。”闻七淡淡说道，眉眼也深了些，“虽然我也不知道主子到底都会些什么，但是越长大越会发现主子好像真的是无所不能……苏御九自然是厉害，否则他也掌控不了你这么久，不过刚才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必受他的掌控，就算他知道我们的生辰八字，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听到“生辰八字”这四个字，苏流裳才终于确定，紫珑是的的确确什么都知道了，然而他几乎无法想象，苏御九那样强大到让人心悸的人，居然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赶紧起来洗漱吧。”闻七语气有些不耐，“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真不知道主子当年选伴读都怎么选了你们这些花瓶，个个跟个姑家似的，不是整日里争风吃醋肉麻死人，就是遇到点事情就寻死觅活，无病呻吟，本公子认识你们这些人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苏流裳无语地看着他：“……”

有那么夸张吗？听着这么大怨气。

他起身下床：“我跟苏御九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怎么？想杀人灭口？”闻七嗤笑，“知道的人可多了，我要给你治伤，所以肯定第一个知道，主子必须是知道的，甘锦华可是救了你的功臣，他自然也是个知情者。”

甘锦华救了他？

苏流裳微默，想到那天悄无声息晚上闯入别院的人。

原来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