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全文完
作者:五叶昙      更新:2022-04-03 16:25      字数:5792

第174章 番外全文完

长豫三年, 也就是两年后, 大周战势大定, 新年甫过, 新帝赵越就在朝堂上宣布禅位于摄政王赵景烜。

但摄政王却无心接受帝位。

不是假惺惺的推辞, 就是冷漠以对, 不管新帝如何恳求, 众臣如何跪请,都没也用。

源山寺,后山墓地冰室。

赵景烜站在冰室前, 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

其实一直以来,从她到他身边,他也并不是如外面所传那般有多宠爱她......他的性子是自小养成的, 就算对她稍微软和点, 但她一向沉默倔强,不会跟他服软, 所以就算他为他做了很多事, 但其实两人相处时, 也都是硬邦邦的。

他对她实在谈不上有多好......因为所有他给她的, 都并不是她想要的。

从始至终,她最想要的一直都是离开他。

可只要她开口, 其他的他都可以给她, 唯有这一样不行。

他要她就在那里, 在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

可以说, 现在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以前也不知道她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但这天下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灰白的战场,只有她是会让他心动的色彩。

就算他征服了整个天下,但如果没有了她,整个世界也都是灰白的。

是无边的空旷和寂寞......犹如北疆漫无边际的雪原。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失去了她的原因,还是因为愧疚,亦或者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只知道,能让他的心稍微柔软一点,能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不一样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他再也找不到那个......让他的心能安放的那个人。

泽云大师诵完一遍安魂经,抬眼看了一眼赵景烜,叹了口气,道:“王爷,现在各地战事虽然已经初定,但这天下还需要您的坐镇才能稳得住,还请王爷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勿要生出退隐之心。”

现在的军权是主要都握在他的手中。

但若是没有了他,就会分散到各地将领的手中,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从这经年的战争血海中杀出来的,又如何会服于一个小儿的管制?

若赵景烜此时撒手不管,这天下怕又会是一团乱局,甚至更乱。

赵景烜不置可否。

泽云大师便又叹了口气,目光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冰室中的身影,道:“王爷,您相信因果因缘吗?”

这回赵景烜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

但却没有出声。

泽云大师便道:“前世是因,今生是果,今生是因,来世是果。

且不说前世,只说今生和来世。

今生王爷您欠侧妃娘娘良多,这般收场,怕是若有来世,娘娘也再不会愿意和王爷再有更多的牵扯。

而且王爷这一生,虽然战功硕硕,但却也杀戮太重,损了福泽,来世怕亦不得善果。”

善不善果的,损不损福泽的,赵景烜并不在意。

但他相信泽云大师目的就是跟他说这些的......总不能用什么损福泽来威胁他,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他看着泽云大师,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然,泽云大师垂下眼,道,“王爷,若王爷您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接任帝位,老衲便助王爷以今生,为天下的安定,为百姓的造福,修得的福祉寻得王爷和娘娘再世的缘分,只是缘分之深浅,就要看王爷之心了。”

赵景烜看着他,心动了动。

他本不信什么来世的......也或许泽云大师就是画了一个大饼让他继续走下去......但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让他的心慢慢活了过来。

不过,若有来世,便让她安好吧。

得到她最想要的。

但最后......就算这两年来,每一日愧疚都压在他的心上,比他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役都要沉重。

他仍然不舍得让那个,来世他放她自由,两人再无瓜葛的念头成形。

所以那句话,他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她的安好,也可以由他来守护......他总能做到的。

是月底,长豫帝下诏书禅位于摄政王,在群臣再一次的跪请之下,摄政王终受帝位,于是年便改年号为建元,史称建元帝。

建元帝追封侧妃南氏为元懿皇后,在位二十年终其一生后宫再未纳一人。

建元十年,禅位后被册封为南临王的长豫帝诞下嫡长子赵绎,帝册封赵绎为皇太孙,将其养在身边亲自教养。

建元二十年,建元帝驾崩,年仅十岁的皇太孙赵绎继承帝位。

******

明舒从恍惚中醒来。

她看到赵景烜握着那枚白玉吊坠......但此刻,那白玉吊坠却不知何时扎入了他的手中,不再是白净透澈,而是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明舒吓了一跳。

她忙伸手去掰他的手,嘟囔道:“你不是一向皮糙肉厚的吗?

你捏碎了它?”

这是什么毛病啊?

她掰开他的手,取回了玉坠,擦了擦,见还是完整无缺的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再去查看他的手。

他的手被她攥在手中检查伤势......虽然他是皮糙肉厚的,手指上破了点着实算不得什么伤,但她还是皱了眉小心的擦拭着他手上的血迹。

他低头看着她,从上往下,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小巧又挺俏的鼻子,会让人心底满满都是柔软的侧影。

他低声道:“舒儿,我已经记起了以前......那一世所有的事情,对不起。”

明舒的手一抖,先是有一刹那的茫然,然后是有点莫名其妙,接着就是震惊到近乎呆滞地抬头看他。

那一世?

他记起来了?

他在说什么?

他从她的手中抽开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他手上的血迹尚未擦拭干净,这一摸,她脸上便也沾上了他的血迹......但就算是这样,也半点无损她的美貌,甚至......那鲜红的血迹在她白嫩如玉的肌肤上,更是让人心里生出更多难以抑制的情绪来。

他想低头吻她,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他的手有些颤抖,重复道:“对不起。”

明舒看着他,然后不敢置信地,她竟然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抹泪光......她和他在一起两辈子,看见他受过很多次伤,流过很多次的血,经历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事情,有鲜血,有汗水,但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眼泪。

恍惚间她又想到就在之前他说的那句话......但又像是已经隔了一辈子那么久,他说,“舒儿,那时的你,可有......一点在意过我吗?”

她的心一阵酸涩,然后是遽痛,眼睛也慢慢模糊。

......其实,那一世,从来都不是他负她,而是她负了他。

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不,不是的。

那时,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给的,已经超出了那时的我所能承受的,是我......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而已。

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

当初若不是他,还不知她会陷入什么样的泥潭之中,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可那时她却看不明白,或者是不愿意去看明白。

因为那时的她实在太过懦弱又天真。

她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有这样的运气,可以重来一次......但这一次,我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人都说帝王无情,或者红颜易逝,以色侍人,焉能长久。

她上一世便是因着那个心结而死的,而这一世,她却愿意信任他,因为两人同行,从来都不是是“侍”与“被侍”的关系,只是那时她不明白。

他听到她的话,心胀得满满的,手上用力,但抚在她脸上却是温柔至极。

他没有告诉她,这一个运气,是用了他一辈子的时间换过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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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赵景烜吻着明舒,道:“那时你百般嫌弃我,不喜欢我的接近,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吗?”

明舒:......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她竟然没法反驳。

那真的是一个她没办法完全接受他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因为那时候是真的很痛苦,两人就很难亲近起来。

他说完自然看出了她面色的犹疑......这竟然还是真的。

他想起了两人婚前她给自己的那一沓厚厚的图册,深感尊严受损。

明舒感觉到他手上力气加重,警醒过来,忙咳了两下,道:“不是,也不完全是......是那时候我......唔......”

不完全是,其实也就是了......明舒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人惩罚性地堵住了,再发不出声来。

建元十年。

太子赵毓祯看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气得捏紧了拳头。

......他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不靠谱的父皇和母后?

又扔下了所有的政务给他,自己带着与穗陪着皇祖母去游山玩水去了,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呸,明明就是不负责任!

把这些东西全都扔给了他处理,他才十二岁,十二岁!

就算是他要真做了皇帝,现在还没到亲政的年纪呢!

太子犹自恼怒着,后面的大太监荣禄道:“殿下,陛下临行前交代了,说是殿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处理不了的,就多请教容太傅和和郡王......”

他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一个眼刀。

太子殿下整了整仪容,板了英俊的小脸,冷冷道:“孤有什么不懂的?

孤已经处理政务两年了,能有什么处理不了的?”

若真是大事,也是要拿到朝堂上让众臣商议的,听那些车轱辘一样吵上几遍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荣禄咳了一声,道:“是,殿下您天纵英才,自然没有什么难不倒您的。”

是,您聪明,您能干,所以活该您小小年纪就让陛下逼着做牛做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