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举荐
作者:易昆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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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被他说的也打了个寒噤,却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这看法倒和司马光一脉相承,他就是如此弹劾蔡确的,为相不公,频繁兴狱,蓄意挑起党争,陷国家于危难——好大的罪状啊。”

赵佣心下嘀咕,本来就是如此。但知蔡确如今是官家手下头号办事人,便不多说,继续道:“这其次可能带来的危机,就是提拨上来的官员经验不足,容易造成政务混乱。无论怎样,还是需要有老臣在朝的。”看到官家点头,便继续说道:“所以臣的建议是,一个都不要降罪!臣也知道,这不大好办,因为祖宗有成法在的,犯了错怎能不追究责任?但也并非不能办成,这就要从解决如今的争端一事着手了。臣以为,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争端:一是爹爹您拿定了主意,选择一方,把另一方完全从朝堂上清除掉;第二种方法,是开始培养第三方势力,把那些保持中立的聚合一起,让他们开始成为您的办事人,这新旧两派么,就让他们继续吵吧!”

官家一呆:“这叫什么主意?难道朕高官厚禄,就是让他们到朝堂上来吵架的不成?六哥儿你也不用遮掩了,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第一种法子肯定不成!你也知道,如果朕能在双方中选择其一,也不会拖到今日了。”

赵佣点点头:“爹爹说的是,那只有这后一种法子了。臣的意思是说,爹爹可以借这次的机会,更进一步的改善官制。您如今是效仿唐制,使我朝官不在职的情况大大好转了,可谓功在千秋!但仍然有不少问题需要改变。首先就是这御史台和谏院了。这次的麻烦虽然是因为老师的遗奏,但如果没有御史们的搀和,也不会搞得象现在这样。这御史台和谏院,现在因为太多的官员兼任,已经变成一回事了。所以首先,就是要把这两个机构完全划分开,绝对不能兼任!其次,要限制御史台和谏院的部分职能。如那御史台,本来只有监察之责,那就限制他们只能监察弹劾官员,不可评议朝政。而谏院,本来是辅助中枢的政务所设,那就应该只保留议政的职能,绝对不可对官员进行弹劾。这样一来,朝政是否合理,只有谏官来评议,也就是只监察事务;而官员是否守法,则才交由御史们去监察,所谓‘纠绳百官奸慝,肃清朝廷纪纲’。这样子,就不会出现好象现在的情况。参政们本来不过是在争论朝政,结果却被御史跳出来参上一本,然后回家候审的情况了。而臣所谓的第三方势力,就是趁如今御史们大多兼任谏官,把他们分离,然后由您挑选适合官员补上,如此,一种新的势力就能出现在朝堂之上了。”他耗费唇舌,所为的,最重要的就是让这谏院重新恢复以往的独立,这样才能行使下一步的计划。

赵官家闭目思考良久,才说道:“如果照你所言来办,那么就又恢复了仁宗皇帝之前的样子。这样真的行吗?不会出现监察上的疏漏?而且,这新的势力么,朕一时还真找不出可以与这两方抗衡的人来啊!”

赵佣见官家意动,当然要趁热打铁,笑了笑道:“爹爹放心,当年仁宗皇帝就是因为两者职能往往重叠,所以才会命其兼任的。如今既然要重新划分职能,则当然要分离的好。如此,爹爹也可搪塞一下那些守旧派的嘴啊!”

赵官家见他说得自己有些不堪,假意板起面孔呵斥:“什么搪塞!胡说八道!”

赵佣醒悟失言,不由尴尬一笑:“是臣失言,是安抚,安抚!”见官家面现笑意,才又道:“至于这人才么,臣已经向爹爹您推荐了一个了!怎么还说找不到呢?”

赵官家一楞,才醒悟过来他曾在去大理前,有一封奏章呈上,是举荐苏轼的。踌躇了一下才说道:“你可知苏轼因何被贬?”

赵佣摸了摸鼻子,笑答:“因不通世故,得罪小人被贬!”这话说的可算丝毫不给官家面子,那意思,官家当初是听了小人之言,才降罪苏轼的。

赵官家闻言哪能不怒?重重的一拍龙案,刚欲张口,却冷静了下来。却是赵佣所说的确是事实。而当年那“乌台诗案”审到后来只把苏轼贬斥,就是因为官家自己明白了过来这一点,才会如此处置。单论苏轼的才学,官家还是非常欣赏的。至于人品,可就不好说了。就官家来讲,既敬佩苏轼不畏权势,坚持己见的风骨,又对他豪放不羁的生活习气大为鄙夷,着实矛盾的很。

冷静之后,官家也不由笑了:“你个小滑头,居然敢讥讽起朕来了!你说,该如何责罚?”

赵佣配合的作出惶恐的样子,答道:“臣哪里敢讥讽爹爹?不过既然爹爹要责罚,那臣只好再多推荐几个人才来赎罪了。”

赵官家又是一乐:“好吧!快快说来!”

赵佣面孔一端,严肃的说道:“臣刚才说过,这次守旧一派声势浩大,所以爹爹不妨表面上作些让步。除了这把御史台和谏院重新分离外,另外就是提拔几个所谓的‘旧党’,苏轼就是其中之一!臣在常州见到苏轼时,曾与他详谈一日,知他并非如老师那样,一味的遵循祖制。当年反对新法,也纯粹是因为亲眼见到了新法造成的祸端。论其本意,也是心存怜悯百姓。而经历这么多年,苏轼也不再象当年那样冲动了。所以若爹爹肯委以大任,则其必能肝胆以报!而臣举荐的另外两个人,都在京中,一为太学正李格非,一为……一为状元黄裳!不过,爹爹,臣不知这黄裳如今是个什么职务?”

赵官家又被他逗得一乐,斥道:“你这小子,大处明白,小处糊涂!总是这样粗心!黄裳如今为翰林学士,与知开封府的蔡京,都是朕看好的人才。只是尚缺乏历练而已。说来这福建一地实在是人才众多,先有吕惠卿、蔡确,近年又有此二人,着实令人惊叹啊!”

那里赵佣早被蔡京的大名唬住了,脑中翻腾不已。这史上有名的大奸臣,却原来就与自己同在一城之中。想到“后来”蔡京的所作所为,便想对官家说,此人不可重用,最好莫过于直接杀了。可刚欲张口,才想起如今的蔡京却还未占据高位,权倾朝野,如今的大宋皇帝也是自己的父亲。这将来的事,却又怎么来开口?想到这里,却又不由自主冒出个念头。这蔡京能在历史上四度为相,可见其能力当真是非常可怕的。这样的人,自己能不能用呢?

他这里思忖未定,官家已接着说道:“你今所举荐三人,苏轼、黄裳朕所素知,才学过人之辈。李格非么,虽近来文名颇盛,但其能力不显啊!”

赵佣忙道:“爹爹不知,臣举荐此人,是因曾两次偶遇他,对他有所了解。臣观此人,见识宽宏,气度严谨,又曾听闻他严于律己,为官清廉,有古之名士风度。实在是为御史的不二人选!”

赵官家来了兴致,说道:“哦?见过两次,你就能断定此人可堪大用了?好,那你说说,他怎么个可堪大用?”

赵佣于是把当日在韩嘉彦府上,巧遇几位朝中官员的事详细说来。并对当时的几人一一做了评价:“当时形状,臣心度之,那秦观、张耒,不知民情,且无怜悯之心,纵使才华出众,却绝对不是可托付以政务之人,只可为辅佐参赞之职。而其余四人虽都心中为民间凄苦感动,但那晁补之一味伤情,可见是缺乏能力之辈。而那黄裳,却迷茫不知所措,但官家既然称许,想来是他于民政缺乏历练,了解不多的缘故了。而李格非却能于瞬间就从消沉的情绪中摆脱,并开始分析臣的心意,可见其见识、才能都不可小觑了!所以臣才敢大胆向爹爹您举荐此人!”

赵官家心下暗许,也对赵佣如今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却继续追问:“那朕的女婿,驸马韩嘉彦呢?为什么你不举荐他?”

赵佣叹了口气:“爹爹啊,这还不是因为您!您也说了,他如今是驸马身份了。难道您打算火上浇油,让那些大臣折腾的更厉害些?说起来我还真是替我那姐夫叫屈,若单论他的本事,比他大哥韩忠彦也还胜一筹,不逊其父,多加历练,绝对是个相国之才!”

赵官家不由默然,这驸马不得任参政,可是祖宗定下的非常重要的规矩,而且是那种几乎不能更改的!为的就是防范历史上那种外戚干政乃至篡国之类的事情。想了想却又说道:“既然六哥儿你如此称许,他又是朕的女婿,怎么可以弃置不用。正好你建议重整台谏,不妨就让他入谏院供职好了。若能有所建树,朕也不会吝啬,自然当有所褒奖提拔。除了参政一类的有碍祖制,其它的却也还有不少位置可以安排他。断不会让他做那怀才不遇之感慨的。”

赵佣嬉笑道:“那臣先在这里替姐夫叩谢龙恩了!爹爹啊,这么说,您打算起用苏轼了?”

赵官家哈哈一笑:“你耗费这许多口水,举荐于他,朕岂能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