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返京城
作者:纳兰容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797

“很久以前,有个国家叫做大明,因为历代皇帝无能,所以被另一个国家大清所灭。^^首发 君 子 堂 ^^国破之时,太子逃去无踪,生死不知。此后许多年都有民间义士们偷偷组织天地会、红花会、日月会等等帮派,以反清复明为己任,也常有人打起太子的旗号造反。然而,时移世易,新朝势大,起义总被镇压,天地会等组织也多遭受残酷的清剿。”

“义士们已知硬拚无用,却又不肯放弃怀念故国之心,于是纷纷化整为零,以普通江湖门派的身份出现于人前,以洪门、青帮这一类的称号来掩饰原来的帮派名。他们像是普通江湖帮会那样地生存着,延续着,世世代代,不曾忘记他们的故国、他们的祖先,在招收精锐弟子时,依然会有非常严格的手续、誓词,其内容多是怀想故国,以反清复明为志愿的。”

“有趣的是,后来过了几百年,大清国都完全灭亡了,天下混乱,诸侯割据,可是青帮、洪门这些门派却越发兴旺发达,有很多大诸侯、大元帅、大人物都出身于这样的帮会。再到后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历两朝,这些门派却仍能一直在黑暗处,静静地延续、发展,无论当政者怎样打压,怎么控制,仍不能将其歼灭,就连海外异国,只要有他们的国人在,就会有这样的帮派,他们依然供奉遥远时代的祖师爷,他们依然诵念曾经义重千秋的入帮词,他们依然……”

卫孤辰平静地打断容若七情上脸的讲述:“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容若微笑,语气竟是异常诚恳:“我想说的是,天下没有什么路,必须一直走到黑的,当不了朝廷之主,何不当武林之主;做不了一国帝王,何不做江湖帝王,也许你的王朝会比宁家的更长远,更悠久。这样,你也可以对你的祖先,对曾经追随过你的人,对曾为某一个理想而付出一切的人,有所交待。”

“再说,你也要让大秦国的帝王臣子都知道,有一个强大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存在,一直在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如果他们倒行逆施,如果他们欺压百姓,你的剑,就能杀贪官,惩恶霸,除昏君;你的存在,可以让他们常保警惕,你的存在,可以制约他们,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这又何尝不是在用另一个方式,守护你父亲、你祖父,以及你所有祖先们留下来的百姓和国家呢!”

“我不会再让曾跟随我的人,继续去过提心吊胆不能见光的日子。”卫孤辰的回应异常冷淡。

“不用不用,让他们做个快乐逍遥的富家翁吧!”容若诌媚地笑着:“其实真正需要你的,是那些救你的江湖帮派啊,他们现在被宁昭整得很惨,迫切需要一个超级高手出来替他们撑腰。

卫孤辰更加不耐:“我不愿意管些琐碎的江湖纷争,势力划分。”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他们也不会愿意你来管的,你只管顶一个盟主的名头,享受他们的尊敬,走到哪都可以白吃白喝白拿白玩就行。”

赵承风怒斥一声:“你当我们主上是什么人?”

容若像挥苍蝇一般冲他挥挥手,根本不答他的话,只是满脸带笑的看着卫孤辰:“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你是那只老虎,把你的威风借一点给那些狐狸,你自己啥事也不用做,只要好好享受百兽的尊敬就行了。”

卫孤辰垂眸看那纷乱的棋盘,不言不语不答。

容若凝望着他,心中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这个人,有着举世无双的神剑,却在自己心上,压了重逾泰山的责任。对于秦国,对于那片土地和百姓,他从来不曾真正放下过他也不忍出言相逼,只把声音放柔:“你好好考虑,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他与楚韵如一同起身离开,走之前,给了性德一个眼色。“

性德会意,也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卫孤辰依旧坐在原处,纹丝不动,眼前是混乱的棋盘,心境却似比棋盘还乱。

应该……答应吗?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去继续守护那个曾经属于他的祖先,那个曾经破败的国家,那些曾经伤痛的百姓吗?应该就这样站在远处,告诉宁昭,我时时刻刻在看着你,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我将会毫不犹豫地推翻你,毁灭你吗?

应该吗?

卫孤辰陷入了沉思,他的侍卫赵承风,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远远望着容若等人的身影。**JunZitang.coM**然后,慢慢地眼中放起了光。青帮、洪门,历数百年不绝,经朝代变更而不灭,江湖男儿义气相交的组合,以后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大元帅、大诸侯,都出之其下他小心地扭头看看卫孤辰,看看他眼中、心中奉若神明的主人,良久,唇边露出笑容。

在后世,没有人能说得清雪剑门的真正来历,只知道那是一群极热血,极崇拜一个人的年轻人所创,而此门成立后,在秦国竟是响应者如云,无数武林高手纷纷入会,而后势力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延伸到各国。

数百年后,雪剑门已经出过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人物,雪剑门的弟子,入门时,依然参拜同一位祖师爷,诵念同样的誓词。

相传,他们的创帮祖师爷,就是因为敬仰一个雪衣寒刃的人间剑神,因而创立了这个门派;相传,他们的祖师爷是天下第一高手,以一人之力,守护了一国之江湖,相传,他们的祖师爷,有惊天之技,做下无数轰轰烈烈的事迹,连君王闻之也色变,天下高官,皆忌其能,而不敢肆意妄为;相传……

江湖上,武林中,美丽的传说,动人的传奇,太多太多,已渐渐不知其出处。

容若与性德走出老远,才低声问:“他的脸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吗?”

“医术总有极限,即使是在某个拥有神奇医术的传奇时代,毁容的程度十分严重,也很难完全恢复,何况在这里。”

性德的回答总是平静的,而当着楚韵如的面,他不能提现代高科技,只是淡淡用传奇时代来替代了。

“那他的武功呢?”

“多少要打个折扣,不过影响其实不大。他的武功太高太强,和其他人的差距太大了,就算他只能发挥八成功力,也一样是天下第一。其实,这也未必不是好事。”性德淡淡道:“他已经强得足以破坏平衡了。”

容若点点头,他自然是明白的,卫孤辰的强大,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认知,几乎直逼性德这种非正常的存在了。如果他是天下第一高手,那排行第二的人,武功与他相比,差距依旧如天如地。这种过份的强大让人感到很难理解,也许他的存在只是程式员的一时兴起,但时间一长,太过失控的强大,就难免有点BUG的嫌疑了。

天知道哪天会不会被系统直接抹杀掉,现在他受一次这么严重的伤害,遭受如此重大的挫折,毁了容,残了身,还损失一部份功力,让游戏外那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了解到他并不是完全坚不可摧的,这或者能为他遴免哪天莫名其妙掉下来的无妄之灾呢!

容若至此,终于放心了一大半,这才笑道:“我和韵如不能久留,所有的官员都催着我们快走,京城里七叔催我们的信也来了。”

楚韵如亦道:“上次你就在济州附近被捉走,七叔异常震怒,不知多少官员催罪,也不知掉了多少人的脑袋。现在谁还敢放心让你在外头退退不归,你一天不回去,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就一天吃不香、睡不着。”

容若神色微动,叹息一声:“为了我,连累了那么多人,我……”

“七叔不是残暴之人,他的行为总有深意,当日他也曾向我说明过……”

“我明白。”容若对楚韵如一笑:“可我还是觉得难过,而且还让谢家祖孙被流放,等回京之后,我一定要为他们向七叔求情。”

楚韵如轻轻安慰道:“他们的亲人谋害天子,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并不是受你连累。”

容若不悦地哼了一声,脸上出现愤愤之色:“我最恨株连之刑了,如果有朝一日我掌握大权,一定废了它。”

楚韵如先是一愣,后又低笑:“那你自己去努力啊,什么也不为国家做,却想着对国家指手画脚。”

容若料不到楚韵如竟也来奚落自己,只得干笑两声罢了。

性德适时淡淡道:“我暂时不能离开,他的伤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治疗,这才能把身体和武功上受到的损害降到最低,而且他的脸部也需要多次手术,才能勉强可以见人,这些我还没做完。”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一切以容若为最优先考虑,容若自己反倒笑容满面:“这样也好,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他,换了旁的人,怕是没法叫他安心待在这里接受治疗,而他和其他江湖帮派的合作细节问题,由你来统筹是最好,反正你两边都说得上话。不过……”

他笑一笑,把头凑过去,小小声地问:“你不是女人,这个重要的原则问题,你有无同他说清楚?”

性德漠然看他一眼,一脚踹出去。

容若惨叫一声,被踢出好几步,揉着胸口哀叫:“你学坏了,会打人了,不可爱了。”

性德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走。

容若在后头大笑大叫:“性德,虽然现在越来越流行男风,不过,你可千万别跟这姓卫的私奔到秦国去,别忘了我在京城等你等得望眼欲穿。”

性德头也不回地远远走开,楚韵如在旁看得只是笑,心里幻想着那一向冷静如冰雪的人,被容若气到额头冒青筋的样子。

容若哀哀惨叫:“韵如、韵如,我疼成这样,你也不来扶我。”

楚韵如忍着笑应声过来扶他。

容若冲她眨眨眼:“如何?”

她微笑:“真好!”

容若做捧心哀怨状:“我挨打,真好?”

楚韵如轻笑,性德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气、愤怒、难堪,甚至打人,这真的太好了。

容若回京选择了水道。为怕历史重演,明若离亲自跟在他身边当护卫,陆道静调集了手头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又亲自陪他回京,光一路随护的大小船只就一眼望不到尽头了。

容若虽觉麻烦,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接受。只是船刚刚驶进曲江,他就一个人迎着江风立在船头,怔怔靠着栏杆凝望着江水。

臣子们看皇帝神色出奇的黯淡,自然是小心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尽量站远一点,唯恐打扰了他。只有楚韵如知他心境苍凉,无语地走到他身旁,轻轻奉上一杯酒。

容若接过美酒,反手倾入江中,神色惨淡。

楚韵如轻轻道:“记得吗?你为我讲的一切传奇里,跳河、沉江、落崖,这都是永远不会死人的,她的尸体至今未曾寻到,也许并未遇难,而是在某处获救了,只是因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无法同我们联络。

容若闻言只是苦涩地笑笑,并不说话。传说毕竟只能是传说,有的事实,有的责任,是无法逃遴,也不能忘怀的,只是,那个曾在明月下为他披衣,那个曾在他心境苍凉时,点燃他心中最后一点灯光的小小侍女,为他而死,魂魄却一直不曾入他梦中来。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其实,真的还活着?

他轻轻摇摇头,看,连他自己也开始学会用这种方法寸爵口责任了:“我是不是很任性,很不知轻重,我是不是……害了很多人?”

楚韵如只是含泪凝望他:“可是,你救过、帮过更多的人,不是吗?”

容若不语,只轻轻握了她的手,并肩凝望着这浩浩江水,无尽无止地奔向远方。

不远处,陆道静轻轻问明若离:“陛下这是在……”

“在祭奠怀念一个侍女。”

“侍女?”陆道静愕然。

“就是当初为陛下投河的那个小侍女。”

“可是,她只是个侍女。”

相比君王的身份,就是忠臣名将的生命,亦微不足道,必有大功于国于君,才值得君王伤神怀念,那不过是个小小侍女,微如轻尘,贱若蟠蚁,然而……

明若离微笑着望向目瞪口呆的济州知府:“那只是个普通的侍女,但我们的陛下,好像实在不能说是一个普通的皇帝啊!”

容若的御驾,终于来到了楚京,京城百官在萧逸的带领下郊迎,这原是理所当然之事。

连天仪仗,遮天绮罗,这一派锦绣风光,看得容若都十分心虚,不知道自己这番胡闹,到底让国库花掉了多少钱。

百官迎拜已毕,容若也只得做足仪态,四下含笑点头,见到董仲方正在群臣当中,便不免问上两句:“董大人,令千金可好?”

左右百官无不绝倒,怎么这位皇帝这么久不见,还是如此不成器,荒唐胡闹一如当初,这么大的仪式,他居然只顾着问别人的女儿。

董仲方就算知道他问这话没别的意思,众目所视之下,也不由面红耳赤:“小女甚好,她前不久寄了封信回来,说是师门有事相召,怕会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回京了。”

容若颇为失望:“啊,这么说,她没回来。”

其他百官暗自好笑,有你这么个好色皇帝惦记着,人家姑娘自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萧逸看得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这个家伙,再好的事,也有办法让人给想歪过去,为了不至于让皇帝说出更多叫臣子笑话的荒唐话,他只得低咳一声:“陛下,该动身了。”

容若回过神来,大力点头,转身上了专门为皇帝准备的特大号七宝香车。

楚韵如身为皇后,跟着皇帝满世界乱跑,还被外国人捉走,这种事说出来就是大丑闻,当然不能在百官面前现身,一早已躲到车上了。

容若上了车,冲她笑一笑,又探头出来,笑着叫:“七叔,大哥,三哥,你们也别在外头啊,车上这么大,都够坐了。”

以萧逸的身份,与君王共乘,是理所当然,萧远和萧凌,略有逾越,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因着济州之事,他们与萧逸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不少,彼此不像以前那么剑拨弩张,现在皇帝相召,自然谁也不好拒绝。

三人都应声上了车,四周垂下珠帘,车马启行。

萧逸一上了车,满脸的笑容就像变戏法似地不见了,一张脸拉得老长,眼神冷冷地鄙容若。

容若也知道自己惹的那些事都该打该骂,不过也给自己的后爸看得全身发寒,四下望望,就想找个帮手救命。奈何萧远在旁,脸带冷笑,大大方方摆出看好戏的姿态来;萧凌与他们并不特别亲近,此刻正襟而坐,目不斜视,根本指望不上;就连楚韵如都规规矩矩像小学生般低头坐好,估计也是打算当乖孩子,见死不救了。

容若干笑两声,脸上堆起诌笑:“七叔,这么久不见,你越来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萧逸微微挑眉,冷眼看他能胡说什么。”

容若一拍自己的脑袋:“看我多糊涂,你都娶了我母后了,我怎么还叫七叔,多生份啊,不如叫仲父……嗯……要不叫亚父也成啊……不对不对,什么仲啊,亚的,直接叫皇父,怎么样?”

萧凌面现震惊之色,萧远却露出不齿之色。

这人,简直不要脸,皇帝的父亲,这种封号,这种称呼,是随便乱给乱定的吗?他居然就为了不挨骂,就直接拿这么大的事来做礼物乱送。

萧逸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他摇摇头,只得把教训混蛋的心思收起来,沉声道:“你可知道秦国发生了一桩大事?”

容若眨眨眼:“这时侯,小白还没回去啊,秦国能有什么大事。”

萧逸只愣了一下,就立刻回过神,明白小白是指谁了,先恶狠狠瞪他一眼:“那人的事我先不和你算自作主张的帐,先说秦国的事,秦王临朝改制,这么大的事,你清楚内情吗?”

容若眼神微动:“临朝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