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四女见何飞怔在那里，如泥塑的人般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不由越来越灿烂，竟然越过何飞，往何飞身后走去，并边走边喊：“嫦姐姐……”

何飞吃力地转过身，只见一袭白衣的嫦娥在四女的簇拥之下，往他面前走来。他这才明白四女早就知道嫦娥来到了这里，刚才只不过是在试探他的真心而已。

“你……你……”何飞看着嫦娥，或者是因为太震惊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素灵儿白了他一眼，嘻嘻一笑：“嫦姐姐大老远地从仙界辛辛苦苦地来到这里，你还不快快滚过来见过嫦姐姐！”

阴盛阳衰啊……何飞一听不由心里叫苦：竟然叫我滚过去，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面对连成一条心的四女，也不敢反驳，还是乖乖地过去，正正经经地拜道：“何飞见过嫦仙子！”

嫦娥一洗日前在仙界的凄然之色，代而的是一脸的春风与喜悦，见何飞摆出这样一副架势，不由吃吃直笑：“公子不必多礼！”

“呀呀！”素灵儿跳了起来，眨着双眼，大叫道：“你们干什么？还拜来拜去！赶快到一边说悄悄话去吧！”

“灵儿！”何飞一呆，又望向方欣，只见她也是向自己点了点头，不由叹了口气：唉，苦啊，想不到我堂堂元天帝神要被自己的女人挥来喝去。

“嫦姐姐，有什么话就多说出来吧。”凤儿松开拉着嫦娥的手，微笑着说：“你们说悄悄话去，我们还是先避开为妙，嘻嘻……”

何飞看着四女牵着手嘻嘻哈哈地离开，不由瞠目结舌：灵儿顽皮还说得过去，但凤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调皮了？

月色之下，一下子只剩下了嫦娥与何飞，相对而立，相视不语。微微吹拂的夜风中，白衣飘飘的嫦娥越发艳丽不可方物。

嫦娥受不了何飞的注视，微微低了低头，轻轻地道：“公子！”

何飞这时放开了心中所有顾虑，哈哈一笑，竟自上前一把拉住嫦娥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嫦娥被何飞一拉住手，娇躯微微一颤，但还是任由何飞握着她的手，只是脸上一红，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

何飞牵着嫦娥走出几步，轻轻地道：“娥儿，你是怎么离开仙界的？真的准备弃仙帝的亲情于不顾了么？”

嫦娥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是逃出来的！”

“什么？逃出来？”何飞吃了一惊，止住脚步，定了定神道：“这么说，仙帝并不知道你离开了仙界？”

“娥儿离开仙界时，他应该不知道，但是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嫦娥叹了口气，接着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不过他能拿我怎么样呢？难道要派人前来捉我回去吗？我既然已经出来，就不打算再回去！何况，以他的性格，只会将这件事情瞒住，而不会让他人知道。而且刚才听欣儿四人说，公子明天就要去蜃山虚海了，那么他就算要派人来捉我，我们也已经不在这里了。”

何飞仔细地看着嫦哦，认真地道：“我何飞何德何能，能让娥儿如此不顾一切！”

嫦娥在何飞的注视下，羞涩地一笑，但也大胆地看着何飞，轻轻道：“那一日，公子在晚宴上指出霓裳羽衣舞的缺点时，娥儿便已隐隐有一种公子是羿传世的预感。公子还记得在凉亭的那一晚吗？其实娥儿是来寻找五十万年前的感觉的，但想不到那里竟然成了公子的府第。那一晚起，娥儿更加确定了心里的预感。只不过娥儿不能最后确定而已，所以不敢有什么表示。娥儿竟然会遇上几十万年未见的东方叔，并且从他那里确定公子真的是羿转世。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啊。”

“怎么不记得？那一晚我也想不到娥儿竟然会出现在我的府第之中，不过后来是知道娥儿是为什么而来了。”何飞突地展颜一笑，紧了紧握着嫦娥的手：“只要不是把我当成是羿的替身就好！否则我绝不会接受。”

嫦娥微微一笑，螓首靠在何飞肩头，轻轻闭上双眼，梦呓般地道：“这一刻，娥儿真的好幸福！”

何飞身形不动，以略带心痛的语气道：“娥儿，这五十万年，你受苦了！”

“五十万年，可怜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嫦娥闻言心中一酸，双眼之中一串珠泪轻轻地无声滑下，继而低低地道：“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

何飞黯然轻叹，默然不语。

“公子，就这样，不要说话，让娥儿好好靠一会！”嫦娥任由自己脸颊上的泪水蔓延开来，又轻轻地道：“唉，娥儿好怕这只是一个梦，梦一醒，公子就不见了……”

何飞轻轻转过头，看着靠在他肩头的嫦娥，双眼之中露出无限的温柔与沉痛之色。

月色之下，两人相偎相依的身影显得如此和谐而充满柔情。

方欣四女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两人，都会心一笑：嫦娥在苦守了五十万年之后，终于找回了她深爱着的爱人。而这个爱人就是她们同样深爱着的男人，这是天意！

四人都是温柔可人的女子，最看不得有情人却不能成眷属。尽管她们不希望何飞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女子，但谁让这事发生他身上呢？

棒打鸳鸯两分散！这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

她们只能这么做，否则她们将于心不安。何况，像嫦娥这样一位柔弱却痴情的女子，又怎不令她们心生怜惜？

圆月渐渐西沉。氲氤山上，已再不可闻人声，连万千灵兽也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丝丝凉风吹拂着痴情与多情的人。

明天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日子呢？在去往蜃山虚海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在蜃山虚海的那个灵神又是谁呢？为什么要让我前去？何飞看着即将消失不见的圆月，双手温柔地搂着嫦娥动人的娇躯，心里有万千感叹与问题：一切都要到蜃山虚海之后才能一一解开了！

刚才还有皎洁月光映照的氲氤山，此时终于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夜空之中，仅余的几颗星星也变得若隐若现，颇不真切。

而此时此刻，在南海紫竹林的子规院里，观世音却刚从院门外进来。纵然在夜色之中，而她在院门之外，几乎一站就是半天时间，心里想的全是那个他的身影。

“子规，子规……”看着圆月沉入南海的另一头，观世音耳边又听到院子外传来杜鹃鸟啼血一般的鸣叫。

观世音望着窗外，俏目泛起一丝迷惘，低低地道：“你也在呼唤着你的爱人归来么？”

而在更远的地方，在那个似乎只有无尽黑暗的地方，在那个白天没有太阳、夜晚没有月亮的地方，也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在低低地呼唤着她爱人的名字。她的声音是那么凄然与无肋，犹如垂死挣扎的人在死神面前的苦苦哀求。

但是那里除了到处可以听到的凄厉之声外，谁也没听到她喃喃的呼唤。而且，她只是一个鬼魂而已。在暗无天日的大幽之中生活了五千年，也思念了爱人五千年。

受多长时间的痛苦煎熬，日后便会有多长时间的幸福享受。如果不是她深信这一点，如果不是大幽之王可怜她的身世而没有加以折磨，她早已支持不到现在了。

她失神的目光望着无尽的黑暗，而她的心在滴血：此时此刻，少恒，你又在哪里呢？你知道我在这里所受的苦楚么？你知道我日日想着你盼着你么？

不论在人间、仙境，还是地狱。

自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