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作者:冗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13

这一天,镇政府突然走来了许多贫困户,他们见着人就质问,这个说,为什么其它许多乡镇的贫困户都有人给贫困户出钱买这买那,怎就咱们龙山的干部没点动静?就只知道整天催咱们跟着全老板种这种那,肥料钱都舍不得给一分?那个说,咱们不相信上面没钱拔给咱们贫困户,十有八成是被你们挪用来发工资了。有人当即附和说,那怎不是?有省里头大官挂勾的贫困户他们就给钱,他们这是做贼心虚,怕上面知道上面给咱们的钱可实际上没有发到咱们这些人的手里,怕丢掉乌纱帽!许多人听了这话,都说,今天他们要是不给说个明白,咱们就上访去!没错,听说中央就要召开十五大了,咱们干脆到北京去!……

在场的贫困户们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霍金鑫等在家领导都耐心地做着解释工作,可来访的贫困户们都听不进去,有人这样说,今天咱们来这里就是要扶贫款的,扶贫款没拿到,咱们就这样空手回去恐怕家里的婆娘半年也不准咱跟她睡,不过,如果你们先让咱先回去,也行,打张欠条给咱,咱也好弄张跟婆娘睡觉的通行证哪。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哄然大笑。

甘永明悄悄地对霍金鑫说,这些人我多半认识,严格来说都是些假贫困户。

“假贫困户?”霍金鑫一时间弄不懂甘永明的话。

“前年,镇里向省申报为贫困镇时,一些对工作不太负责任的管理区干部把一些不符合条件的农户也报上名来,当时镇里也为了能凑合够贫困户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理会。你想,这些不符合条件的人当年硬是要想方设法费尽心思的戴上贫困户的帽子,他们的动机还能纯?”

“说起来,这还是一件搬起石头砸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乌龙事啊。”霍金鑫说。

“对待这些人,你跟他讲道理没用。”

“那还能怎样?难道让派出所的干警们全把他们赶走,否则就按扰乱公务罪论处?”

“放心,丘书记他比较善于对付这些人。”甘永明笑着说。

“啊?丘书记现在应该差不多回来了。”霍金鑫看了看表,说。

丘正清原本在县里各机关单位到处打转转,听说有许多人到镇政府来闹事,急忙叫上司机往龙山赶。

丘正清回到镇政府,刚下车,一些认识他的人马上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还真没想到,你们的动作比我还快呢。”丘正清大声地笑说。

来访的人们听了他这话,都感觉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

“不是么?我也是贫困户啊,今天到县里讨钱去,才走到半路,就听说家里有同贫户来要钱,你们的动作还不比我快?你们可不是想穷吃穷吧?”丘正清又哈哈地大声笑说。

“丘书记,咱们相信你穷,可是你再怎么穷,就这样天天干坐着也有人给你发工资,吃穿不愁。可咱们呢,穷就是穷,一天到晚伸长脖子盼着政府捐助,咱们这些穷人能敢你这个穷人相比吗?”有人这样说。

丘正清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说:“请问在场的同贫户们,一个穿着光亮皮鞋的人跟穿破解放鞋人相比哪个穷?”

“那还消说?当然是破解放鞋的人啊。”大家异口同声。

“那好,那大家说说我跟他这个老表谁穷?”丘正清说着把一只脚高高地抬起来说。

大家瞪眼一看,这才发现此时的丘正清穿的是一双旧且还有几个破洞的解放鞋!

霍金鑫看了心里不禁连连称服:老丘以前到县领导面前哭穷还穿的是一双新的解放鞋,今天更进一尺,在这些人面前换穿一双破旧解放鞋,看来他确实已经把‘穷功夫’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介,无人能比了。

在场的人们一时哑口无言,鸟雀无声。

“烦劳你们都象我这样把脚举起来,如果有谁穿的鞋比我脚上的还要破,我丘正清就是再穷,就算是把裤裆里的卵蛋当作是鸡蛋卖了也要给他买一头母猪回去睡!”丘正清大声地吆喝说。

在场的人们一时哑口无言。

“丘书记,且罢承认你比咱们还穷,可为啥你不把自己的名字报给上面,象咱们这样也申请为贫困户?你不想申请,就说明你并不穷,这会儿也就做个样子赖一副穷相给咱们看的嘛。”有人声音不大地说。

“我不想申请为贫困户?你倒不如说我不想跟新媳妇同睡一张床好了。你们的脑袋瓜壳怎么就不想一想,如果我当时把我的名字,不,把咱们镇的干部都报上名申请为贫困户,你们当中恐怕就有不少人不能这么荣兴地戴上贫困户这顶帽子了,今天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来跟我这个同贫户面前要钱要物?是也不是,这位老表?”丘正清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说。

“丘书记,你可别忘记了,你穷是你个人的事,咱们这又不是要你私自掏腰包给钱扶贫咱们,……”

“你们这不是要我个人掏腰包难道是想让我牵线要高宏之高人大代表出点钱扶你们一把?可咱们龙山已经立着许多他的功德碑了,你们再想给他立功德碑,这很难办哪。”丘正清不等说话人说完,就紧跟说。

“我是说,人家其它地方的贫困户上面都有人给钱给物,怎的咱们龙山就连臭屁也不见放一个,这是怎一个说法?难道咱们龙山不是属于直河县管不成?”

“怎一个说法?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个老表到附城、枫河镇政府里边张大眼睛瞧瞧,人家的当家人坐的是怎么车子?腰间挂的是不是咱们这个‘机’?人家抽的又是什么牌子香烟?难道咱们龙山镇政府又不是直河县的县太爷给管着?喝,我都不觉得心里不平衡呢。说到扶贫,人家附城、枫河镇政府的干部待遇好啊,个人掏腰包出些钱,这有啥奇怪?可咱们龙山镇的干部穷啊,穷得有十来个大龄男干部娶不了老婆,你们有合适的女儿、妹子都知道一个劲的让她们嫁到外面去,也不晓得关照一下咱们的干部,你们又几时替咱们镇干部着想过?”

“丘书记,你敢保证上面真的没有拔扶贫款下来吗?”有人说。

“你让我怎样保证?写保证书?可以,咱们双方不妨写个合约,如果上面真的拔了扶贫款下来让咱们镇政府给私吞掉了,咱们镇政府就给毎位贫困户赔上十倍的扶贫款,可以吗?”

“行,行,是应该这样子。”

“可是,要是上面真的没有拔了扶贫款下来,你们纯粹是捕风捉影,见着石灰水就以为是奶汁,那你们今天在场的人往后即便有扶贫款拔下来,你们也是白搭,有名没份,全都归我一个人所有,让我一个人先富起来。嗯,咱们就订这么一个合约,先拿到县,不,市的公证处做个公证,顶多是镇政府替你们出手续费,大家说,怎样?”丘正清大声地说道。

来访的人听了丘正清这话,没有人作声。

“喂,你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输了,你们就可以获得十倍的赔偿,收获蛮大的,完全可以搏一搏嘛,说不好运气来了,单车就变成了摩托。”丘正清笑说。

来访的人都相互议论着,谁也拿不定主意,最后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镇政府。

“我就说嘛,丘书记最是容易对付这类人。”甘永明笑说。

“我的这双宝贝这回又起了大作用了。”丘正清一屁股坐在古板砖上,脱下解放鞋,说,“霍老弟,这回你可都瞧见了我穿解放鞋并不比你搞考核要差多少吧?”

“丘书记,这,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啊。不过,这两者都很重要,都很重要。人人都说丘书记你是个活宝,今天我算是真正的领略到了你这个活宝可不是一般人所说的那种‘活宝’哇。”霍金鑫说。

“我可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活宝,我这个人只知道用扯皮撒赖来达到目的。”丘正清说,“不过,也难得霍老弟这回真正理解了我的苦心,咱们现在又同是龙山的当家人,看来,这解放鞋得轮流穿,不,我看这样,最好你也能备上一对,必要时就象出现今天这种局面的时候,咱们俩就一块穿上,效果肯定会我一个人穿上要好得多。”

在场的镇干部们听了丘正清这话,都想发笑,可个个都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丘书记,也不是人人穿上龙袍就象太子的,何况,嘿,何况,……”霍金鑫想说“何况这是你的专利”,但又觉得不妥,生怕惹恼了丘正清。

丘正清好象根本就没心思听霍金鑫说什么,他呆呆地瞧着拎在手里的解放鞋,自言自语的说:“看来,这解放鞋还得烦劳老鼠多咬几个洞才好,要不然下回那些人穿着比自己这双还破烂的解放鞋来搅事,咱即便穿上它也显不出啥优势了。”

宇文通打电话给屈共志,让他告诉龚佰有,暂时停止收购旧家庭电器,已经收到手的让他自己自个儿好好地看管好,三年后他才上门拉货。屈共志问他什么回事,是不是又嗅着了新的政治动向。宇文通在电话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志哥,咱这回可真的是要做一回破烂王了。屈共志笑着说,你小子早几个月就开始收破烂,早就是破烂王了,怎说现在才是破烂王?宇文通说,我收购的这些旧家庭电器,原本打算在仓库放几个月到年底就能全部转卖出去的,可现在情况突然有变,收购来的这些东西要囤积三年后才能派上用场赚大钱,现在转卖给别人又得亏一大笔。所以,这往后三年,我得好好的守着仓库守着这些破旧电器,你说,我还不成了破烂王?屈共志打趣说,那你这回就真的成了大破烂王,二仙就是小破烂王了。

屈共志回头碰见龚佰有,就把宇文通的话转告给他,龚佰有听了不由得跳将起来,说,这回我真给你这个老同给害惨了,你知道吗,我已经跟我家婆娘预先支付了三年的零花钱,而且已经全都出手花在了收购旧电器上,可这回又说要等上三年才能出手。三年,就是一千多天哪,这长长的一千多天,难道都让我天天扒树皮当烟丝抽?屈主任,不行,不行,说什么你那老同也不能让我守着那些烂货守三年。龚佰有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屈共面前使劲地摇晃着说。屈共志笑着说,行与不行,这是你们俩人之间生意场上的事,你跟我说能管啥用?再说了,当初你们俩人就这摊生意的口头约定我也是在场的,你还是尽早想办法如何保管好你那一屋子的旧电器,别让老鼠今天啃掉一台,明天啃掉两台,三年后就只剩下一间空房子了。龚佰有狠狠地跺了一跺脚,说,我龚佰有都已经倒霉透顶了,哪只老鼠再跟我过不去,我就操它八代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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