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脸上一片清冷：“是不是他的，我不知道，但我确定绝不会是无憎的。

当日，老夫人留那孩子一命，我一直认为是老夫人慈善，而后我才想明白，老夫人那般精明的人，兴许对此事也有怀疑，不然当真坐实了奸情，老夫人如何会留下这个孽胎？

只是王爷的心思，却让我想不明白，老夫人尚且怀疑，何况是他？他为何会放任姜妃与那孩子自生自灭，难道他的心当真如此冰冷无情？”

凝雪的心里顿生一阵阴寒，如果他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轻易舍弃，那么一个小小的无憎，又算什么呢？枉费自己当初如此苦苦求他。

她不自觉的扶上自己的腹部，哀伤地想着：如果有一天，她与腹中的孩子阻挠了他，他是否也会如此轻易地舍弃她们母子？

凝雪并不知道，她的这个想法，此时已在她的心里扎了根，慢慢的发芽，以至于多年后，这种不信任的心思一直缠绕着她，同时也折磨着他，让他们的情路一路艰难、几尽崩溃。

“娘娘……”言秋见她神色忧伤，担心地看着她。

“言秋，我要去看看姜妃。”

姜曼琴的情况比凝雪想象的要坏得多，她躺在那张暗红的香木大床上，鬓发蓬松，脸色煞白，毫无生气，整个人形同枯槁。

守在她身旁的侍女见了凝雪纷纷行礼退下，凝雪急急走到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四郎！四郎不要走，等等我……”睡梦中的姜曼琴面容痛苦，梦魇连连。

凝雪轻轻擦拭她额上的细汗，她的身子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凝雪拢了拢被子，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竟感到异常的冰冷。

凝雪惊了一跳，晃了晃她的身子，急急唤了一声：“姜姐姐！”

姜曼琴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地看着凝雪，隔了半晌，她淡然道：“你来送我上路吗？”

凝雪紧握她的手，心里顿生一丝悯惜：“姐姐落胎之事，王爷已命汪公公严查，此事水落石出之前，姐姐性命无忧的。”

姜曼琴轻轻摇了摇头，道：“妹妹不必骗我，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我的时日已不多了。”

“姐姐放宽心，以后太医会每日看诊的，何愁身子不能治愈？”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今生无力报答妹妹了，”姜曼琴一脸虚弱，反手轻轻握住凝雪的手：“我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处处争强好胜，何至于此？只是我心有不甘，宋华莹那贱人从前夺我亲梅竹马的恋人，害他客死异乡，今日又杀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儿，这个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唐四公子已殒了多年，姐姐实不该将这段情仇记恨到今时。”凝雪叹口气道：“当日若不是姐姐嫉恨宋华莹得王爷宠爱，设计她撕毁兰公主画像，或许不会闹到今日这般田地。”

“哈哈哈！”姜曼琴突然大笑起来：“我设计她？她可真是抬举我。我姜曼琴相貌上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她宋华莹强过数十倍，何须用如此手段对付她？我要败她，还不耻于用此低劣的手段，哼，我要的是，让她败得永远在我跟前抬不起头来。”

姜曼琴看向凝雪，急道：“妹妹，你不要被她哄弄了，定是她见妹妹怀上王子得获恩宠，害怕妹妹他日得势打压她，故意如此污蔑我，将她陷害妹妹撕画一事，赖在我头上。妹妹，你好好想一想，人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姐姐落到如此田地，何须欺瞒妹妹？”

凝雪见她急得直喘气，忙安抚她：“我信姐姐之言，姐姐万不可动气，此事我心中已知分晓了。”

从西妃院一路走来，凝雪思绪千丝万缕，不知不觉，她竟行至“佛心阁”门口。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请留步。”出声制住她前行的是小公公小柱子：“娘娘，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奴才们提头谢罪。”

“本妃与宋娘娘姐妹一场，很想见她一面。”

“娘娘，”小柱子躬了身，小声道：“依奴才之见，娘娘还是不进为好，娘娘，你听……”

“佛心阁”里传来大骂道：“夏凝雪，你个贱人，枉我拿你当姐妹，你竟设计谋害我，陷我于不义，你多行不义，必遭天谴，夏凝雪，你不得好死，呜呜……”

原来宋华莹竟误会自己借她之手，谋杀姜妃母子，可怜她被利用得如此彻底，竟分不清谁是谁非。

凝雪冷哼一声，叹道：此时，那幕后之人看到如此光景，定是满心欢喜吧，可恨自己手中却无证据指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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