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探病(上)
作者:楚晴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99

被人捂着嘴一路劫持到了角落才重获自由,庄节定神一看总算认清了来人——竟是A吧老板。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韩烈双手环胸、背倚墙壁,悠哉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朝自己猛翻白眼的傲气女孩。

“我正打算进去就被你拖出来了。”无故被陌生人劫持,庄节甚是不平。于是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说“不愿看见她的人”才会在病房外踟蹰良久。

“是吗?”韩烈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是或不是她自己心里清楚。他刚刚在走廊尽头看了她半天,可没见她有进去的打算哦?

不过韩烈没揭穿她的谎言,而是转移话题说:“那小子住院这么久却一直没什么起色,我准备去问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有兴趣一起去听听看吗?”

他从来不勉强别人,完全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就像那天景程醒过来,他问他是不是要通知那被他口口声声称呼为“姐姐”的丫头过来,景程婉言拒绝了,说暂时不想见她。于是足足十天他都没有多事地告诉眼前这丫头他住院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潇家那女人做了多嘴婆,所以这丫头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怎么都好,既然她来了起码表示她还是关心景程那小子的,那么愿意的话就去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也好。

这几天景程一直嚷嚷着要出院,并且一再强调自己只是旧病复发并无大碍。可他跟江潇对他的过去都是一无所知,所以对于“旧病”二字根本不能理解,也就不放心就这样让他回店里。

听江潇说景程跟眼前这丫头有过一段不寻常的过去?那么或许,这个女孩会知道点什么吧?所谓对症下药,若是知道那小子的“病源”究竟在哪里,想必治疗起来应该更容易下手吧。

他突来的提议让庄节大感惊讶,她不晓得眼前的男人到底知道多少她和小屁孩的事儿,不过这个说法倒确实引起她的兴趣。

可好强的女人依旧装作无所谓地一耸肩说道:“随便,听听也无妨。”

“走吧。”韩烈收起双手放入裤袋,率先迈开脚步,庄节则是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很快便来到了景程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烈来了?”他们才一进门,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就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骆骐,我来问问我那个朋友的情况。”韩烈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庄节瞥一眼貌似很熟的两人,没跟着打招呼,而是径自在离他俩较远的角落位置上坐了下来。

面对比自己大的男子,她向来没多大兴趣,何况韩烈是让她来“听”的,所以她应该没有开口的义务吧?

“白大褂”好像是发现了她那两道不太礼貌的视线,于是睁着探究的眼细细打量起她来。庄节不屑地哼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烈,这位是?”骆骐看着跟前女孩臭臭的脸有些不明状况,不知道这头一朝见面,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美女。

“哦,她叫庄节,是景程的……”韩烈话说一半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庄节想让她自己介绍,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她和景程的关系。

本来并不打算开口的庄节,不想被那双桃花乱掉的眼继续盯着,只好不甘愿地接话:“我是他姐!”

“哦,你……好!”身为“天使”的骆骐显然是承受不了这么“包公脸”的女孩,结结巴巴打过招呼之后就迅速把注意力转回到好友身上说,“我也正打算跟你联系呢。”

“怎么样,是病情有变吗”韩烈也没再理会莫名摆脸子的庄节,正经八百地询问起自己员工的状况来。

骆骐取过放置在一边的一张X光片展示在韩烈眼前说:“我仔细看过他昨天拍的片子,原先那些有发炎迹象的部位经过这几日的药物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骆骐有些为难地顿住,让人一看就知道情况并不乐观。

“既然没有大碍为什么他还是完全下不了床呢?”韩烈焦急地追问,“可是什么?”好友的样子让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毕竟那个如同他弟弟的小子还那么年轻,如果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

“你的问题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从骨科的专业角度分析,治疗到这样的程度,他没有理由依然无法行走。”骆骐为这难解的疑问蹙起了眉头,在办公桌前踱来踱去。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除非……”

“除非什么?”还不等他说完,一个高八度的女音突兀地闯进他俩的对话,不仅吓到了骆骐,也吓到了专心等待朋友下文的韩烈。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怪异的视线投向角落那个打从进门就没有吱过声的女孩。

骆骐愣神三秒后回答道:“除非他的问题不在腿上。”

“那在哪里?”庄节好似求学若渴,她不明白无法行走的问题不出在腿上那该出在哪里?

“在心理上。”骆骐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听病人自己说他曾经脊椎神经严重受损,导致下肢瘫痪,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他边说边将求证的目光抛给韩烈。

在朋友的凝视下,韩烈摇摇头叹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景程一直说他这是旧患,我想应该确有此事吧?”他边说边又将求证的目光抛给了角落的庄节——这原本就是找她过来的目的,他想了解景程口口声声所说的“旧患”究竟是什么。

虽然是看懂了韩烈眼中询问的意味儿,可是庄节无法给予明确的回答。她离开那小屁孩也有五年了,这五年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真打算摇头,一个熟悉的镜头忽地掠过脑海——

“姐姐……啊……”

噩梦!

是那个困扰她多年的噩梦!

庄节鬼附身似的浑身一颤,心脏失去常规般狂跳起来。

难道那么多年的那个噩梦其实就是真实?

难道她离开的那个晚上,小屁孩真的有在房里叫她,而她没有回应他就从窗头掉了下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庄节稳了稳狂跳的心鼓起勇气问:“他……有说是怎么受的伤吗?”

骆骐摇摇头,“他没有说,不过脊椎受损导致下肢瘫痪不外乎撞车和高处坠落两个可能,而从景程拍的腿部的片子来看撞车的可能性不大。”

骆骐的话像一把大锤砸在庄节的脑门,让她耳畔顿时响起“嗡嗡”声。

那么意思很明显:他曾真的坠楼!

她离开那年,他才十七岁,一个本该花一般绽放的年纪,一个本该活力四射的男孩,却只能躺在床榻上,而且一躺就是一年?可是那个害他如此的女孩却不告而别……

一想到这些,庄节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刺了一般,疼地再无法言语。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究竟带给那个小屁孩多大的痛苦,

重逢后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从未跟她提及过自己曾经为她所受的罪,

这次旧病复发到住院,他也封锁消息不愿告诉她?

他……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她的伤痛被细心的韩烈看在眼里,想如今追究过去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在于如何让那小子重新站起来。

“骆骐,有办法让他再站起来吗?”

“我已经说过了他的问题不在腿上,所以他要站起来根本就不是问题。”骆骐肯定的说,“现在的关键在于怎样才能让他突破那层心理障碍。”

“心理障碍?”庄节又不懂了。

“对,按常理来说一个瘫痪病人要重新站起来就一个孩子学走路一样,总难免磕磕碰碰,而他们的心灵也会像孩子一样会对跌倒产生恐惧感。”骆骐详细的分析起来,“景程说他曾经在床上躺了一年才重新下地,我想他所遇到的困难一定比常人还要多,所以这次旧病复发,他需要一段时间的心里调试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他有那个毅力,我想重新站起来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过去可以,现在也一定可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不能再站起来要完全看他个人?”韩烈为自己无法帮上忙而懊恼。

“也可以这么说。”骆骐点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听潇说他捡到景程的时候,景程是躺在马路上的,我猜想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所以有求死的想法?所以他一直无法下床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从心底里抵触自己再站起来。”而且这恐怕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毕竟病人自己不愿恢复,那即便华佗再世也于事无补。

躺在马路上?

求死的想法?

两句话让庄节猛打了一个寒战:老天,这是跟她开玩笑吗?

因为那个试验,

因为她那些伤人的话,

所以他不想活了?

像是119接到求助电话似的,庄节火烧屁股般从座椅上跳起直直冲出了办公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