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3)
作者:亦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41

“你又胡闹什么?”胤禛的语气里,很是不满,黑着一张脸把胤禩叫进了书房里。

胤禩缩缩脖子,哪儿还有刚才在闲云居撒野那气势?

“我听说,睿英侯回京了,额娘想要把沫沫许给侯府的小侯爷佟衍,所以……就来看看。”哪知,昨天趁着四哥不在府里的时候,来过一回,被那文柯拦着没见着,今日又被拦在门外,所以胤禩才急了。

如今,整个京城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睿英侯,当年还年幼,就为康熙爷出谋划策黑了鳌拜,也曾为平三番智计百出献良策,当初康熙爷念其功劳,在康熙十二年的时候,御封佟崭封为睿英侯。

也是康熙十二年的时候,佟国维嫡女佟芳华入宫为妃。

同样是康熙十二年的时候,睿英侯府落成,然,睿英侯佟崭封从未在侯府中入住一日,只因为,这一年,从那以后,京城再不见睿英侯其人。

睿英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年后回归侯府,竟又冒出来一个小侯爷佟衍……传闻,皇贵妃有意为爱女清和公主招其为“固伦额驸”,只等万岁爷礼佛归来赐下指婚圣旨。

当年曾经传言,佟家兄弟,自小不和。

偏是如今佟崭封回京,没有回侯府入住,而是进了隆科多的佟家府邸,再想想佟崭封当年颇得圣宠,如今隆科多隆恩正盛……朝里,不平静了。

“胤禩,何时教你道听途说、尽探听这种事?上书房哪位先生教的?”胤禛语带冰冷,这时候,他该做到冷静清明的。

“……”糟了,四哥生气了,“四哥息怒,是胤禩糊涂了。”认错态度良好。

胤禩却是正在心里嘀咕,四哥究竟生的哪门子的气?难道四哥也不满意沫沫就这么被许了出去?所以,其实,这会子四哥是对着自己迁怒了?

而胤禛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些有关睿英侯和小侯爷的传闻,更甚至清晰地记得,那日,额娘和封舅舅把昏迷了的闲轶送来,然后就在自己面前还说笑了一番……说是,闲轶这孩子定能照顾好沫沫那丫头。

“皇阿玛出京了,没人查你功课,就闲得慌,嗯?”想要冷静清明,又谈何容易?胤禛心里被那莫名的心绪搅得难受,“十三刚进上书房,你是哥哥,多照顾着点。九阿哥、十阿哥愿意和你亲近,你也该像个兄长的样,少些玩乐,劝着他们上进些才好……balabala……”

胤禛索性借着弟弟们的琐事来平和心绪,破天荒此般唠唠叨叨说了好一会儿。

胤禩听着四哥提起十三弟胤祥,倒也是明白的,不说别的,单是额娘当初对敏嫔的提携,就好似从前对良嫔的照顾,这几年,能与八阿哥生母卫悦交好的,也就是十三的生母敏嫔……胤禩,对胤祥也就多了几分注意。

可,今儿个四哥是怎么了?居然还提起了胤禟胤俄、甚至还有十二胤裪……胤禩心中纳闷,却是只得低头听训。

最后,胤禛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咳嗽了一声,以“兄友弟恭”做了最后的总结,把胤禩打发回宫了。

冷冷清清的书房,又只剩下他一个,原来,刚才提起那么多兄弟,不过是想抓住些温暖……然而,那些兄弟?真的就是胤禛所想要的温暖?

“三个月”,为何此刻,脑子都是三个月之后?

当然,很快,胤禛便来不及思量那么多东西了,单单是一个皇太子,就够他头疼的了。

如果说,张牙舞爪、耀武扬威、极尽讽刺嚣张的皇太子,让胤禛抱胸、挑眉、看戏,淡定之。

那么,此刻,眼前这个病怏怏的老二胤礽,让胤禛真真好生头疼烦恼!

监国太子,就在万岁爷离京的第三天,一病不起。

太医院愣是不给准话,只说要再“看看”。

“四弟,千万不要禀报皇阿玛……咳咳……是我这二哥没用,咳咳……可是,皇阿玛为大清礼佛祈福,我……咳咳……如果因为我……咳咳……实在是大罪过了……咳咳……四弟,算是二哥求你,千万瞒着……”

胤礽满面通红,大概是咳嗽咳得。

胤禛低头瞧着胤礽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死也不放”的架势,“二哥,你这……这是……臣弟惶恐……”胤禛自然也得是做足了一副“惶恐”的样子。

心里,琢磨了起来,是老二自己的计谋?怕是有人在背后给这皇太子出招了!

胤禛原本早想要趁着机会难得,算计老二一回,现下看来,胤礽早就先一步算到自己这老四头上来了……而且,快、狠、准。

“二哥您是监国太子,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这朝事,可不能没有你。”其实胤禛心里可是鄙视得很,以为凭着胤礽那股子骄傲劲儿,万没有“示弱”的手段,却偏偏,这回胤礽先一步定计,有了这样的觉悟。

国不可一日无君……谁料到,胤礽能把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权利,就这么放了呢?

胤礽,一来劝着胤禛要对皇阿玛瞒着病情,二来诱着胤禛“大胆地夺权”……可未免,这陷阱做得太过明显。

而胤禛口口声声劝着皇太子安心养病,却不给一句准话,是否会对康熙爷瞒下皇太子的病情,同时,还得一推、再推地把监国的权利和自己这四阿哥撇干净……摆明了,四爷胆子小,不敢轻易逆了皇阿玛的意思。

兄弟俩,你来我往,果真好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然而,等着胤禛离了毓庆宫,胤礽哪儿还有半分病态?

“哼!他倒是谨慎。”摔了一个花瓶。

“殿下,四阿哥是谨慎没错,可……也可以说,是没有魄力,您觉得呢?”踩过碎了一地的花瓶残骸,这人从屏风后走出。

胤礽像是很满意此人的评说,“呵!没错,本宫就这么把监国的大权相让,他今日也不敢接……那么,将来,就算本宫把这大清朝拱手相让,他胤禛一样不敢要。”此刻,储君的这一份自信骄傲,耀眼无比。

……

“四爷,您就这么甘心?”任由那皇太子一番做戏,瞧着到手的权利、却不要?邬思道听了刚才四阿哥的诉说,挑了个问题。

胤禛抿了一口茶水,像是有些不满意茶的味道,略略皱眉,“不甘心,又如何?我倒是真小看了他,不过……现在明白,倒也为时不晚。”

“哦?”邬思道的嘴角扯了一个弧度,细眉上挑,这神情,倒是和先生有几分相似。

四爷谋划了许久的计策,因着皇太子的一番举动,就这么放弃……邬思道以为,就着先前四爷那势在必得的架势,这会儿,不该是这么容易妥协的。

“太医院,可以清理一下了。”借着“延误皇太子病情”的罪名,动一动太医院,未尝不可。

邬思道,赞许般眯眼,点头。

“这……天下,需徐徐图之。”

原以为,四阿哥会借着机会,该有更多的算计,却不料,邬思道等来了胤禛这么一句“天机”。

四阿哥不急不躁,确实是,可为大任。

……

三个月之后,三年谋士之约到期,胤禛如今,却是把闲轶曾经的一言一语,记得最为清晰。

</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