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原听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83

这事不知怎么一传二传,传到了赵春阳的耳朵里,他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冲到巫德奎门口就骂了起来:

“巫德奎,你别仗势欺人,我窝头咋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我家里的人是窝头,指不定将来谁家要出窝头的?”

赵春阳的骂声把巫德奎弄得一头雾水。他好不容易才在长工赵狗蛋的嘴里弄明白了是咋回事?就想去找赵春阳解释一下:这外号又不是我起的?刚到门口就听到噼里吧啦的枪声传来,巫德奎门口围观的人一下子散开了,连赵春阳也吓的赶紧跑回自己家里。

原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两股队伍在村南面的岭上打了起来。

巫庄村人弄明白了之后便都跑回家里顶死了大门,好几天不敢露头。尽管他们在村街的石头上闲侃的时候眉飞色舞,但他们知道舞刀弄枪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两股队伍在村南的岭上打了一阵就撤走了,撤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巫庄人也不不过问这些。

打这儿以后好些天,巫庄人再不敢到村街上吃饭。

晌午头,躁热的空气笼罩着村庄,街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让人的心里平添烦闷,可更让人不安的是这兵荒马乱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哇?

不到村街上吃饭,午饭后巫德奎就到自家后院的树荫下凉快。他让长工狗蛋搬一把竹躺椅放在树荫下,巫德奎半躺在上面摇着一把芭蕉叶扇子,这也算是混乱年月里的一种悠闲。正在这时,响起了嘟嘟嘟的敲门声,是敲后门的声音,他家的后门从来没有人敲过,除了麦收秋收季节,门甚至就没有开过。门外就是他们家的玉米地。

是谁会在这大热天里敲他家的后门?

巫德奎立即警觉起来。他和长工狗蛋对望了一下,还是循着敲门声向门口走去。

又是一阵嘟嘟嘟的声音。但和刚才相比,显然声音弱了许多。两个人侧耳听听,门外好像没有别的声音。巫德奎就示意狗蛋开门。

门开后,只见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气喘嘘嘘地靠在门框上,额头上冒着汗珠。

“你……”巫德奎吃惊地问。

“我…… 我是过路的,想讨一碗凉水喝”。

巫德奎让狗蛋回家盛来一大瓦碗的凉水。

那人看见水来了,抢过来就喝,刚喝了一口,巫德奎就吆道:“等一等”,说着回身向后院的麦秸垛下面捏了一撮麦糠,放在了瓦碗里。

那人吃惊地看着巫德奎,可巫德奎没事儿似地朝那人示意一下:

“喝吧”。

那人无奈,只得笼起嘴把水面的麦糠向一边儿吹了吹,然后才慢慢地喝了起来。

巫德奎打量着那人,穿一件蓝粗布长衫,手里拿着一个旗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好像写着“刘半仙”似的字样。忽然,巫德奎发现了他的长衫开叉的地方分明有血迹。再看那人,把他的半仙旗子夹在怀里,身子靠在门上,一副疲惫的样子。

巫德奎一怔,说道:

“你?你……受伤了?”

那人点点头,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巫德奎赶忙接过剩了半碗水的瓦碗,让狗蛋把那人扶进自家后院,躺在麦秸垛傍边,然后撩起那人的长衫看:腿上的血污已经凝固了,但从那干裂的缝里,仍有鲜血浸出。

巫德奎叫狗蛋去前院打来一盆热水,用毛巾把那人腿上的血污清洗了一下,然后让狗蛋烧了一把白草灰捂在伤口上,这才用白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谢谢老哥”,那人艰难地说着。

“家在哪里?”

“山东莱州的”。

“啊,我看你这伤眼下是走不了啦,可这……”

“……你让我走吧,老哥,我……不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