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板倒是机智，先把何穗架了上去，“这是我此次请来的重量级玩家，何小姐，也是修复师，大家有压手里的老物件可以拿出来让这位何小姐掌掌眼。”
温陌还从没在何穗脸上见到这么勉强的笑容。
沈戾向来是从容自如，“我这倒是有一件。”
他走到正中间的圆桌旁，从口袋里把那枚玉佩拿出来，叩击桌面的沉闷响声回荡，屋内所有人都默契的禁住了声，窗外的冷空气好像灌了进来，凝滞了原本喧嚣的氛围。
玉是上好的软玉，即便再好，远远的一样难瞧出名堂，这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的，是那玉佩上佩戴的穗子。
“这是......”卫老板喃喃自语。
沈戾掀起眼皮，扫向他的眼神倦懒，却熠亮桀骜的像随时都在警觉的老鹰，“正如你心中所想，这是卫老板你老朋友的物件。”
在场除了卫老板，没人见过玉佩的主人，但见过这玉佩就是了。
何穗站在离卫老板最近的地方，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长着锋利爪牙的男人，是最逼不得的。
当然沈戾也是，但不妨碍知情人为他担心。
温陌抵在窗台上的手紧了紧。
何穗不由得额头间冒出了冷汗，走到那圆桌前，将那一分为二的玉佩举到眼前，正面是莲花浮雕纹，背面刻着钱书晋的名字。
她看见了一点也不意外，温陌起初告诉她这将是时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好像
能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一定是何穗了。
“裂成这样，无修补意义。”
“是吗？”沈戾漫不经心，“要不要修我听听卫老板的建议。”
温陌把玉佩放在掌心，伸向卫老板，示意他来看看。
三人各自在站在圆桌外，形成三点，卫明将那玉佩拿在手上先看刻字再看花纹，翻来覆去。
“要不要给你拿个放大镜？”沈戾瞧着他说。
卫明把东西重新放在桌上，双手覆在身后，拇指上扳指他搓了又搓，被压住的右手有些抖。
那么小小的一块玉佩占据了整个桌面，只听得他一句“玉碎不修，断玉断心”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卫老板，这么些年我们跟着你只能喝汤，也该吃吃肉了。”
“就是啊，这品鉴会多少年没办了，突然一办，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要瞒着我们。”
“我供了你多少年，这渠道要是通了，得先让我们的货先走，我那还压了一批上等石料，倒出去就是好价钱。”
这些人还真把彼此当自己人，什么都往外说。
但他们都想错了。
善恶终有报，有些人的结局要来了，温陌旁观着他们，估计卫明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早晚而已。
“我千里迢迢把这物件带过来，既然不修，总得给我个说法。”沈戾不紧不慢说道。
他留着体面，好言相劝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沈戾留下了。
温陌往外走时，与他对视过一眼，沈戾朝她微微点了
点头。
往外走时，何穗越过她走在了前面，温陌看着她的背影，女人高跟鞋砸在地上咯噔咯噔响。
两人来到楼下，继续坐在原先聊天的沙发区。
温陌抬头看了眼楼上，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生出了闲聊的心思。
她看着何穗满脸沉冷的脸扭向屋外的夜色，“你很生气？”
她说：“我不明白。”
“哪不明白？”
“我既然让他办了这品鉴会，就已经创造了让他发挥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我亲自把他引出来，我既然不愿意把自己推到那个位置上去，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她气得肩膀颤抖，“明明她可以直接拿着玉佩，带着人来把这地方翻过来找他。”
温陌不想拆穿她，毕竟她帮了忙，但她看起来真的好生气，“你不想介于两方中间无非是知道沈戾其实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况且他向来制作有把握的事情，但你能暗中帮忙，也说明了你的态度，你要气就气我吧，是我在强人所难，这件事情上，沈戾自始至终都打算顺你心意。”
何穗赌气似的，往旁边一挪，“我就说他为什么非得强调一定要带你来，王菲的歌你听过没，你的局中局中。”
温陌被她逗笑，纠正她，“那是我的命中命中。”
沉默的场景突然降临，一楼的环境却是比之前还要嘈杂了许多。
温陌脑海里那首王菲的《暗涌》无声播放到了尾声。
什么我都
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然后天空又在涌起密云
“玉碎不修，断玉断心......”何穗和温陌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眼看着对方的五官在彼此眼中放大又缩小。
“应该出不了事吧？”何穗小声说。
温陌已经山了楼，沈戾的西装外套就这么落在沙发上，靠楼梯最近的是西厢房的房门，温陌第一次上来就是从这个门进来的，现在已经打不开，绕到另一扇门，同样打不开。
温陌疯狂砸门，但她根本砸不开，里面没有声音。
她开始急了，猛然想起沈戾那最后一眼，那么明显的宽慰的眼神，是她护士了，她说过不让她猜了，他说何穗自己私事他不方便说，所以她全部心思都去揣测何穗的意图。
她想到了什么，跑下楼，直接穿过抄手游廊，在尽头看见一处拱形侧门，哪里站着何穗，手里拿着温陌放在迎宾处的外套，给她床上。
温陌有些气急攻心，忘记了大西北的夜晚气温在零下，也顾不上冷了，“没看见沈戾？”
她摇头。
温陌大概能猜到二楼有路直接通到这游廊外的出口，平白无故一条供休息的游廊不对外开放就很奇怪。
她开始找手机，一双苍白的手在大西北的风里止不住颤抖，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冻的。
电话打给林清执，刚一接通，她语气不太好的质问道：“沈戾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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