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櫂立刻垂手站去一旁﹐卓沁棠撑起了上半身靠好﹐门外已经走进一个俊美的青年。
「臣参见皇上。」睿王爷抱拳躬身。
「睿王爷不必多礼。」卓沁棠颌首﹐对方这才站直。
「皇上总算醒转了。这几天来﹐臣一直担心着皇上的龙体。」不比嚣张高傲的竣王爷﹐眼前的睿王爷是定曦的二弟﹐也是六位王爷之中﹐唯一支持他的一个。
「有劳睿王爷挂心。在南宫櫂和慕承夕两位的治疗之下﹐我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卓沁棠一笑﹐虽然现在还是全身虚软无力﹐但是被慕承夕灌入体内的圣起力量已经奏效了﹐他不再感到不适。
「如此一来﹐臣就放心了。」睿王爷睨了向来水火不相容的南宫櫂和慕承夕﹐毫无意外的看到二人正互相大眼瞪着小眼。
卓沁棠自也注意到了老爱争斗的二人﹐嘴角微微一扯﹐但随即想到了目前的棘手问题﹐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黯然。
睿王爷明白他心中所想。「皇上﹐臣有两件事情必须先请示皇上方可下决定。」
南宫櫂久在宫中﹐自然明白睿王爷的意思﹐他朝还乾瞪眼的慕承夕打个眼色﹐然後拉着对方朝皇上躬身。「皇上﹐臣等告退。待得今晚施针之时﹐臣再过来。」
卓沁棠手轻挥﹐慕承夕看了一眼他又看向睿王爷﹐就被某人揪过後领拉了出去。当然甫出到景德宫外﹐二人又是陷入一番大吵大闹的热闹景象。
「睿王爷﹐竣王爷他眼下如何？」卓沁棠不笨﹐很快猜出了睿王爷的意思。
睿王爷深吸一口气﹐据实以告。「臣已将景定竣押入牢中﹐等候皇上的发落。」
「牢中？」他一惊。虽然知道睿王爷是一个秉公办理的人﹐但他没想到对方竟将同母所生的亲弟弟塞入牢狱。他一蹙眉﹐很快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後果。「竣王爷素来心高气傲﹐睿王爷这麽做﹐恐怕……他会恨着王爷你一辈子。」
睿王爷直了直腰板。「伤害景氏嫡亲血脉﹑意图杀害皇上怀中景氏子嗣﹐这其中一项罪行已足以致死﹐本王留他一条性命﹐就是要等到皇上苏醒之後对他亲自发落。」
「这……」卓沁棠没想到睿王爷会有此反应。
铁面无私﹑精忠严峻。他想起了定曦对二弟睿王爷的夸赞。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但是﹐他没有要竣王爷性命的打算。
「睿王爷﹐我现在已经无恙了。不如就饶了竣王爷吧？」就算在危难之际﹐他都不曾想过出手取对方性命﹐他只想着如何自保。
睿王爷一惊﹐随即拧紧浓眉。「皇上﹐景定竣乃逆贼﹐此人不可轻易饶恕。更何况他身为皇室宗亲﹐自然十分懂得国家律法﹐他却故意逆法而行﹐皇上断不可轻饶。」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卓沁棠不禁苦笑﹐论起定曦和睿王爷这两兄弟﹐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天生具有皇者威严﹐需要严峻冷酷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因为私情而手软。
可是﹐他不同。卓沁棠敛眉叹息。「睿王爷﹐竣王爷再怎麽错都好﹐他是景氏的血脉。我……一直想为景帝保护属于他的东西﹐自也希望能够保全他的兄弟。」
他不想取任何人的性命。纵使大权在握﹐他都不想以权势来操纵人命。
定曦以前就老是说他心软。他本来就是一个心软的大祭司。
「皇上。」睿王爷拧眉﹐他扬手阻止。
「难道睿王爷忍心看着同胞兄弟走上不归之路？」卓沁棠看着他﹐发现到他眸底掠过一丝难过﹐续道。「我曾经失去过重要的人﹐所以我很明白那种滋味。我不想竣王爷的亲眷承受这份伤痛。竣王爷有错在先﹐但罪不致死﹐我将刑罚交由睿王爷决定﹐相信睿王爷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他这几句话淡淡说来﹐格外显得凄苍。睿王爷想起了景帝﹐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心中也是一阵揪痛﹐抬眸望着沉浸伤痛的他﹐不禁有些出神。
像天神一般的卓沁棠﹐竟然会是掠夺大哥帝位的狠毒之人？他突然间问着自己。
但是扶苍一事﹐证据确凿﹐他不得不相信。
敛回心神﹐睿王爷躬身。「臣明白了。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
「睿王爷请说。」卓沁棠有些困了。虽然体内有圣起力量保护着﹐但刚苏醒的身子却不能太过劳累。
「半个月前﹐臣应皇上的要求四处招揽有能之士﹐以便辅佐皇上亲临政事。不知皇上可有印象？」睿王爷说着第二件事情。
「我记得。」卓沁棠颌首。他自知自己对于朝政一事并不熟悉﹐虽然有睿王爷和老宰相的提点﹐但睿王爷平日就有自己的职务在身﹑老宰相年事已高不宜过於劳累﹐再加上朝中文武分成两派﹐他只好托睿王爷为他招揽有能之士。
另外﹐他也希望此有能之士日後可以成为腹中皇儿的太傅。
「可有结果了？」
「正是。臣向皇上迎见瀛州城人士﹐扶苍。」睿王爷说着﹐他点头﹐门外立刻宣人入殿。
颀长的男子穿着一袭黑袍出现﹐黑袍的斗篷遮去了男子的面容﹐只露出一张薄唇。但是这难掩对方身上自然散发的压迫气息。他来到殿前﹐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後下跪。「草民扶苍参见皇上。」
「平身。」卓沁棠打量着遮去面容的扶苍﹐总觉得此人好生熟悉。
蓦地﹐他想起了当日将他搂过的温暖身子﹐不禁轻呀一声。「当日扶苍先生……曾在景德宫出现？」
扶苍没有回话﹐倒是睿王爷帮他回答了。「禀皇上﹐臣当日曾携扶苍先生来迎见圣驾﹐只是没想到竣王爷他闹出这等的事情来。所以迟至今日﹐臣才带着扶苍先生来拜见皇上。」
卓沁棠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想起的是扶苍那张脸。尽管当日迷糊间瞥见对方的残破面容﹐但是那张被火烧伤的面容却让他印象深刻。
而且﹐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竟在刹那间错觉对方就是定曦。
不过﹐扶苍又怎麽可能是定曦呢？是自己日夜思念间错认了人。
「皇上﹐草民的这张脸是否让您受惊了？」扶苍陡地开口。
卓沁棠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瞧﹐想必是露出了某些奇怪的表情了。他连忙摇头。「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人无分美丑贵贱﹐那个……扶苍先生请别介意。」
扶苍的嘴角微扯﹐伸手拉下了斗篷﹐露出了被发丝掩去﹑仍旧依稀出骇人伤痕的脸蛋﹐然後看到了卓沁棠的微讶。
嘴里说得好听﹐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话。
再说﹐他贵为景则国帝君﹐和一个平民说话需要如此客气？真是太虚伪了。扶苍的眼神满是讽意。
卓沁棠被他眸底的深意盯得不好意思﹐说实话在对方拉下斗篷的时候﹐他还是被那张可怕的残破面容吓得一怔。清咳一声掩去自己的窘态﹐卓沁棠说着。「睿王爷﹐扶苍先生是你推荐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传旨下去﹐立扶苍先生为本国国师。」
「遵旨。」睿王爷躬身﹐瞄了一眼扶苍。
後者一笑﹐尽是玩味的笑意﹐也跟着躬身。「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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