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浩然不敢肯定，贺谦所说的那套世界上最好的青年队员培养体系，是不是真的适合自己。而球风的形成，对自己来说，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必要。如果说去荷兰联赛磨砺，那自己身上这些属于古蹴鞠的东西，会不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这些都是聂浩然考虑的范畴。对他来说，身为天朝上国的人民，是不愿意被其他地方的东西同化。如果要同化，那也是现代的足球，被古蹴鞠同化。可是现在足球在人们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要同化于古蹴鞠，谈何容易。

他莫名其妙的来到现代，本身就是一个异数，而身怀古蹴鞠技艺的他，在足球场上，也是一个不同于现代球员的异数。这两个不同于现代的异数，重合在了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连聂浩然自己都不能完全肯定。

是自己同化于这个时代，还是时代被自己改变？是古蹴鞠被现代足球同化，还是现代足球屈服于古蹴鞠？

这些，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照现在看来，聂浩然一己之力，却是太过于单薄，被现代社会同化，被现在足球同化，这样的机会要远远高于古蹴鞠胜出的概率。

站在整个社会的对立面，这能行么？

如果不行，自己是否真是要去荷兰，接受现在足球体系的培养？

思路转了半天，聂浩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起点。而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完了午饭，整个食堂里，只有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个无助的孤魂。

叹了叹气，他索性懒的去想那么多。放下属于自己的托盘，他转身离开了食堂。

下午的训练依旧，只不过聂浩然再不像上午那样心不在焉。他不停的在练习射门，不停的在练习各种过人的技巧。甚至他还向大家展示了“新月如钩。”在大家纷纷好奇聂浩然是怎么踢出这样一脚球的时候，整个下午的训练，在不知不觉中就悄悄溜走了。

收拾完了训练器材之后，聂浩然回到宿舍的时候，却接到了何芮打来的电话。两人约好到昨天晚上的餐厅一起吃晚饭之后，就收了线。

步行来到昨天访谈的那家餐馆，何芮已经订好了位置。还是昨天的那间包厢。聂浩然问何芮：“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在大间里就行了，何必浪费呢。”

“安啦，安啦。”何芮笑着把他往包厢里推，边推还边说：“又不是要你花钱，你心疼个什么劲。”聂浩然想想也是，反正不是自己出钱，话那么多干什么。于是也心安理得的坐在包厢之内。

等上菜的时候，聂浩然又拿出了问贺谦的问题来说给何芮听。何芮一听，当即一蹦三尺高，嚷嚷着道：“当然是去意大利了，那里才是足球的王国，蹴鞠者的天堂。”

“蹴鞠者？”聂浩然一呆，何芮怎么说到这个来了。按照现代的称谓，那是足球运动员才对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说法？聂浩然不禁投给她一束询问的眼光。

“呵呵，我不是说你么，你就是蹴鞠者啊。我回去翻了翻蹴鞠史，踢蹴鞠的人，是可以这么说的。”何芮抬头望了他一眼，又语到疑惑的说：“你不要对我说你不知道哈？”

聂浩然嘿嘿一笑：“我哪能不知道呢，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怎么会说出蹴鞠者这个称呼呢，原来是回去翻过书的。”此话，自然又招来何芮的一记白眼。

聂浩然无奈的再次笑了笑，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你说去意大利，为什么要去那里啊。假如我去那里踢球，合适么？”

“你去意大利踢球？”何芮仔细想了想这句话，然后哗啦一下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聂浩然大声的喝道：“小子，你告诉我，是不是欧洲的哪支球队，有意思叫你去试训？”

聂浩然苦笑的摊摊手，心忖不光是老球员对这话敏感，就是记者对这些东西，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对着何芮灼灼的目光，聂浩然心想不说也不行了，正好让她给参谋参谋，于是他也站了起来：“不是叫我去试训，而是想直接转会？”

“直接转会！”何芮再次没有形象的惊呼一声，急急的追问了起来：“是哪家俱乐部，给我说说？”看来她的职业毛病又犯了，想刨根问底。

不过聂浩然也不以为意，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特大不了的事，给他说说也无妨，耸了耸肩膀，他开始凭借记忆，数起想转会自己的那些俱乐部。

何芮在他数那些俱乐部的时候，本来已经圆睁睁的美眸，却是越睁越大，看她的样子，好像眼前的聂浩然不是地球人了，而是变成了从火星上跑来的怪物。

“喂！喂！”

“表姐，你没事吧。”聂浩然一口气说完了十数家俱乐部的名称，何芮已经惊讶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聂浩然拿手在在他眼前晃了晃，才让他魂魄归来兮。

“表姐，你给我参谋参谋，我该去哪支球队？”聂浩然把开始的问题，又抛了出去。

“啊！”

回应他的却是何芮的一声尖叫。

“表姐，你没事吧。”聂浩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何芮，生怕她现在已经被自己吓病了。好半晌，何芮才回复正常，吁了一口气，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去。然后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向外面跑去。

“表姐，你干啥啊？”聂浩然赶紧冲她的背影问了一句。

“我回去给主编说说这消息，你先自己吃啊。单我帮你先买了。”何芮头也没回的抛过来一句话，就那么急急忙忙的消失于聂浩然的视线范围之内。

“敢情，哥们是来给她送新闻的啊。”聂浩然郁闷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之内，心里不满的嘀咕了几声：“本来是想让她给参谋参谋的，没想到听了自己几句话，她就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再找谁帮自己出出主意啊？”聂浩然一边独自郁闷的扒拉着饭菜，脑袋瓜子里一边思索着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谁能够帮助自己出出主意。

不过想了一番，聂浩然也不知道该找哪个好。刘若男根本不太懂足球，自己决定了把结果告诉她就好了，常越和方咏，那两小子要是碰到自己一样的问题，估计也是一团茫然，他们肯定要去问常季或者是方咏的父亲。

对了，问方咏的父亲不是很好么。据说他父亲，是湖北省省队的足球教练啊。应该深悉转会到各大联赛里的利害得失。想通了这一点，聂浩然急急拿起电话，拨通了方咏留给自己的手机号码。

“我靠！浩然，你丫到今天才记起给兄弟打电话，是不是成名了就把哥几个忘了啊。”方咏接过电话，连开始的问好都没有说一句，直接就开骂起来了。这也难怪，从聂浩然启程到海埂之后，现在已经快三个月的时间了，硬是一个电话都没有和方咏他们联系过，无怪方咏一接到电话就如此说他不够意思了。

聂浩然讪讪的笑了笑之后，才在电话里赔着小心：“我这不是忙么，平时训练的时候和比赛时间都不准开电话的。这不一得空，我就给你打来电话了么。”

“算你小子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方咏此刻正躺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说多自在就有多自在了。同是面临高考的一群家伙，别人现在估计还都在挑灯夜读，他倒好，又是零食又是电视的。

但是聂浩然可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玩意，随口就问道：“你小子现在在干嘛呢，怎么旁边有说话的声音？”方咏嘿嘿一笑：“在看电视呢。这人生啊，还真TM无聊。”

聂浩然听他这么一说，撇了撇嘴随口骂道：“少给我扯淡。你还无聊了呵，估计刘若男他们，还正在复习功课呢。你小子就幸福的自个儿偷着乐吧。”

方咏显然没他想像的那么幸福，听聂浩然说起，他立即忿忿不平的抱怨着:“我幸福个屁啊。真正幸福的那是你小子和常越，我这算是哪门子的幸福啊。你们都混成职业球员了，就我和“萝卜”那小子，还在什么鸟校队里面厮混，说出来丢也不丢人。”

“常越什么时候进职业队了？我咋不知道咧。”聂浩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作为一个朋友，他很自然的多关心了一句：“他是去的那支球队啊？”

“估计就你不知道了。你说你小子也是，走那么久了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怨的了谁。”方咏再次抱怨了聂浩然一番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常越那小子本来去的是河南建业队。哪料到今年河南建业又一次咸鱼翻身，再次冲进了中超，这明年啊，常越那小子就是中超里的职业球员了。”

聂浩然听到老朋友的消息，心里也挺替他高兴：“那是不错了。我们这群人，终于又有人进军职业联赛了。”

方咏却显的兴致不是很高，听到聂浩然高兴的语气，他郁闷的接着嘟囔道：“你都头顶国字号了，常越也混进中超了。只有我和萝卜最惨，你说没什么事你们混那么好干什么，弄的我老爸回到家就说我没出息。”

本来聂浩然还在想自己和方咏聊起他老爸呢。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聊了聊，方咏自己倒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他就索性软皮蛇随棍上，开口问起了方咏老爸在不在家。

方咏随口回答他道：“不在家呢。今天才是周二，他要周末才能休息，那时候估计在家。”

聂浩然想想那些事在电话里也不好说清楚，索性周末的时候，自己也从Z市赶回去吧。一来可以看看父母，看看刘若男，二来也可以当面向方咏的父亲请教一下。打定主意之后，聂浩然就让方咏替自己约了他老爸周末在家里等他。自己那天登门拜访之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