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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怀秋夺过那封信，拆开细看，却见内中写道：沿河而下，以却月阵御敌，肆机施以奇策，可破金兵。至于这奇策是什么，那就要看韩兄弟你自己的了。

“靠，前半段还算有用，最后一句不是等于放屁么。”韩怀秋转手将那信撕碎，向那仆童道：“你家主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那仆童想了一想，眼睛一亮，道：“差点忘了，我家主人还说了：天大地大，这一战韩兄弟只有胜了，才有容身之地，请韩兄弟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刘子羽这话的意思韩怀秋明白，估计是这小子唯恐自己无计可施，一怒之下降了金国，韩怀秋却是冷哼了一声，道：“回去转告你家主人，他是多虑了，让他把珍藏的好酒备好了，等着我凯旋之时痛饮千杯吧。”

韩怀秋这一番豪言其实是说给他的部下们听的，这两千多名士兵均知道他们此去要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敌人，自出城之时起，他们的士气就越发的低落，仿佛已认定了此番必定是去送死。

这样一支没有士气的军队，就算是韩怀秋是项羽再世，也没办法带领着他们去击败号称十万的金人铁骑。

韩怀秋的豪言固然能给士兵了带来些许希望，但真要击败完颜讹里朵的铁骑军团，却也并非几句豪言就能解决的。

韩怀秋别无选择，只好先采用刘子羽的计策，先行北向赶往黄河，同时又派李政去见宗颖，托他的关系弄到战车一百余辆，而后才徐徐的向滑州推进。就这么磨磨蹭蹭，他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沿着黄河行至距滑州城两百多里的地方。

金军东路军虽然号称十万，但实际人数最多不超过六万，在滑州受阻之后，讹里朵便分兵一半，转而攻打青州等地，留下来围攻滑州城的，顶多两万余人。

而滑州乃是宗泽黄河防线重点经营之地，尽管金人来势凶猛，但滑州各县军民却顽强抵抗，包括滑州城在内的大部分地区仍掌握在宋军手里。

尽管攻打滑州的金兵比当时攻打中牟的金兵要少了一半以上，但当时韩怀秋是坚守城池，而今却是要野战退敌，难度何止增了数倍。

次日清晨，韩怀秋通远望远镜观测敌情，远远的已瞧见金人的零散游骑，十有**乃是金人的斥候，估计用不了多久，金人的在部队就要杀到了。

尽管韩怀秋曾以简陋版的却月阵击败过银术可一次，但那时毕竟敌人尚少，眼下要面对数万金军的进攻，想要以少胜多，就必须要有完全版的却月阵。

却月阵的精髓之一，便是要借助水师的协助，但韩怀秋的困境就在于，他并没有水师支援。

韩怀秋曾派人向杜充提出要水师协同作战，但杜充的回答很干脆，军情紧张，水师没有多余的船只调派。

“没有水军相助，这场仗不好打啊。”韩怀秋低声感慨，声音低到只有身边的李政和宋宪才听得到。

但话音未落，李政忽然指着身后黄河，兴奋的叫道：“大哥，你快看啊？”

韩怀秋回头远眺，却见滚滚河面上，隐隐约约似有数十艘战船开来，渐渐驶近时，船上所立的宋军旗号便清晰可见。

韩怀秋颇有些惊讶，喃喃道：“不是吧，难道杜充那小子良心发现了不成！”

韩怀秋遂令大队人马停止前行，过不多时，那二十多艘战船驶进，便于河中下锚，几艘小船放下，便径望岸边而来。

韩怀秋用望远镜看去，见船上之人果然都是宋军装束，再细细观察时，不禁身子一震。

却见当先的那艘快船船头，一名黑髯大汉昂首而立，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牛皋。

此时此刻，韩怀秋已猜到了**八，只等来船靠岸，便是策马迎了上去，人还未到，便是兴奋的叫道：“牛兄弟，是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牛皋未等船停稳便跳了下去，踏水大步上岸，望见韩怀秋便是单膝一拜：“小弟来迟一步，还请韩兄恕罪。”

韩怀秋翻身下马，忙是上前将他扶起，却是拍着他的肩笑道：“牛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怎么，看你这阵势，莫非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牛皋遂将原由说了一遍。原来韩怀秋出发不久，刘子羽外出巡狱，正巧碰见牛皋，便将韩怀秋遭杜充陷害，被迫出征之事说了，牛皋二话不说，便是决定前来助韩怀秋一臂之力。

牛皋明知此战凶多吉少，却仍冒死前来，这令韩怀秋颇为感动，他看了一眼江中战船，心有所动，又道：“牛兄弟怎么想起从水路来追赶我的？”

牛皋道：“我当时听说刘通判给韩兄出了计策，要以却月阵对付金兵，我粗读过些兵书，猜想这却月阵可能需要水军支援，正好我红巾军的一位老相识在河岸驻防，手底下有几十条船，我便借了二十多条前来。”

此人看起来只是个粗野猛汉，竟却知却月阵的典故，而且还读过些兵法，看来一代名将果然是一代名将，此时已初显天赋。

韩怀秋大喜过望：“好啊，有了你这二十多条船，咱们此战就又多了一份得胜的筹码了。”

牛皋嘿嘿笑道：“小弟带来的可不止是几艘船，还有三百多骑兵，他们的战马可都是跟金人手里缴获的上等好马，定也能派上用场。”

牛皋啊牛皋，你果然老子的福星。

“太好了，有船又有骑兵，进可攻，退可守，此战我已有七成胜算。”韩怀秋的底气立时足了起来。

牛皋又道：“韩兄，我沿河而下时，发现在你的后边七八里之远，还跟着一支官军的人马，约莫着也有三五千之多，是你的支援人马吗？”

提此事此，韩怀秋就冒火，恨恨道：“别提了，杜充怕我敌不过金人临阵退逃，特意命吕臣逸带了几千马在后边监视。若不是有你相助，此番腹背受敌，胜负之数还真不好说。”

牛皋这些义军早就受尽了杜充的气，此时听闻韩怀秋也受其压迫，不由是怒火中烧，道：“国家危急如此，这杜充受国家之恩，不想着忠于职守，倾力抵抗金人，却是一门心思的迫害自己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朝廷内外，杜充这样的人，又何止一个呢。”韩怀秋也同为感慨。

回望着身后远远跟着的吕臣逸所部，忽然之间，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眉宇间渐渐扬起诡异的笑意，却是冷笑了一声：“吕臣逸，你不是要监视我么，哼，那就只好干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