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场 夏木
作者:岳东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773

花红柳绿,春风几缕。屋内中年男子难以压制自己的兴奋,笨拙地挪紧拳头,来回踱步,口里念叨:“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呵呵!”屋外鸟儿围着小屋打转,叫出婉转的曲线,飘入房屋内,多添一份喜悦。

孩啼破晓,一夜未开尽的花被悉数叫醒。浓郁的花香组成了浪潮,一波一波涌向小屋。男子再也无法忍受等待的折磨,被那声孩啼彻底征服。不顾接生婆的阻挠,掀开花布门帘就往屋内闯。

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笨拙地抱在怀里。对着刚哭完的婴儿说,我是你爹爹啊,乖。然后坐到妻子旁边,将婴儿抱给她看,笑呵呵地说,你看,娘子,我们的儿子多俊的脸。

妻子一边笑一边艰难地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蛋。指头到嘴之际,他调皮的用嘴吮吸了一下。妻子笑得更宽慰。

突然,妻子失声啊啊地叫。中年男子惊恐地看着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妻子的颈部,不停地问,老婆,你怎么了,老婆?

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只手摸着喉咙,一只手努力地抓向丈夫,可是不管怎样都出不了声。丈夫将孩子放在她旁边,双手捧着她伸过来的手,紧紧地握住。看着旁边的接生婆问,老妈子,我老婆这……这是怎么了,老妈子,你倒是快……你倒是说个话啊。

老妈子站在原地一直抖动,她突然指着他的妻子“啊”惊声地叫。丈夫立即看向妻子,双手不由得收回,吸了几口凉气。妻子竟然变成了石头人。像一个石雕一样定格在床上了。

丈夫缓缓地伸出手去抚摸妻子,触摸到得却是冰凉的石头。他翕动着嘴唇叫着妻子的名字,眼泪立即像两涓小流,向下流失。

老妈子吓得赶紧往外跑,生怕自己也会变成石头一样。

丈夫将妻子葬了后开始与酒为伍,不修边幅,一直穿着那件灰色长衫。

村里人知道这件怪事后都避着他。他儿子小思也因此找不到玩伴,他们不仅合伙欺负他,还说他是妖魔转世,一出来就克死了母亲。见他一次就打他,直到他趴在地上起不来为止。

带着一身的伤回去,父亲也不过问,天天只知道喝酒,雕刻。屋子里已经摆满了石人,木人,都是一副模样,一个长发,面容脱俗的女子。

所幸家里还是有点积蓄,他们不用愁吃穿。小思喜欢念书,可是书堂不收他。说这个事情得大人签字做主。小思没有去叫他父亲去签字,一是知道父亲除了喝酒雕刻,什么也不会做的了。二是那些人就是在置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阻挠自己上学。都把自己当成异类。

收了银两一直把他照顾到大的老妈子对他很疼爱。她去了学堂好说逮说,总算说动一个资格深的老先生肯收留他。

他学习很刻苦,又谦卑好学。老先生很喜欢他。可是有一天,他不知为什么很困,睡觉了。醒来后发现同学都离开了桌子,挤在墙壁上惊恐地看着他。他奇怪地问他们,你们怎么了?

同学听了后,立即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学堂。

后来,老先生将他退了,说只要他在学堂,其他的孩子们都不肯来上学。但是老先生会在自己家里偷偷地交他读书写字。

有时候会看着烛灯之下的这个勤恳,老实少年发呆。他又想起了那天,小思睡着后。身上隐约发出一层白光。身后竟然长出了一条白色的尾巴。

老先生想着想着,面容愁得变成了乌云。

日子就这样不慢不快的往上爬,转眼小思十五岁了。他父亲忧郁成疾,怀里抱着石头人安静离去。临终前看着手里的石人说,小思,爹对不起你。你长到这么大了,爹从未管过你什么,也没为你操分心。

然后又对老妈子说,黄妈,以后小思就托给你照顾了,家里的银两也够用些时间,你就尽量给小思多添些好东西。当然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他越说语气越微弱,在小思的哭声中没有了呼吸。

父亲死后,村里人更是忌讳他。说他是一副天生的硬命,和谁一起,谁就得被克死,一定是什么妖魔鬼怪投胎了。

老妈子因为待小思好也招村里人排挤,每次到小溪边洗衣服。她们一起一句两句地不停地对她指桑骂槐。后来还故意一个趔趄把她推到了小溪里。大伙儿哄堂大笑。

老妈子毕竟上了年龄,在水里走动不方便。一步一步迟缓地往岸上移,默不作声。想到自己膝下无儿无女,小思懂事,听自己的话,又陪自己说话,有时候端来热水给自己洗澡。就宽慰许多。

回到家,小思看见老妈子一身都是湿,就担心地问,黄妈妈,你怎么了?

黄妈妈笑着回答,没事,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看清台阶就摔到了小溪里。

小思知道黄妈妈虽然有点大了,但做事情向来有条不紊。他握紧拳头问,是不是她们合伙欺负你了。

黄妈妈立即回应说,不是,小思,是我自己……

小思的胸口早已被怒火填的满满的了,不等黄妈妈说完就跑到小屋门口对着眼前的一堆小房子说,大家有什么不顺德冲我来就可以了,欺负一个即将老迈的人,你们脸上到底长肉没有啊?从今天起,谁要是再敢欺负我黄妈妈,不管是谁,我拼死也不会放过他。

小思的口吻不知为何给人阴深深的感觉,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大家半天还不敢吭声起来。

接下来几个月,大伙还真没有人再为难黄妈妈。小思也懒得出去,除了去老先生家外,就呆在家里看书,雕刻些怪模怪样的东西。

又过了两个月,老先生去世了。临死之前对他说,小思啊,你这个苦命的孩子。不知道它到了你的体内对你来说是福还是祸了。总之,你不要轻易地动气,要学会隐忍,一定要忍,听到没,小思?

小思握着老先生的手,虽然不明白说什么,但是一直抿着嘴点头。泪水爬满了脸。

回到家里,小思一夜没睡。一直雕刻着老先生的样子。用石头,用树木,一边哭一边雕,无休无止。

第八场夏木(二)

时间像一把无形的毛刷子,悄无声息之中慢慢将黄妈的黑发刷成了柳絮白。

黄妈的动作渐渐迟缓起来,眼睛也不好使了。看着小思整日整夜关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也不出去透透气,她委实担忧得紧。黄妈在她屋子门口徘徊,也想不出办法,几次正要敲门,可每次手要贴着木门的时候就顿住了。她收回手,感叹地摇摇头,然后转身缓慢向自己房间走去。

十几年前发胖的身体十几年后竟然变得这样瘦小,已经经不住小思敞开双手的拥抱了。

小思不出门,外面开始流传说,小思那条尾巴已经长出来了,所以这阵子才藏在家里不出门。

他们开始真正断绝和小思家的一切交往。平日的米店,杂货店之类都拒绝卖东西给黄妈。黄妈上了年龄又无法赶到镇里去买。家里开始缺粮起来。

这个时候小思已经十八了,长得跟他爹一样粗壮。浓眉大眼隐约的胡须将小时候的俊俏秀气全赶光了,现在给人的感觉是孤僻,慑人。

他得知镇里的人不卖给他生活所需品后,径直走到米店,扛起一袋米,将银子扔到柜台上单手支开阻挡的人,大步走出米店。

村里人指着他的背影说,大家看看,这是什么人啊,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小思听到后停下来,转身瞪着人群,他们立即鸦雀无声。

小思这样强拿强买后,他们的日子又像平常一样在流逝的时间里漂浮。

后来,存里人怕小思到以后没钱了就肯定是强拿了。况且担心他真是什么妖魔鬼怪投的胎。便开始想办法除掉他。

村里一个人提议说,现在江湖上说什么迷香可以将人迷香。那样之后,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这个建议被采纳了。他们派一个个子矮小,手脚动作轻的人拿着迷香,走到小思的窗户边。用手指小心捅个眼儿,然后对着里面吹淡淡迷烟。弄妥后,他又踮着脚走到黄妈房间,同样对着里面吹迷烟。

三分钟过后,村里一个人使点劲敲敲小思家的篱笆和木门。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回应。他得意地轻笑,然后示意身边的人将杂草柴火贴着房子四周放好。

打开火折,扔进杂草里,看到火苗很快向四周蔓延。他们的心跟着火苗一起跳跃,然后上升,一直往上爬,往上爬。

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吼叫从屋子里传来。紧接着是房屋震破的巨大声嚣耸入云霄。

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凌乱,被一层模糊的白状体包裹着,看不清他的面目。

他一声怪叫,四周立即出现石头状,树木状人模鬼样的东西,体积庞大,面目狰狞,手上爪子又尖又长,将村民包围,肆意厮杀。

厮杀在血腥之中开始肆意冷笑起来。四周已静,唯有哀嚎不止。

一男一女突然而至,红衣女子身法敏捷。出剑直刺喉结,关节,迅速不紊。他勃然大怒,口中咒语重新字字出口,嘴角向上翘起,似要置对方于死地方可解仇一样。

女子也知道咒语一旦开启,便有难以应付的灾难。于是功力运到极致,人剑成“一”字整体,似红色箭影倏忽之间,向他咽喉攒射。

双方就要交接之际,令一阵尖锐喊叫破空而来。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低声哀号一声,立即转身,一跳一跳,很快离开了这里。

第八场夏木(三)

小思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雪地上。他爬起来原地缓缓转身,惊异地看着四周,觉得是如此的熟悉。有种归家的感觉,是对情感的索引。正眼向前望去,是一个一人高的石头塑像矗立在那里。一片片鹅毛雪花在风牵引下像一只只蝴蝶一样在塑像前后翩跹起舞。却不知为何,竟没有一片雪花会落到塑像上面。

塑像是一个长发女子,眼睛中间圆圆鼓起两边呈曲线略微向上翘起,昳丽的面容带着隐约的魅惑,不似人间女子所有。

小思像陷入了这一半忧伤一半幸福的眼神漩涡之中。木讷地抬着步子向它靠近。他拿起右手,在它的面容上抚摸,一下又一下,带着温和念叨,可是又不清楚自己在念叨什么。他把左脸贴着它的右脸,将它抱在怀里。

透明的液体开始在他脸上流动,他没有诧异,好似已经忘记小思是谁。而他,只是一个孩子,需要母亲拥抱的孩子。

他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抬头一看。它竟然流泪了,蓝色的像一朵花,一滴一滴旋转着在它眼里盛开,然后飞舞着身子,在他脸上休憩。

小思忍不住伸出双手捧着这些花泪,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手掌心连在一起,汇成了一小滩蓝色的水。水里面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女子拿着雪球追打着男子,男子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求饶。画面突然转换,不过同样也是一男一女,女子收敛起淘气的笑容,听男子吩咐坐在一片花海当中,男子在半人高的石头上开始雕雕刻刻。俄而风起,花瓣成蝶,在他们之间穿梭。女子懒得坐在那里不动,起身跳舞着抓这些花瓣蝶。男子拿着雕刻刀道:“哎呀,我还没刻完呢,快回去,快回去坐好啊,小雪!”

女子懒得理会他略微着急的口吻,依旧随着旋转的花瓣蝶旋转着身子。

画面又转,一群和女子面容相似的人,都有双魅惑曲线翘起的眼睛。他们将男子和女子围在中间,说女子违背天理,与人间男子结合。他们要取她性命。

女子冷笑地说:“少说这些正气的话,不就是图我身上的内珠。动手吧!”

女子轻声叫男子退至到屋檐下。自己在他们的包围圈中泰然处之。他们似有忌讳,迟迟不敢动手。后来由一个男子带着鼓励自己的叫喊出击,他们节节带动。眼神谨慎,一招一式联合一起,快而狠。

女子对这些兵刃如若不见,飞舞着身子来回穿梭。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有四人躺下了。

一个穿着红色毛绒棉袄的女子停止攻击,瞬息之间来了男子跟前。冰冷的兵器放在他的喉结处,左手抓住了刚跑出来的一个小男孩。

女子颓然收手,依他们所言焚烧自己。她带着泪光抚摸着小男孩的脸,翕动着嘴唇说,小至,母亲终究是有离去那天的,只不知来的这样快。你以后和父亲好好活下去。

她说完去亲吻他的小嘴,小至感觉一个东西从喉咙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他疑惑地看着母亲,两只小手拉着她的小手。没有言语,唯有眼泪成歌。

女子和他们一起走了,临走前对着男子道谢。她说,城,我这一生,已无憾。

男子愣在当场,这突然而至的变化像一道闪电,将他彻底击蒙。原来妻子是一只千年雪貂。

小至终于按捺不住,朝母亲追赶,嘴里喊着“娘亲”。可是母亲和他们突然消失不见。他依旧对着眼前的空白喊着“娘亲”。也不知重复了多久,然后跑回来,拉着父亲的衣摆喊着叫他去寻娘亲回来,他要娘亲。

画面再转,男子运来一个一人高石头,开始无休止雕刻,雕刻她的长发,眼睛,鼻子,嘴唇,身影。一边雕刻一边泪流。

小思抬头看着这个雕塑,不就是这个女子吗?她到底是谁?自己为什么流泪?

黄妈,他突然想起了黄妈妈。立即朝家里狂奔,他惊异于自己竟然可以一跳就是数十步开外,有腾空的感觉。

回到家里,已经一片乌黑的废墟。全部成了灰烬,哪里还有黄妈的影子。他看着脚下村民残缺不全的尸体喃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自己隐约听到他们要烧了自己吗,谁来杀了他们?

这个问题只是一瞬,他便不管。他走入黄妈住的那个房间里,只有四根没有烧尽的木柱子还存在,这些柱子都是焦炭黑,有一道道烧进去的沟壑凸显在他眼前。

黄妈妈……他失了方寸,一直低声念叨她,蹲在那里,双手掩面。他突然站起,仰头而啸出口道:“为什么。”

身体开始颤抖,眼睛露出一两道隐约银白的光芒。头白成了雪白,一层白色雾状体开始出现将他包裹。

他的胸口似乎藏了一个火山,逼着他一直跑,不辨方向。看到人影就念叨咒语,稀奇古怪的人模鬼样的东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他们撕得四分五裂。

鲜红的血像一股喷泉从肢体断口处向上喷涌。他看到后,眼睛银光更甚,一阵冷笑自足的漠然。

冷笑不止,脚步不休,他到哪里,哪里成灾。

风渐起,扬起千层雪。他站在高处,背手而立,却并不显眼,极易被人忽视。

依旧穿着白色旧长衫,黑色长发被风吹乱,遮住了并不俊秀的面容。隐隐约约,类似兽啸的声音撕裂风声而来,牵动了他的耳朵。他略微皱了下眉头,循着声音望去,食指和中指慢慢夹紧了空。

他记得那个紫衣双盲的女子对他说过的话:断肠峰下,他因听到一阵戾叫而突然离去,又会控制那些雕刻出来的怪东西,想来就是曾今那个被喂食了雪貂内珠男孩的后代。一旦仇恨太深,内珠便会在怒火的温度下膨胀腾起,升至腹部,发出银白色光芒,使他神志不清,获得奇异能力。那声戾叫便是雪貂喊出来的。也只有它对他这母性的呼喊才可以压制住他突然喷发的迷失。

每次喷发之后,他都会来到雪貂被焚烧的地方。也许是一种潜在感知不,这个作为我们是无法得知的。庄主,你服食了雪貂内珠,跟他会有种相互索引,相互影响的交错。但也会给他带来抚慰。庄主,也许只有你才可以收服他。

兽叫声已在耳边。他看到了小思。只见他人影一闪,便消失在雪峰顶,来到了小思跟前。小思呆呆看着他,浑浊地呼吸,停止了啸叫。

他一步一步走向小思,伸出左手透过那层白色雾状体抚摸他的脸庞。小思低下了头,慢慢闭上眼睛,像一只小动物一样顺从地享受他的抚摸。身上笼罩的雾状体渐渐稀薄消失。他看到了乱发下小思那张浓眉大眼隐约胡须的脸。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可以收服他,难道要待他情绪喷发的时候就抚摸他,直至他安静下来?相忆自己问自己。明显这不是长久之计。

小思见相忆停止了抚摸,突然生气的吼叫一声。刚消失的雾状体瞬间出现将他包裹。他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地面开始小幅度抖动一下。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大批石头,树木状,雪状人模鬼样的东西凶狠地向他攻击。

相忆双手背在后面,身法如鬼魅,在这些东西之间穿梭。他们连相忆的衣尾也未碰到。小思怒眉向上扬起,咒语再次出口。那些东西身体相连笼成一个又一个圈子,慢慢缩小。相忆神情淡然,背在后背的手开始动了。也不见什么招式,只是在身体侧移瞬间,右手电光火石出手,在它们的喉结处横向一拉。也不见他手中有什么,它们的头已经和身体分离。摔向地面,溅起雪花一遍。

相忆杀出一条小道,人似离弦之箭,像小思射去。

殊不料,雪地下突然钻出一排怪东西。相忆猝不及防,立即旋转身子躲开。再看小思,他已经远离自己十丈开外。

相忆一边躲开这些怪东西一边向他鬼魅飘去。小思刚一错愕,相忆便已在身前一米远处了,手依旧背在后背,这是个令人不安的姿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但知道,只要那手动之时便是终结之刻。

相忆微侧身,这是动手的征兆。不需眨眼功夫,他就可以对着小思横向轻轻一拉了。但他警惕着地底下,以防又突然冒出来什么。

果然意料之中,眼见就要贴近小思了,他脚跟前突然冒了一个怪物,长指甲利爪向他胸口插入。可是意料之外的是,有些体积小的怪东西藏着小思身后,小思跳着瞬间移动离开之际,他们突然腾空而起,直线插向相忆喉结。

距离太近,来者太快,根本无法躲开。只见他依旧淡然,右手从背后拿出,横向轻轻一拉,那些小怪东西成为两段摔向地面。

相忆知道这样下去,他们无休无止出现,自己体力终有一刻会消耗完。应该想出办法来解决。

只见相忆突然一声戾叫,小思听后立即愣在了当场。

对于相忆,这短暂的发呆刚刚好。功力运至极致,失败成功在此一役。

小思在这戾叫中醒悟过来,相忆已经抬起了右手。

小思惊恐地看着那只干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紧紧相依,似夹住了什么。而他却什么也没看见。小思愣在当地,忘记了啸叫。

令他惊异的是,相忆并不是拉向他的喉结。而是在他手腕上横向一拉,血液开始像受到驱使一般往外急涌。

整个动作,只是眨眼功夫。而对于小思,是那么缓慢。看着他的右手手在自己的手腕上一点点横向拉动。经历了太长时间。

小思的血液竟然带着隐约的蓝色,看见自己的血液涓涓无休止外流,他突然低沉吼叫。那些怪东西隐没在雪地里面。好似从未出现。

小思昏迷了过去。跌倒瘫痪在雪地上。身上的雾状体也完全消除。

相忆立即撕下袖口,将小思的伤口包裹好。

这个时候,一个紫衣端庄女子,一个白衣上印有一朵花的男子走近。来到相忆面前,白衣男子帮助相忆扶起小思,他说,公子,暮紫说她突然想到了招收夏木的方法,我就带她来了。

一旁的暮紫看了看小思的手腕然后轻轻笑了笑说,原来庄主也知道了。早知如此,就该听庄主的话,好好呆在庄里休息一下。

相忆温和回答,我也是突然想到。

他们将小思搬回暮茂珏。

那个被服食了内珠的男孩后代,内珠已经融入了血液,随着血液遗传,从而后代依旧保留着那种奇异能力。

突然迸发,该是怨恨太深,血液升腾所致。割开口子,放掉适量血液,他便会安静下来。剩下要解决的便是让他感受到人间的温情,这样幽深怨恨就不会随意迸发。至于压制缓和引以控制自用这种奇异能力的方法以后再去探求。

小思苏醒过来,发现不再是躺在那遍雪地里。而是一张柔软的床上。床边一个端着瓷碗的红衣女子笑着对他说,你醒啦,来,快趁热喝喝我为你熬的好东西,很补的哦。

小思突然坐了起来,靠着墙,看着她,淡漠地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红笑了笑回答,我啊?我是你午红姐,你现在是暮茂珏山庄下四季楼南玄夏楼楼主夏木。哎呀,现在说这个你也不懂。不过马上你就懂了。快来,乖,夏木,喝你午红姐给你熬得好东西啊。

小思未和女子打交道过,眼前这爱笑女子,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又一脸善意。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慢慢退到了床角。退无可退,唯有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午红。

看你,还不好意思,现在没地方钻了吧。还是安心喝你午红姐给你熬的好东西啊。告诉你,你暮紫姐贿赂我。我也没给她熬过的。

暮紫姐?小思更加疑惑,好似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身边的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