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真相
王佑宇施展浑身解数也未能将沈富根彻底唤醒，不免有点心灰意冷，便哼哼道：
“你想折腾就继续吧。我敢断言，在后半个月不要说他推荐的*号不会出，就是那组最小的复式都不会准一次。否则，我王字倒过来写。”
王佑宇说罢就丢下沈富根到别的彩民跟前去转。一圈下来，发现所有的人基本都和沈富根一个德性，不是围着电脑翻看彩票论坛上的推荐号，就是为到底跟哪个高手的号而吵得不可开交。多像是一群脑子被抽干了的没头苍蝇，着了魔似地围着垃圾堆嗡嗡用功。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形势不容乐观，王佑宇心底蹿动的火苗几乎被彻底浇灭，深知再多说无益，遂无心恋战，匆忙间买了几注彩票，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出了彩票室。
除了学车、算号，王佑宇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说服彩民回头。但事情并不是王佑宇想象的那样简单，不管他多么真诚地费尽口舌，可始终难以破开冥顽不化的这块金石，所有的劝解、提醒、分析都像是溅到钢板上的水沫，根本撼动不了痴迷的彩民。
越是在这种情形下，王佑宇越不敢贸然挑起“老王推荐”的招牌。“老王推荐”肩负重大使命，不出则已，一出必要惊人，必须等待最佳的时机。可越是心急越是事与愿违，蛰伏了几天，始终也没有等到出手的机会。期间，排三好像在和他玩着躲猫猫的游戏，所算的号码该出的不出，意外却接连发生，各种条件有一搭没一搭地缩头缩脑、零星散布，竟没有一期能把它们很把稳地聚拢起来，让他酣畅淋漓地出一口恶气。
就在王佑宇接连受到挫折，在感慨世事无常、无力回天的煎熬之时，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那件事情的真相不经意间又浮出了水面，使他倍受打击，从而更坚定了王佑宇勇往直前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决心。
这天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王佑宇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老崔。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干瘪的树枝返老还童像发情的老妪，躯干脸庞渐显出了饱满水灵的气色，向阳的沟坡、池沿也从一片枯褐中泛出了隐隐的鹅黄、浅绿。
老崔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季节的变化，仍里七外八地把自己包裹得像只憨笨的狗熊，左手拎着一个马扎软凳，右手提着一个装着水杯、扑克、烟盒等物件的布袋――整个一个衣食无忧、整天在政府礼堂门前打牌消遣的等死队的典型造型。
王佑宇有个心结一直没有打开，看到嘴里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迎面而来的老崔，哪里肯放过机会，截住老崔的去路，说：
“老崔，小日子过得很逍遥啊，现在不告状了？”
“不告了，问题解决了。前几天刚办了内退手续。”
“咋内退的？”
“说来还要谢谢你啊。多亏你提醒了我们。过了年，我们几个就把公司改制的猫腻和个人的事一起向市上反映了几次，结果县上就派人来处理了，最后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把买断工龄改成了内退，把工资、医疗手续都移交到了社保局。虽然工资少点，但总算又变成国家管到老的人了。”
“恭喜你们啊。县上怎么突然答应你们要求的，他们就没有什么附加的条件？比如问你们如何突然想起反映改制的问题什么的？”
“啥都瞒不过王主任你的法眼。问了。我们刚开始说是听人讲的，但他们非要问具体的人，不说就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没法子啊，最后我们就随便指了几个人。”
事情果然如李刚分析的一样，王佑宇的心揪了起来，又追着问：
“你们是不是也提了我的名字？”
老崔极不自然地将目光从王佑宇的脸上移开，低下头瞅着他的布袋，缓缓说道：
“他们问公司有没有人支招时，我们只笼统地说，也听公司办公室的人说过那些事。我们绝对没有提你的名字。”
公司办公室除了王佑宇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在原公司就干跑腿兼打字的小姑娘，整天无忧无虑地，才不会管那些闲事，何况她还是王经理的外甥女，怎么会与自己的亲娘舅过不去？另一位是新公司组建后，大哥从总公司派来协助王佑宇工作的副手，在青云县无亲无故，贵卖贱买与他何干？更不可能拆自己老板的台。老崔他们把范围指向了这么简单的小圈子，再不用细问，只要不是脑瘫，都会想到是谁在多嘴。
一切都明白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事实果真残酷地摆在了面前，一时也让王佑宇难以接受。世上的局真是无处不在，大局套小局，红局装黑局，所有的人都被套在形形色色的局里，无处可逃。可笑自己这几天还在用心为其他彩民破解迷局，转眼自己就成了另一个局的祭品。这不正应了一句“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吗？
老崔还不知王佑宇离职的事，王佑宇不说话，他也不好走开，看他听了自己的话后变得痴痴呆呆的模样，就猜想王佑宇因此可能受了连累，心里越发不安。等了等见还是不说话，便鼓起勇气“王主任、王主任”地喊了几遍，王佑宇的魂魄才被唤回归位。
王佑宇看了眼老崔，忽然发现可爱的狗熊原来是世上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他狠盯了老崔不知所措的双眼一会，才冷冰冰地开口说道：
“还站在这儿等什么？赶紧回家去享你的福吧，再等也等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了。”
说完就不管不顾地先直直走了，扔下老崔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王佑宇远去的背影发呆，口里兀自喃喃嘟囔着自己都听不清的一句话：
“我真的没有说你的名字啊！”
作者题外话：246期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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