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搜索
作者:揽嫦娥射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417

(……有人用幽灵来形容那些老是打不死抓不住的仇敌,这很贴切,在敌后混在仇敌傍边脱险的那段日子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鬼魂一样,飘来荡去完全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会死在哪里;这世上没那么多孤胆英雄,有也是他人,我归正是紧张得几天完全睡不着,精神和身体都快解体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民)

滁县出年夜事了,年夜得完全无法掩盖:那些被仓促赶出病房给军官们腾出急救床位和房间的伤兵们虽然很快就被安设到就近的民居傍边,但这些官兵都很紧张,他们都明白是出了年夜事了。..那些被从家里赶出来的的苍生没有获得放置,只能一年夜群站在寒风傍边茫然地漠视着身边的一切。

这些人都是现场观众,他们看见了几辆军车和马车先后拖着一条条被烧得焦黑的人体停到了医院门口,他们看到了乱哄哄的医护人员和卫兵、宪兵抢着把那些不知死活的烧焦的人抬进医院……

年夜搜捕马上就开始了,整个滁县城里城外全被戒了严,搜索竟然逐家逐户地进行,细到每一家可能会存在的地窖和夹墙。搜索的同时几乎在整个滁县的民居制高点上都架起了机枪警戒监视着房子院子间的结合部,年夜的院子都有人站岗提防有人在那里和他们捉迷藏。

被赶到屋外的苍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允许回家,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集中起来屠杀,这些在以前就接触过南京年夜屠杀消息的人们一个个布满惶恐,可是在刺刀前包含孩在内也没有人敢哭出来,只有完全失神的眼睛和在北风中抖得筛糠一样的瘦弱躯体在表达着他们的害怕。

无数的、劫掠、羞辱和践踏糟踏陪伴着搜捕产生……所有的苍生都被带到那张通缉令之前去识别,让他们提供线索。并且他们被告知:如果三天内无法找到这个凶手,在这件血案中每死去一个日本人,他们就要被杀死十个人作为抵偿逃难走失落的人很多,偌年夜一个滁县的县城原本就只剩下不到千人,如果这样一杀,这个处所也就要成为空城了

恐怖和绝望笼罩着整个县城,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通缉令上模糊不清但其实每个人都曾经在其他报章上见过他样子的民族英雄。

英雄,是给后方的愤青们崇拜的,在敌后,至少会有跨越百分之九十的人毫不犹豫的用英雄来换他们自己的一条生路——既然是英雄,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可是他们真的没有人有任何关于和曹民接触的印象,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曹民这个人到过滁县

鬼子对居民身份的核查很是严厉,各县长、乡长、维持会长、村长、保长等等全部要配合搜查,对被怀疑的对象要查三代,包含隔离后由本地的父老先去指认某人的祖坟然后让这些青壮年去指认,一旦认错马上拘禁。(这做法是以一次真实的搜捕为蓝本的,就在我生活多年的广州珠江南岸,那时死了一个日本兵

至于对外地人的审查更是让人发指,很多没耐性的鬼子官兵没问上两句就开始杀人,陪伴着搜索行动整个县城处处是零星的枪声和惨叫,偶然可以看见衡宇燃烧在天空升腾起被寒风一时这边一时那边吹散的黑烟……途经滁县的走卒贩夫、各种的江湖人物、国共两党派驻处所的外来情报工作人员、身份掩护稍有不周的各种组织人员、还有处所上一年夜堆忤逆子孙都被抓了起来

人很多,但却没能确认哪个是曹民;这些人大都被关押了起来,也有运气差的就地就被杀害……陪伴着每一个敌酋在敌占区被刺杀,会有几多苍生被屠戮?他们是殉难者,为了那场战争;但真正被记得的只有那些刺杀行动中的英雄,谁会关心曾经有几多人因为一个英雄的降生而死,完全不明不白地死去呢?(鬼子因为有人在执行任务时被杀,常会把事发地附近搞得鸡犬不宁甚至鸡犬不留地屠杀,苍生遭到屠杀的比例往往是一比十,这些记忆存在于很多曾经在敌占区生活过的老人回忆,但城市被零丁作为一种历史记忆存在而不会把它们和英雄们联系起来……)

因为曹民屡次混在日军中行动,甚至曾经被作为准备宣传的军人个案被上送过资料,日军军队里每一个营房里也开始了自查,所有的士兵都要核查身份,必须要有三个熟悉的同伴能够交代清楚每一个人的来历才算完

可是曹民就是在这样的搜索中人间蒸发了

后方的鬼子虽然不是遭到很年夜的军事冲击,但这种混乱也很快就传到了前线,在中队忽然一夜间消失无踪后,鬼子并没有马上全力挺进。也许是在张八山和清流关遭到过的迎头痛击余痛未消,也许是后方的混乱让指挥官们心不在焉,鬼子除占据了原来的防地后进行了一些军队深入刺探外并没有年夜的动作。这些军队在解缆前都接到命令一旦遇到的抵当或者伏击就撤兵不要恋战,结果他们在和一些处所保安队和后撤兵队的量监视军队交火后就撤了兵,这好歹给了很多苍生渡河或者逃进深山的机会。这样一来日军以后的进军道路就更难了,几乎全是在坚壁清野之后的战场行动,没有任何一处可以获得物资弥补;他们还会碰到很多被下了毒的水源或者草料堆,人畜的非战损城市年夜年夜增加。

五十一军在整个蚌埠以东的淮河北岸层层设防,已经经营了一些日子,在获得孙长庆他们的一些建议后年夜感有理的于学忠军长更是亲临前线视察,把所有的工事都依照了曾经在望亭血战过的孙长庆的建议改造,使得这一段防地的实战坚韧水平跨越了原来许多。

因为日军并没有足够的轰炸机在皖东战场,他们那些外挂轻型炸弹的战斗机明显对守军的防地被什么威胁——炸弹不克不及像在平地那样一炸一片,用机枪射击则在使用了新式战壕的守军左扑右躲下很难形成杀伤。这和他们在上海前线一路追杀溃军时的情况天渊之别,让那些习惯了在空中逞威的日军战斗机很是无趣。

至于在另一路,空中威胁也难得有用武之地,军队都转进了山里,这些军队在经过一开始被日军袭击了几趟后也学乖了,他们不再在雪地上留下很明显的痕迹,这样鬼子飞机对他们藏匿的处所也就难以袭扰了。

没有地面军队的进攻,携弹重量明显不足的战斗机很快就沦落为了侦察机,每天除不竭对中队进行空中侦察和述说外,绝少战斗机会。

“老鼠”带着他在清流关雪地森林战中活下来仅存的四个侦察兵躺在石缝里显得懒洋洋的,其实他们担负退却对敌监视任务才刚回来,累得要死。依照他们的侦察情况鬼子根本没追来,现在他们的后撤速度也开始变得很慢了。

“‘老鼠’,的人,刚到”一个师部过来的传令兵带着一群新兵走到了他们藏身的石缝边上。

也许是那些朝夕相处的老伙计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死得太多,这些侦察兵的情绪都很降低,年夜家对新兵也没多年夜热情,只是懒洋洋地走过去见个面。

“那是什么军队?”忽然“老鼠”指着远处山林了一支正在树木掩护下东进的军队很是受惊地问了起来。

“一三一师的,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呢,刚才年夜家走了一路了……”传令兵连头都不回。

一三一师?他们怎么东进了?不是全军年夜退却吗?“老鼠”很奇怪,可是他也明白就算上去问也白搭,军队调动不是他一个侦察连长可以过问的。

一三一师是三十一军里唯一没有和鬼子干过年夜仗的军队,他们除在一开始的滁县接触战中侦察军队和鬼子有过几次很轻微的交火外连鬼子的面年夜大都人都没见过。

这支军队也是三十一军里军纪作风最差的一支,像禁烟这类已经开始在桂系各军里普及起来的活动在一三一师是根本没人管。他们也是最蛮横的一个师,和其他军队就算是一个兵之间的摩擦他们都不会轻易吃亏,总要占廉价,一般其他两个师都不肯招惹他们。

这支军队的情况全是因为他们的师长覃连方,覃连方在三个师长中资历最老脾气最臭,还兼着副军长,所以一般苏祖磬乃至最强的一三八师莫德宏都让他几分。

覃连方不但资历老,并且自己战功显赫,是跟随李宗仁起家的老臣;他在整个桂系里最不服的人竟是白崇禧,经常对白崇禧的命令公然不遵并且在见面时还颇多冷言冷语。这次一三八师和一三五师都和鬼子见过仗唯唯一三一师一直被收在后边,和白崇禧知道调不动他也有关系;归正覃连方英勇好战,真要打死仗的时候让李宗仁亲自下命令就是了,白崇禧也就干脆把一三一师放置作反扑预备队。

“他白健生懂个屁兵戈看他在上海怎么打的……十几天死了两个旅长四个团长,他是要把老弟兄们全整死才开心……看看一三五师那样的军队居然还得了个张八山年夜胜首功,他白健生摆明就是不给我们一三一师上,压制我们……他老乸不让我们上,我们自己不会上?……”这就是覃连方在一三一师主座会议上的讲话

覃连方作风蛮横、纪律散漫、目无主座、贪财护短……可是他却不怯战,不但不怯战还胆气惊人极为擅战:在内战时他少有败绩,非论是对中央军还是其他军阀军队、共党军队他都常以劣势军力甚至以一比十的军力打败敌手他带出来的兵平时懒懒散散像群土匪,可是只要覃连方一声令下“搏老命”这帮子可就全部变得如狼似虎不要命

他兵戈绝少会把军情上报让上峰指示,基本上全是自己决断,用他笑白崇禧的话来就是“等佢画完地图我都打完返归瞓嘞……”(等他画完地图我都打完回来睡觉了)。敢打能打、刚愎自用,这也是白崇禧把他作为反扑军队的一个原因,这人用他打戍守听自己命令怎么打怎么退那是开玩笑,但在反扑时让他横冲直撞却是一流的。固然白崇禧也不会料到他竟敢在自己下了全军后撤的命令后马上公然抗命带兵东进

“日本仔要过淮河,根本不会追我们,就是他姓白的怕死我们只要在山边等两天,日本仔的飞机确认一三八师退进了山就会放松警戒全力北上,到时我们就出去给他们拦腰一刀,直接打下定远再……”能够身怀那么多恶习人际关系又欠好但却总是打胜仗,覃连方固然不是鲁莽乱来的人,他自有主张并且一针见血看到了日军的意图——不管日军来几多人他们的目标都是北渡淮河,特别是当收到情报年夜踏步后撤时他们更加不会想到会吃上一记回马枪他人老老实实听命令他覃连方可不管这套,归正年夜计划作战意图他也知道,他的军队就是要在合适的时候拦腰杀出去嘛,什么时候合适难道白崇禧坐在徐州会比我身在前线清楚?

既为了打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也为了和白崇禧斗气,覃连方动了,一动就是全师年夜动(真实的历史覃连方和白崇禧以及李品仙、廖磊等桂系军队主座交情都很恶,后来他连李宗仁都获咎了反出桂系投了蒋介石。性格不成功但他善战,在徐州会战、随枣会战等年夜战役傍边他所部都是表示最不要命战功最显赫的军队之一……)

一切尽如覃连方所料,日军刚调剂出来的作战计划就是以军队警戒西撤之敌年夜军队全力北进

一三一师东进了,此时南京的鬼子在司令部里年夜半的人精力还全部都压在滁县对曹民的搜捕中。经过了差不多一天的年夜搜捕,各个特务机关的人全部到齐通力合作,他们终于取得了一丝进展:发现了曹民的活动痕迹

可以肯定这确实是曹民的所为了,因为他们发现了两个重要的情况

第一个是他们在勘察那些被炸毁的车辆时终于肯定了悲剧是被挖空心思安装的爆破机关所策动,然后勘查人员顺藤摸瓜,在加油站找到了这四辆年夜车的加油记录并且开始了审查。那些检修的工兵们把过程一,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恍然年夜悟了,曹民就是在最后由他把关,亲自钻到车底零丁进行检修结果核查时装上的炸药和起爆器

至于第二个重要情况来好笑,竟是因为这些年夜员们在傍晚达到医院对惨案死者进行循例的检查时因为要一间零丁的工作室而找到了那间被铁丝扣住木门,贴上了一张封条的诊疗室。当他们打开诊疗室的时候一个个膛目结舌:他们在这里看到了曹民给他们的留字,字迹完全和清流关上的字迹一样:锄罢沼田烧群鬼,从此滁州现清流中人曹民两天两地杀恶鬼无数,人生之痛快莫过于此

曹民到过医院他不定还在医院所有鬼子都给气疯了,他们处处在医院搜索和封锁,并且很快从一个心里头一直有疑问但不敢随便吱声的医生嘴里知道了另一些情况:他发现那些送医院才身亡的将领中有一个人因为全身概况都烧熟了按事理不该该流出那么多血,然后他检查了半个时开始怀疑这个人是死于颈动脉被割破……

曹民这个杀星竟然潜伏到了医院,就在年夜家眼皮底下对那些受伤的人来了一次“补枪”几乎所有介入搜索和查询拜访的鬼子那种愤怒和胆寒都已经无法用翰墨来形容,他们几乎全陷入了一种亢奋到要爆炸和虚脱的感觉中

医院的每一个人,从医护人员到勤杂工都被带来问话,几乎所有的特工和宪兵头目全部一起开始问询工作……

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细节:就在他们达到滁县的时候,他们乘来的那趟火车返程时会带上一个特殊伤员——那个在年夜爆炸中的唯一生存的伤员

随行的医护人员没问题,他们都是真正的日本医护人员,彼此很熟悉;可是在他们刚通过第一个岗哨时曹民就在医院里尾随追着他们去了,隔着年夜约两百米。那时城里已经戒严,一般人特别是没有通行手令的人都过不去,但曹民有他的手令:他手里拿着孚彦的那把烧焦的紫穗军刀那是伤者遗留的军刀(一看就是皇族佩刀),他穿戴西装和医生的白褂,他是在医院里介入护理的人员,他只是要追上刚通过的那队人把刀送过去……设卡的士兵都马上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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