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埋伏四面围相州
作者:天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11

“张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岳飞的脸色深沉的可怕,“我找了一上午,几乎问了所有人,一点消息也没有。”

李凌成一惊,犹如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现实还是血淋淋的摆在眼前,“相州怎么样了?牛皋要不要紧?”

“相州目前还没有动静,火也熄了,也没有抢砸声,不知陶俊有没有逃回相州。牛皋已经没事了,只是肩头的伤口太深,看来还要恢复一段时间。只是……昨晚若不是驻守在韩府内的骑兵和步兵突然袭击贼兵身后,我们有可能……”岳飞的神色有一些愧疚。

“你是对的,以昨晚的情况来看,即使韩府没有出兵,贼军也不可能继续进攻,以五百人为代价拯救三千多人,怎么算也是值得的,何况还重创了匪军,我看陶俊在相州是不会有什么作为了。这样吧,我去见一下韩肖胄,顺便问问他的对敌计划。放心吧,张显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正潜藏在相州城内的某一地方,等着我们去营救呢,我们只有想办法早一些攻破相州城,张显才会早点脱离危险。”李凌成也知道若擒获了陶俊,张显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陶俊一旦逃回相州,张显恐怕已经惨遭不测了。

家丁刚去通报,里面便传来了韩肖胄的声音,看来他的心情十分不错,此刻正在书房内准备上书,明是报知匪情,实是请功的折子。韩肖胄抬起了头,满面的春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眼角的褶子都平了许多。

“原来李小哥,坐,坐!哦,对了,忘了恭喜你了,这是刑部免除你与岳飞一干人等的公文,这里面本官可出了不少力啊,哈哈……”韩肖胄将刑部的公文递给了李凌成,李凌成接过后看也不看,随意的放在一边,这让韩肖胄十分尴尬,更是意外。

“谢大人,草民今日特来请问大人,对于相州是否有何破城良策?”

“哦,既出此言,想是李小哥必有破城良策喽!”韩肖胄丝毫不以李凌成为忤,显示出他难得的雍雍大度来。

“相州城高河深,陶俊虽然新败,还有数千匪军,若是野外遭遇,自然不怕他,但若是他死守相州,仅凭目前兵力,想要攻破相州,实在是难如登天。”

韩肖胄原以为李凌成有什么奇计,一听此言,不觉意兴阑珊,眉头紧锁,但很快他“哈哈”一笑,“陶俊已败,若是龟缩相州,本官自然拿他没有办法,但他必不敢再次冒犯韩府,况且张超已死,圣上龙颜大悦。昨夜大败陶俊,歼敌……二万有余,本官正要向朝廷请功,又要恭喜小哥你啊……到时候少不得飞黄腾达,封妻荫子。怎么样?相州可正是用人之际,若有本官保举,朝廷必然会卖本官面子,留在相州做官,本官也不会亏待于你嘛。”

“这……朝廷能免除小人罪责,已经是皇恩浩荡,小人自知才能有限,哪敢言官,这……小人正要向大人建议破相州之策……”李凌成连忙转换话题,其实韩肖胄对自己也不错,从琳儿的事便可看出一二,一路上也见到几个丫鬟,与琳儿、绿儿想比,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韩肖胄的话已经十分露骨。

“哦……你先说说吧。”韩肖胄见李凌成换过话题,微微有些不悦,更多的是失望,仿佛相州百姓安危还比不过李凌成与岳飞对他重要。

“相州虽不可攻,但草民认为若能做到以下两点,少则使贼人离心离德,互相猜忌。多则使贼人互相残杀,不费一兵一卒收复相州,也未可知。”

“哦,快些讲来,让本官参详,参详。”韩肖胄两个大功一立,已经十分风光了,再不需要行极端之事,本来已不打算与陶俊交锋,既然有此好事,到嘴的肥肉谁还会不吞?

“草民以为若破相州,首先要坐下三个方面:一、封锁相州四门,造成强势攻城的姿态,但围而不攻,给贼人巨大压力;二、向城内发布通告:除陶俊外,所有从匪只要放下武器出城者,一律不予追究,将通告绑在箭上,大量射入城内,并扬言天兵将至;三、悬赏陶俊,同样用箭射入城内,重赏之下必有勇士。此三部若能奏效,相州城破必在数日之内。”

“好是好,只是以目下兵力,恐怕不够围城,若是被陶俊看破虚实来,引兵出击……恐怕不妥。况且为从犯免罪,本官还要向朝廷请旨。”韩肖胄皱眉摇头道。

“当下危及时分,诛首恶而轻从犯,朝廷必然应允。关于能否向附近州府借军,今非昔比,贼军已经岌岌可危,大家都有功,何乐不为?”

“我韩家在相州经营数十年,一些官员甚是眼热,这个恐怕……”韩肖胄眉头紧皱,早就派人去求援过,冠冕堂皇一点的说是也要防御贼军,有些无耻的直接说是刚得了阑尾炎、小肠气(各种病状皆有),更有一千多官军集体拉肚子的,无耻之极。

李凌成微微一笑,隐晦道:“这还不简单,那个府不肯借兵,就将那个方向的城门空在那,反正陶俊在相州也呆不下去了。”当然南边那门不能空,那是汴梁,估计也吓不住。

出乎韩肖胄的预料,借兵的事无比顺利。本来邢州的赵钤辖小肠气好了腿脚病又犯了,晋州的王钤辖阑尾炎还没好又把腰撇了,汾州的高钤辖四肢麻木浑身冒冷汗,在小吏奉上了韩大人的功敌计划后,三位钤辖虽相隔百里,口径却极为相似,当即表态,“个人安危是小,匪乱重于火,国之利为大”,在取得调兵令后,当天便往相州赶来。

第二天,韩肖胄高坐在大头马上,在韩府庄园外迎接“友军”,他还是匪患以来第一次走出韩府庄园的大门,身后跟着一干相州文武官员。杨钤辖脸上青瘀未消,当然这是十分光荣的,力斩数十名悍匪,与“神威将军”大战二十回合,在其偷袭下仅仅受了点轻伤。李小哥与韩大人能如此对他,这种情况下,他还好意思说什么。

三州的兵力陆续赶来,韩肖胄当然少不得代表相州父老慰问一番,看着三位钤辖每人带着两百多骑兵,上千步兵弩手,几乎把全部家当都带上了,韩大人是既感动又心痛,这些可不是民勇,几个馍馍就能对付,数千军马的花销,还不全由他相州出。

经过短暂的相商后,众人一致决定先拿下安阳县,当八千官军、民勇出现在安阳城下,那两位参军险些激动得不能自己。杨勇豪气的喊出“投降不死”后,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安阳贼人便开城投降。扮作韩肖胄亲兵的李凌成,原本以为安阳也会如相州一般惨遭屠城,在进城的那一刻他不禁感谢起张超来,虽然城内妇女的尸体随处可见,并不似相州般被血洗。

百姓闻得贼军已降,纷纷泪流满面的跪倒在路边,面朝南高呼“万岁”,这一刻不但是韩肖胄,就连四位钤辖大人、相州的所有文武官员都眼带雾气。

当初进城时的那间酒店早已化为灰烬,“遗迹”上一个衣衫褴褛,乞丐一般的男子在垂头痛哭。官老爷们经过时,突然扑倒在路中央,泪流满面,求青天大老爷为他做主,泪痕洗出两道干净的小沟来,还原了面部本来颜色,李凌成看了半天才认出原来是那位掌柜,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如果说安阳县情况让官员们还有些许安慰的话,相州则将他们仅有的一丝幻想也击得粉碎,很多人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可挡不住那浓重的血腥气直冲脑际,上万人同时呕吐后,所有人泪水将前胸打湿也不觉。“这一刻才没有一丝的虚伪吧,”李凌成恶恶的想到,“怕是韩老太爷死时,韩大人都不会这么真诚。”

如果这时候,陶俊引一千匪军出击的话,将五千装备精良的官军,连同四千民勇杀的丢盔弃甲也未必不可能。当然陶俊既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人愿意再去拼命,城墙上的乱匪们看见黑压压一片时,早就溜下了城墙,从他们惊恐的眼神中,陶俊看到了绝望。

用嗜杀激发这些人的凶性,将他们烙上反贼的印记,让他们为自己拼命,可这些人毕竟原本只是农民,在顺利时,个个悍不畏死,可一旦遇到挫折就显现出原本懦弱的性子来了。何况前夜杀了那么多人,虽然止住了他们逃跑,却没有带给他们胜利,再次用血腥镇压的话,恐怕更会适得其反。

城外万人齐声高吼:“出城投降者免其罪,擒获陶俊者赏白银五千两,斩其首级者赏银四千两……”

陶俊坐不住了,他从属下的眼中,看见了他们进相州城前的光芒,亲自操刀砍翻了三十多人后,这种眼神才被恐惧取代。“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没有赵佶下旨,谁敢说赦就赦,难道韩肖胄真敢去请旨,看来真是太小看他了,城外有数千装备精良的官军,杀出重围无疑是自取死路……”岳飞所率的骑兵让他心有余悸。

看见城内并无反应,韩肖胄有些失望,与四位钤辖商议了一番,让其各守一边,不断重复高喊:“出城投降者免其罪……”,又将事先准备好缠着字条的箭矢分发给众人后,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边呆了,回府后整整洗了三桶水,用去了一斤青盐漱洗,还觉得忘了什么事,吩咐下人将刚换下的官服偷偷拿到十里外的山岗上烧掉,这才舒了一口气。

岳飞浑身缠着布带,看起来伤势并不轻,但他依然留在相州军中,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相州城,眼中布满血丝,面色深沉。

李凌成虽然也留了下来,此刻已经跟杨勇勾肩搭背喝酒聊天去了,“杨大人来干了这杯,我们提前预祝相州大捷!”接着又压低声音道:“这坛酒是我从韩大人书房偷来的,啧啧,看这包装就知道肯定是好酒。”

“这个……行军在外不得饮酒,违者死罪,你看……”杨勇面色尴尬。

“这里你是最大的官,谁敢管你,再说了,我又不是兵丁,怕什么。这点面子也不给?”李凌成斟满一杯酒,递给了杨勇。

你不是,你当然不怕,可我是的。杨勇嘴角一抽搐,这面子还真不能不给,这家伙现在是韩肖胄面前的红人,自己有功有过全凭他一张嘴。把心一横,装作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豪情来,一扬脖子干了。

“好!这就对了,咱们所有恩怨一笔勾销,您也知道,当时我是为了您好,哈哈,你懂的。”李凌成搂着杨勇的肩,一个十七岁,一个四十多,一个是草民,一个正六品武官,怎么看都像倒置了一般。

杨勇心下一片苦,却不能表露出来,仔细想想又糊涂了:我懂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