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桃夭（4）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又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白鹤的尖喙流出琥珀色的酒液，倾倒进翠色的玉盅，散发着迷离的光芒，绣娘喃喃念了一句，原来琥珀色的美酒盛在玉杯里，看起来确实诱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青衣男子细细念了两遍，深深看了绣娘一眼：“好，当浮一大白。”

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叫什么名字？”青衣男子问道。

名字？绣娘垂下眼睑：“奴婢是宋府碧螺。”

“宋府？”

“是的，老爷是工部侍郎。”

“哦，想不到宋侍郎府上的丫鬟都这么有才。”

“奴婢胡乱念的。”绣娘头皮发麻，青衣男子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绣娘觉得自己几乎无所遁形。

青衣男子却不再吭声，一杯杯琥珀色的酒液被倒进嘴里，绣娘看着青衣男子，见他眼神渐渐有些迷离，端着玉杯出神。

绣娘看了看青衣男子的侧脸，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严肃，脸上线条虽然不是十分刚硬，但是却并不缺乏威严，静静坐着的时候，有些压迫感，可是细心观察，却发现他似乎有些落寞的神色。

好吧，绣娘承认自己其实蛮喜欢他的，是她喜欢的类型，只可惜，这些王孙公子妻妾成群，她不愿意成为其中之一，不管是谁的。绣娘悄悄瞄了几眼，然后捡起地上的绣鞋，蹑手蹑脚朝外走去。

“把鞋穿上再出去。”忽闻身后青衣男子淡淡开口。

绣娘身子一僵，懊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依然对着玉杯出神，神色愈见落寞。

绣娘提着绣鞋，快乐地踩水走远――威胁神马都是浮云。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眼睛眯起，看着像个孩子一般敛着裙角快乐踩在水中的绣娘，嘴角浮起一个微笑，好丫头，即便是自己的属下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却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丫鬟，竟然敢无视他的话。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细细咀嚼了几次，青衣男子想起逝去的袍泽，端起一杯酒，朝空气敬了一敬，低声道：“……逝者如斯，愿你们安歇；而属于我们的荣耀，我誓将一一重现，李绯今生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