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平南之役(七)
作者:凌烟阁书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25

东胜岛虽大,但是崔德彝手中的兵力不足,除了必要的要地派驻了一定的防御兵力外,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形同虚设。首场海战失利也只能退到唯一的军港,拱手把外围让给了南洋水军。

叛军主力几乎都退缩在军港之内,南洋水军虽然占据外围取得有利态势,不过也不敢轻易分散兵力到别处去。虽然这样未必能够最终擒获崔德彝,但是只要能够成功把叛军余下的战船给击沉或者俘获,让叛军再无战力,那么也是大功一件。

对于吴廷章的此点看法,李霄和范阳都深以为然。一方面也是受兵力的限制,不可能全面包围东胜岛,另一方面李霄和范阳均不想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不过就这样把叛军给围堵在港内也不是个办法,时间也会耗得太久。

在李霄和范阳提议下,吴廷章应允把南洋水军余下的十艘楼船尽数派出,搭载上戴秉忠所部两千轻骑到东胜岛南部登陆,与伺机隐匿在附近的裴文寂,端木淳熙以及朱奇瑞率领的士卒会合。李霄和范阳商量,决定范阳,焦挺和已经上船的两千步卒留下协助吴廷章,李霄则和蔡香儿,石彪乘一艘艨艟赶往南东胜岛。

李霄和范阳认为,既然叛军现在已经尽数缩在军港之内,南洋水军要想攻占下来并不易与,现在该西军登场了,只有设法强行摧毁叛军设置在军港的防御设施,那么南洋水军才能攻进港内。至于这其间崔德彝等主要叛逆是否会溜走已经是其次了,只要叛军的舰队覆灭,崔德彝等人也掀不起大浪来了。

东胜岛叛军营寨崔德彝的居室内围坐着崔德彝的几名亲信,崔德彝坐在首席之上,亲信分坐在两旁。

叛军水军都统廖汀首先打破沉寂道:“都督,现在情势对我们很不利,虽然吴贼不敢攻入港内,但是我们也无法顺利突围。虽然我们还能从别处寻求补给,但是岛上这么多人,没有大批战船运输护卫,我们也难以维持下去。时间一长,军无战心,粮草入不敷出,到那时我们就危了。末将提议趁我们现在还有些战力,派出敢死舰队吸引吴贼注意力,都督趁隙率军另投他处,末将愿率军留下死战为都督争取时间!”

叛军水师将军邱揩道:“末将赞同廖将军的提议。为将来复仇之计,末将以为都督可以投往桑绥国,我等久在南洋,对桑绥国的野心一览无疑,桑绥异日必然兴兵来犯,到时候都督便能率桑绥的舰队来复仇了!”

其余几名亲信将领也纷纷点头赞同。

崔德彝面色阴沉,半响不语。对于廖汀和邱揩的提议崔德彝不是没想过,不过就这样大战未始就逃走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而且这样一走,自己手上再无兵力,无论是投往何处别人也未必会重用信任自己等人,寄人篱下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崔德彝不说话,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过了许久,崔德彝沉声道:“投往桑绥又或邦兹不是明智之举。我等毕竟是华夏人士,这两国和我华夏乃是世仇,投往这两国我等再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这是原因之一。以前我等手上有百艘艨艟战舰实力处于鼎盛时没有接受桑绥的封号,如今没有了实力再去投桑绥便是寄人篱下,不说能否会被接纳,就算被接纳那也不会被信任重用,我等出头之日也是遥遥无期。”

廖汀和邱揩等人对视一眼,均感到一阵彷徨,心中皆不由有些焦虑惆怅起来。

崔德彝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过了半响,廖汀无奈地道:“都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崔德彝微微一笑道:“我们去投奔北汉!”

“北汉?!”邱揩失声惊道,“北汉并无水军,我们去了也无用武之地,难不成我们以后都做马上将军了?”

廖汀却是有些顿悟,想了想道:“去北汉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去北汉我们会被重用吗?”

崔德彝肯定地道:“当然会。北汉一向并无水军,或者说有水军也是很弱小的,根本就不是南唐水军的对手。自去岁北汉南下占据红河以北后,北汉就有了建立水军的条件,而对北汉这个精擅于骑射的国家来说,水战并非其长,水上将领那更是匮乏。北汉与我们有共同祖先,投靠北汉,我们不虞死后无脸见祖先。北汉现在需要建立水军,对水军将领是十分的渴求,就算我们手上没有艨艟战舰,即使没有一兵一卒,北汉也会以礼待之,所以去北汉是最好的选择。”

邱揩大声道:“都督英明!那我们立刻准备,趁夜色掩护就乘船渡海北上投奔北汉!”

廖汀瞪了邱揩一眼道:“嗓门这么大干什么?你想把消息泄露出去?消息泄露出去,只怕我们还未离岛士卒就会哗变,到时候只怕会被哗变的士卒给抓起来献给吴贼!”

崔德彝双手一按道:“这里并无旁人,消息走漏不了,不过诸位切莫再把消息传了出去,否则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于是众人纷纷立誓不会走漏风声,然后各自离去准备,其他一切均是照旧,岛上浑然看不出首脑要逃走的迹象来。

翌日,南洋水军前哨奇怪地发现港内叛军一片混乱,于是前哨战船很快就派人把情报上报给了吴廷章。

吴廷章得到这一情报并不敢轻举妄动,对于崔德彝他可是心怯万分,他生恐崔德彝又玩了什么花招,好诱使他贸然率军进港然后被伏击。基于此等因素,吴廷章请来范阳一道前往阵前观瞧,以搞清楚敌况。

来到前阵的艨艟战舰上,范阳和吴廷章细细观瞧均发现叛军的战船上似乎大半都没了水军,而设置在港口周围高地的远程兵器,如抛石机,弩炮,弩机等都没几个操作士卒,这让范阳和吴廷章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吴廷章怀疑地道:“难道这崔德彝已经跑了不成?”

范阳谨慎地道:“崔德彝狡猾诡诈,他有可能做出这副态势来演空城计,倘若我们真以为他已经跑了,贸然进军,正中下怀,以这军港布置的防御设施,到时候完全能再次重创我军。”

吴廷章道:“如果真是崔德彝跑了呢?”

范阳沉吟道:“如若果真如此那也无妨,再怎么说这些战船他可没带走,任他也掀不起大浪来。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这样我们也可以少些伤亡,还是等忠勇侯他们的消息吧。”

吴廷章想了想,觉得还是保守些为好,决定接受范阳的意见,让大军继续围堵在军港外围。

接下来的战事波澜不惊,平淡无奇。李霄,端木淳熙,蔡香儿,裴文寂,戴秉忠,朱奇瑞,石彪等人率军于十日在东胜岛南部登陆,并未遭到任何抵抗。

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由裴文寂为主将,戴秉忠为副将,步卒三千,骑兵一千从西路北上。另一路李霄亲自率领,蔡香儿为骑兵副将,朱奇瑞为前驱,石彪,端木淳熙伴随左右,步骑混合大军四千人由东路北上。

一路上鲜有抵抗,当两路人马在逼近军港前会师时,两相交换情报发现都未遭到激烈抵抗,偶有抵抗也不过是零星的,根本无伤大雅。

李霄立时判断崔德彝等人很可能在其余叛军不知情时就已经逃走了,所以当叛军发现主脑已经逃走便再无战心,也都溜之大吉了。

对于崔德彝,李霄虽然鄙夷其所为,不过对其驭下的水准还是相当的钦服的。崔德彝逃走决计不会把昔日收敛的财物给扔在岛上,而要把这些财物给搬走,那动静未必小得了,崔德彝居然能神鬼不知的情况下率亲信一同逃走,这份能耐还是很强的。

虽然判断崔德彝已经逃走,不过李霄还是担心有些海盗出身的叛军会借此机会盘踞负隅顽抗,仍然按部就班地推进,逐一控制防御设施。

南唐盛兴四年十二月十一日,南唐南洋水军与南唐西军协力讨伐东胜岛取得胜利。

是役,南唐只损失了五艘楼船,八艘艨艟,十艘赤马舟,人员伤亡约一千上下,西军将士几无伤亡,偶有行军中崴了脚的。

当然崔德彝等叛军首脑都未能抓获,即使叛军流寇海盗也未能俘获多少,只获得了一些粮草辎重,至于叛军劫掠的财物早就被那些逃走的叛军分抢一空。

崔德彝的逃走李霄范阳都未引起足够的重视,能够在除夕前完成平南战役已经让他们喜出望外了,已经认为是奇迹了,根本就未想到崔德彝的逃走险些打乱他们原定的北伐计划,甚至险些兵败覆灭。

当然这都是后话,李霄范阳和吴廷章商量,决定借用南洋水军的部分楼船,运送他们到东海水军南通港,与东海都督陆冠云见面协商西军北伐的事宜。

为了保密,欺骗北汉部署在江陵的耳目,李霄和吴廷章范阳联名公开上书朝廷,请求朝廷继续增派援兵南下以讨伐东胜岛,声称崔德彝收纳了海盗流寇后实力大涨。

当然,李霄和范阳吴廷章也另外联名上了一封密奏给南唐皇帝李正明,简约地汇报了平南实际胜果。

在同南洋水军草草进行了简单的庆功宴后,李霄,范阳等便率军搭乘南洋水军的楼船大舰于十二月十二日北上,吴廷章则派舰队接管了东胜岛西面的军港,取名胜东港。

朱奇瑞,端木淳熙带了百十名精选的族人武士随李霄北上,而焦挺也带了十数名精擅箭术的族人追随李霄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