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作者:冷雨幽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85

掩门出来后,云孝诚立在阶前,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许是方才桃夭凝睇着他的目光太过缠绵凄伤,那样神魂俱碎的眼神,竟像是恨不得能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里,又仿佛是多看一眼,便会少一眼一般。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仿佛是在……生离死别。

不经意间抬头,恍然发现风云骤变,瞬息万象。大团大团的红云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云府的上方,惊雷隐现,风声凄厉,天空闪耀着诡谲的妖红,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桃儿!”云孝诚大喊一声,转身作势就要折回去,然而门口的丫鬟小厮们却跪了一地,苦劝道:“相爷,您不能进去。真的不能进去呀!”

云孝诚心中焦虑得如同烧了一把火般炙烤,想起桃夭临别时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由沉脸,厉喝:“让开!你们都给本相让开!”

背后传来一女子轻柔而不失端肃的声音,蕴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老爷,产房血腥,这自古男子就是禁入的。您这一进去,万一要是冲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云孝诚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原来,来人是云孝诚的正室嫡妻。瞧这周身的奢华气派,一看便知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千金,容貌秀丽,端庄有礼,倒是合乎一个当朝丞相夫人应有的气度。

她低眉柔顺地笑,话语里却不无拈酸,“谁不知七妹妹可是老爷如今心尖上的人?她生产这样的大事,妾身既是身为正妻,又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又如何能不赶来?”

这话里的酸意,隔着几里都能闻出,云孝诚不禁头疼起来。他素来对这位正妻极是敬重,这些年来,夫妻间虽谈不上是情深意重,但好歹也是相敬如宾。自从纳了桃夭为妾后,他这才情有所专,冷落了一干妻妾。如今听她一说,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起来。

“夫人,我……”

产房内女子痛苦的呻吟声一阵胜过一阵,似已到达了极致。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婴儿洪亮的啼哭声响彻在寂静的夜幕下,惊雷轰隆炸响,黑夜亮如白昼。有一大片桃花状的光影从屋顶飞出,渐渐消逝。

那一夜,满城的桃花在刹那间凋零,又在刹那间重生。凄美了人间,一如那人的离泪。

云孝诚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不禁心头大喜,大喊一声“桃儿”,转身便要冲进产房去。

房门此时“砰”的一声被撞开,贴身服侍桃夭的丫鬟翠红惊慌失措地出现在眼前,“老爷,大事不好啦!七夫人,七夫人她……”

云孝诚的心不由咯噔一下,惶然往下坠落,竟是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七夫人……她,她怎么了?”

翠红似受了极大惊吓,满脸的不敢置信,抹泪道:“不知为何,小姐出生的那一刻,七……七夫人她,她就化作无数朵桃花飞走了!”

“什么?你胡说,本相不信!桃儿,桃儿!”身躯摇颤了一下,云孝诚随即推开翠红,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可是环扫满室,寻遍了各个角落,佳人竟真的是芳踪难觅。

“桃儿……桃儿……”痛彻心扉的呼喊一遍又一遍地回响不绝。

此时,客居云府的天衣居士惊觉天象有异,一路寻踪而来。望着此情此景,只见他长叹一声,面色惆怅,“唉!晚矣晚矣。妖孽转世,天下必因此女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