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7节
作者:傅东雄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161

第三章第17节

何富贵出了监控室的门向莫西尔餐厅走去。一楼到五楼的商场的其他同事都来了,虽然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但因为都是国能大厦的,所以姑且这么说,她们都忙着整理柜台,比如打开展示台灯,用软布擦拭柜台,尽管那玻璃柜台看上去是那样的一尘不染,但仍然尽忠尽职地工作。她们简直是美女大集合,她们的服装与地下超市员工不同,是整齐笔挺的职业女装,上半身的粉红色衬衫的材质看起来就不一样,涤纶与棉的混纺布,看上去有一种绸质感,在衬衫的领子下带吊着一根“油条”,也就是系一条灰色的领带;下半shen穿黑色中短裙,没有苗条的身材是穿不上这种短裙的,所以你可以确信她们都很苗条。她们的脚上都穿中高跟鞋,穿高跟鞋站一整天可不是轻松的事,但也只能是中高跟鞋才能配职业女装。长头发的,都把头发卷起来,在脑勺后面打一个发髻。她们只能远看,如果你想近看的话,最好是近视眼,何富贵不是近视眼,所以近看她们后,暗自吓了一跳,她们的脸上不是有雀斑就是有青春痘,可以说是落满了岁月的痕迹或者上帝的笔误,他们也不是一色的年轻女孩,有的还是阿姨级的,不小心就可以看到头上的白发,虽然有的把头发染成红色或棕色的。何富贵只能这样暗自感叹:远看像朵花,近看像青瓜,他快步从她们身边经过,到莫西尔餐厅,那位苏晓兰小姐不在,换了另一名收银员。她谈不上是美女,身材也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五六,剪短发,瓜子脸,黑黑的,悬胆鼻,皮肤上还有几点“苍蝇屎”,不过上帝又给她双眼皮、灵活转动的眼睛和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人丑点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有亲切的笑容,她的脸上总是露出极致的笑容,从她的胸牌上的介绍上知道她叫何秀恋。

在何富贵之前还排着五个人,有外面的顾客,也有地下商超的同事,还认不全,等他们都结账完以后,他才走上前去,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地下超市新来的防损员,叫何富贵,还在实习阶段,这是我的实习证。”他把实习证从领子上摘下来递给她看。何秀恋看了一下后拿过签名册微笑说:“请在这里签名。”

何富贵很惊讶她居然那么相信他,但也没说,赶紧在签名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何秀恋看了以后在电脑里输入一些数据后从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用餐券递给何富贵,何富贵连忙说:“谢谢。”

“不客气,欢迎再来。”何秀恋仍是一脸的笑容。

那是当然的,等会儿还要结账呢。何富贵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说。他忙着想该选什么早点,首先他选了一杯一块钱的豆浆,然后选了两个两块钱的面包,一个是椰丝的,一个夹有奶油的,都是小小的,重不到一两。他选好后,端着盘子到收银台,又得排队,在他前面又排出三个人的队伍,单单排队就花了他五分钟的时间,轮到他时,何秀恋瞄了一眼他的盘子里的食品,一边打单一边微笑说:“这样你能吃饱啊?”

“是啊,应该可以吧。”

“总共五块钱。”

何富贵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用餐券递给她,又接过电脑单,依然放在上衣口袋里,然后顺便说一句:“谢谢!”

何秀恋笑道:“NO谢。”然后又迎接下一位顾客,何富贵后面是一位蔬菜组的同事,他跟她嗨了一下,离开收银台去找位子,他看到艾小光正从在靠近大街的那面玻璃幕墙边,正低头用右手调羹舀一个大碗里的汤喝,左手拿着一块馒头,他的对面没人,何富贵连忙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说:“你好,你这里不介意有人坐吗?”

“没事,你坐吧。”艾小光听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打招呼一下。何富贵看他的碗里的汤,原来是稀饭汤,那汤煲得还真够味道,米粒不稀不稠,而且在汤里分布很均匀,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米。

何富贵连忙问道:“你那稀饭一碗多少钱?”

“怎么,你也想吃吗?”

“后天吧,今天我都买了面包和豆浆,没想到还有稀饭吃。”

“一碗一块钱,只是这碗太小了,每次我都要吃两碗,你就吃这个啊,这支撑不了你一个上午的。我是两碗稀饭,再加上六个馒头。”

“难怪你这么壮实。”

艾小光笑一下,说:“吃饭吧,食不言,寝无语。”说完又埋头享受那不稀不稠的早餐,何富贵不由羡慕地看了一眼,也赶紧把两个面包吃掉。那两个面包太小了,他只用了两分钟就把它们吞肚子,这样也算不上是狼吞虎咽,最后当何富贵把豆浆也喝完的时候,艾小光还没把馒头吃完呢,他说:“我吃完了,等会儿要到十楼去。”

“这么快啊?”艾小光不由惊讶地又抬起头。

“你慢点吃。”何富贵说完站起来向餐厅的北门走去,在街边看一会儿来来往往的汽车行人,再看一下表:八点二十二分。连忙转身向西门走去,正好看见对班的防损员也都来了,五个人,高矮胖瘦不一,他们都穿便衣,一时还看不出来呢,只有那林宝华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后来是比较瘦的李致和和比较高的李法俊,他们有的是骑自行车,有的是走路来,五人中就只剩下一个不认识,身材中一米八,比李法俊还高一点,脸白白的,剪三七分的头,看上去文质彬彬,主要是还没接触过。他们都急匆匆往电梯门走去。不管认不认识到底是同事,何富贵也走上去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你们班就你来啊?”林宝华在等电梯时问道。

“还有张海潮,他还没来吗?你们通常去训练什么科目?”何富贵问道。

“我们先进行队列训练,然后学习擒拿术、军体拳等。”林宝华说。

“那太好了,谁来教我们?”队列训练何富贵早就熟了,只有擒拿术和军体拳还不会,当保安至少要会这两种,光会立正一二一有什么用?

“你们班的张海潮,你们班有三个是从部队来的,我们班则一个也没有,这太不公平了。”李致和回答说,部队来的都是人才。

“哦。”这个何富贵也说不上来,反正是上面安排的,不过按道理应该分配一个过去他们那个班。他们只聊了一会儿,电梯门就开了,六人就进去了,先进去的钟秋海按了十楼的按钮,大家便一起乘电梯到十楼。

出了电梯门,走廊对面是一个宽约2米长约两米的大玻璃门,门上用红色的楷体字写着“会员俱乐部”。那门是弹簧门,大家把门推向里面,依次进入,只见里面已是十分热闹,大约有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健身器材上折磨自己的肌肉,有跑步机、臂力器、拉力器、扛铃等,设备跟在电视中看到的一样。何富贵不由暗自高兴,他确信自己的胸大肌在这里可以练得非常发达。在大门左侧是办公室,办公室有一个长约一米五的推拉式玻璃窗面向训练场,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到办公室里面的人,在这里面有一个四五十岁,穿运动服,头发有些发白的男人正背着手在看窗外的风景。何富贵跟着林宝华等人推开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中年男子闻声回过头来。“老杨,早上好。”林宝华等先跟他打招呼,显然因为经常来都混熟了。何富贵从他胸前的牌子知道他的名字叫杨光明,他的国字脸看上去神采奕奕,带着笑容,牙齿很白很整齐,身高一米六五左右。

“你们来了,那张海潮早就来了,现在在训练场内练呢。”杨光明说。办公室里,陈设了靠在面向训练场玻璃窗的办公桌和安在办公桌上的电脑,在办公桌旁还有一个大塑料桶,用一大的黑色塑料袋套着;在门的右侧还有一套褐色皮沙发,两短一长。刚才老杨就站在靠墙的单人皮沙发后面看窗外的风景。在皮沙发旁的墙角里还放着一盆万年青,长沙发所靠的墙上还挂着一幅画,是中国画,画着一只老鹰在扑击,旁边多余地写上“鹏程万里”四个大字。在办公室的左边还有一个对开的玻璃门,通往另一个房间,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出那是更衣室,因为里面有一排格子柜,长长的通向前方。

大家听了,便拿出自己的工号牌在电脑前一一刷过,杨光明则每人分配一把钥匙,最后轮到何富贵,何富贵连忙说:“你好,我是新来的。”并把自己的卡在扫描枪晃过,让它“嘀”的一下。

“知道,一看就知道你是新来的,这是你的钥匙,第58号柜子,里面有一套训练服,你要把你这身服装换下来。”

“好的,谢谢。”何富贵接过钥匙仍然跟着大家走进跟办公室相邻的更衣室。更衣室四周刷白色墙漆,天花板上挂着四盏日光灯,是长约二十米宽约五米的长方形房间,每个格子柜很小,长约五十厘米,宽约四十厘米,深约五十厘米,四层二十列一排,总共四排,靠着房间左右墙两边陈列,每边各两排。在两排的格子柜中间还有一排凳子,供人换鞋用。每个格子柜都有一个号码对应钥匙上的号码,何富贵的格子柜在左边第二排左数第三列第一层。他打开格子柜,只见里面放着折叠得很好的一套白色训练服,他看看大家,都开始脱衣服要换这套训练服,连忙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先脱上衣,然后是鞋子,再看其他人,他们都脱得赤条条的只剩下内裤后才穿上训练服。原来这训练服类似柔道服,是一件袍子,呢制品,很厚,说实话,穿这样的衣服如果没有空调降温的话肯定要出一身汗,下面是蓝色的裤子,裤子不是用皮带系上的,而是用布带系上。何富贵边看边学,也立刻脱下裤子,换上训练服,然后把衣服裤子和鞋子一起塞进格子柜,那把钥匙取出来后就放在贴胸的口袋里,袍子的贴胸处开了一口子用来放贴身的东西。

穿上训练服之后大家都赤着脚往前走――那衣柜里就一套训练服,没有拖鞋之类的鞋子。当然了,如果是去玩柔道的话,从电视中可以看到,人们一般是不穿鞋的,这样做的惟一好处就是有些人的脚臭可以自由散发出来――原来更衣室是前后两个门,前门就是刚才从办公室进来的那个门,后门在这个长方形房间的另一头,是弹簧门,打开后发现它通向训练房。出了后门,却是到了一个走廊上,地板上铺着仿木的地板砖,让人以为铺着木地板。走廊有两米宽,在里面可以感觉很凉快,穿上白袍后并不会觉得热,而且赤脚走在地板上也觉得凉爽。大家都安静地走着,几乎是静悄悄的,因此可以清晰地听到健身房里器械的“咯吱咯吱”的呻吟声。出门后沿着走廊向右走,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了十几米后,人群向左转,何富贵在最后左转时才能看见走廊尽头是一个窗户,透着光亮,除了这条向左横的走廊,在这条主走廊还有三条横向走廊。在拐弯处的就近的右边有一个双向弹簧门,门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匾,匾上用楷体写着“瑜珈馆”,门关着看不到谁在里面折磨自己。走廊还有很长,一排过去还有五六个房间,房门上都挂着牌子,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但可以听到里面有隐约的钢琴声或琵琶古筝之类的丝竹之声传出来。

左转后的第一间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双向弹簧门,门上面挂着的匾上的楷体字是“跆拳道馆”,在进门之前,何富贵注意到这条走廊里还有其他四间房间,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

踏进跆拳道馆的地面就感觉与刚才的地面不同,显的有些粗糙,再仔细看,原来是真正的木地板,在木地板中央放着面积约五平方米的白色布垫。跆拳道馆约有六十七平方米,只有一道窗户通向健身房,其余四面的墙壁上挂着“礼、义、仁、智、信、勇”六个大字的匾额,是手写的毛笔字,不知是谁的手迹,一下子把跆拳道馆的气息给烘托出来。张海潮正在用拖把拖木地板,见大家都进来了,就放下拖把迎上来,顺便抬看一下,然后说:“你们来得很准时。”何富贵进来后回头往弹簧门的上面看了一下,原来那门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圆形的石英钟,上面显示这时是八点三十偏左一点。

大家进来后也不多说,马上把白垫搬开,靠在墙上,使中间的空地平坦一些,然后列队,这显然是做熟的,何富贵也跟着做。张海潮稍为喊一下口令,做亭子间转换,然后说:“现在大家运动运动一下,活动活动一下筋骨。”说完自己带头先活动起来,这种动作在中学体育课通常都会做,就是双手十指交叉,扭来扭去,活动腕部。一只脚立着,另一脚用脚尖顶着活动,活动踝部,双脚交替活动。这些动作何富贵觉得是小儿科了,所以他随便扭了几下就不扭了。其他人除了扭腕部和踝部外,还做双臂风轮转和青蛙跳。张海潮看见他停着不动,便喊道:“何富贵,你怎么不做了?”

“这都是小儿科,我在中学就学过了嘛,没必要再做了。”

“等会儿你要是扭伤了哪里,可不关我的事。”

“当然不关你的事,我对我的事情负责。”何富贵应道。

“有种,好了,活动结束,现在我们做俯卧撑一百下。”说着自己带头趴下开始做,却不是站在那里喊着数量,其他人也是自己趴下来默数,有的用手掌撑着,有的用拳头撑着,有的用手指头撑着,相当于五指禅。何富贵是用手掌撑着,做了六十下就撑不起来了,他停下来看一下张海潮,好家伙,他不但没停下来,而且还单手撑呢,两手交替,单手撑比双手撑更难,而且还要做一百下呢。何富贵不敢怠慢,稍为休息一下后又做了三十下,再喘息几下后,又把最后的十下做完,其他人早就站起来等他呢。

他站起来后,张海潮喊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稍息,立正。何富贵!”

何富贵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啊”的一下,大家都不由嘻嘻笑。“何富贵,以后叫到你的名字也马上喊:‘到!’什么‘啊’?”张海潮也忍不住笑。

“是,我知道了。”

“那再来一遍,何富贵!”

“到!”

“说到的时候要向前踏一步,因为点名叫你的时候是要派给你任务,不是点名玩的。”

何富贵连忙向前踏了一步,张海潮又说:“你会不会扎马步?”

“这个会,电视中早就看惯了。”

“好的,知道就更好,等会儿我们要练军体拳,你还不懂,所以要先看一下,再说习武之人要有非常好的马步功,具体时间你自己掌握,一开始可能会受不了,这只能慢慢来。现在你就到那边去”张海潮指的是窗户前,何富贵便走过去,半蹲下来,所谓的扎马步就是像骑马那样站着,大腿与小腿呈九十度脚,依靠腿部肌肉拉伸来保持姿势,练久了据说下盘沉稳,在对抗中不至于被对方扫倒,这个何富贵其实暗中练过一段时间,那是他还在对武侠小说着迷的时候边看小说边学的,后来又不练了,因为他觉得跟别人打架的机会越来越小,年龄越大越要以说理为主要手段,好勇斗狠,那是年少不懂事的标志。

他扎好马步后,张海潮也开始对其余五个人喊口令,这回他不带头做了,而是让对班的五个保安做,果然要先扎好马步,然后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哈”的一声,他们的动作跟武打片的演员的动作有点类似,只是好像更实用一些,没有摆花架子,招招都用在实处,“横挡直击、抱头击腹、勾踢肘击”等,每一个动作都能击中人的要害;就算是外行,也看得出这是相当好看的舞蹈,男人的舞蹈。实际上何富贵只有短暂的时间欣赏这种舞蹈,接下来他就要跟自己做斗争了,因为下肢传来不知是麻是酸是疼的信息,要求取消这怪异的姿势,总之这扎马步完全不合逻辑,使肢体的动作发生阻碍,要求立刻改正。他只坚持了一分钟的时间就受不了,连忙站直了,要知道武侠片中练马步可是要一炷香时间,一炷香的时间通常要半个小时以上,就算是演员演戏也要坚持十几分钟用来拍摄。这个何富贵当然知道,他后来不练了是因为他想到他根本就不想跟人打架,再说打架也不可能摆好姿势再打,一切都要随机应变。不过他倒有心练军体拳,简单明了,只有几个招势,比那复杂的少林拳术好学多了,所以他也就不再蹲马步了,反而背着手看林宝华他们练军体拳,让观世像把他们的招势都记录下来,以后有空再自己练。看来他们练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动作很流畅。军体拳也就八个招势,足以应对一般的暴徒。

五人练过一遍后立正,然后转过身来。张海潮看到何富贵在闲看,没有在练马步,就喝道:“何富贵,你在干什么?”

“这个马步我练过了,受不了,我想练军体拳,现在就练。”

“你不练好马步怎么练军体拳?”张海潮说着走过来,一个扫堂腿,何富贵一下子就躺在地上,那五个人不由哈哈大笑。何富贵连忙站起来,还没站稳,张海潮又来一个扫堂腿,他又摔了一次。“根基不牢,你怎么跟人对抗?投降算了。”

摔了两次,何富贵真的很愤怒,但没说什么,他只是恨恨地看了张海潮一眼,只好又开始扎马步。张海潮说得对,跟武侠片里的师傅们说的一样,他又是讲理的人,所以无言以对,只好老老实实地练扎马步。

“继续练,”张海潮对另外的五个人说,“你们的动作还有点松松软软的,体现不出男人的威武,倒像女人绣花,钟秋海,你知道你在练什么?耍猴啊?”其余四人再次哈哈嘻嘻的,钟秋海也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但没说什么,因为张海潮又说:“继续练,听口令,一――”练熟了根本不用考虑什么姿势,听到口令那姿势就摆出来了,然后手脚就按照预定程序产生动作,你的思想甚至于可以到天上地下去溜一圈再回来,也就是可以走一会儿神,人仍能好好地做这些动作。张海潮这回是背着何富贵喊口令的,所以何富贵得以偷偷地休息,他仍然认为自己的极限是一分钟,所以每次下肢发出抗议后就立刻站起来,然后休息四五分钟看林宝华他们舞蹈。

如此几次后,张海潮转过头来说:“你也不必一下子做很长的时间,刚开始时确实很难受,但如果采用循环渐近的方法,以后你就可以蹲上半个小时都不止呢,练马步主要是让脚抓牢地面,下身沉稳,不至于随便就被人摔倒。”

“是,我知道。”何富贵说着,连忙又蹲下去。他当然懂得循环渐近的道理,但练武还需要另外一个条件,就是持之以恒,像蜻蜓点水般练几次,那肯定是一辈子也学不成的。

张海潮说:“下面我们练习擒拿术。”何富贵看了一下弹簧门上的时钟,时间过得还真快,一下子就过去了半小时,时针和分针正好呈九十度。林宝华等五人立刻把白垫从墙边取过来铺到场地中央。

张海潮又说:“光会军体拳也不行,军体拳是正面对抗,而擒拿术是结束对抗,使对方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要掌握相当重要的技巧,擒拿术和军体拳是配套的。何富贵,你过来。”

何富贵听了连忙站起来走过去,站在张海潮的旁边。张海潮接着说:“你现在扮演一个暴徒。你,林宝华,出来对付他,我们从他们的动作中掌握技巧。”

“我这个人像暴徒吗?”何富贵不由笑道。

“难说,人不可貌相,你现在向他袭击,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

“我想我手中拿着一把马刀,向他砍去。”何富贵说。

“可以,只是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器械,你只能做个姿势。”

何富贵便走到垫子的一端,林宝华从队伍中走出来,站在垫子的另一端,向何富贵招招手说:“Comeoncomeon!”于是何富贵举着想像中的马刀“伊呀呀”向林宝华冲去,不过他也搞鬼,在林宝华还没做出动作,突然来个转身蹲下,伸出左腿使个后扫堂腿扫向林宝华的左脚,好像是把他给扫倒了。林宝华一下子倒在何富贵的身上,林宝华嘻嘻笑道:“想给我来这一招啊。”林宝华的体重少说也有八十公斤,何富贵被压得动弹不得,然后他的双手被林宝华卷到背后,失去反抗能力。

“报告,完成任务。”林宝华站起来得意地说。

“好了,起来。”张海潮说。

何富贵站起来说:“再来,我还有一招。”

“再来就再来,你有什么新招术?”林宝华应战,两人又各站在垫子的一端,然后何富贵向林宝华再次冲去,这次他不再使什么后扫堂腿,而是抓住对方的胳膊想通过摔跤把他摔倒。林宝华一下子就把他抱起来,然后扔到地上,再一次把他压在下面,把他的双手卷在背后。“你服不服?”林宝华问。

“我服了你,我投降!”何富贵连忙说。

“真没出息,就这样子投降了?刚才你是以你之短攻对方之所长,林宝华这么重,你跟他玩相扑,肯定是要输的嘛。”张海潮说。

“我的体重只不过比他轻一点嘛,这回输得确实冤枉,下次我肯定赢。”

“没关系,下次我还是把你压在下面。”林宝华嘻嘻笑道。

“刚才有没有搞错,他要抓我的,怎么我会向他攻击呢?”何富贵说。

“噢,这个怎么没想到呢?”张海潮不由挠挠头,说,“好吧,何富贵,你仍然扮演小偷,被林宝华发现了,这回林宝华要向何富贵攻击。”

何富贵不由笑道:“这回怎么看你把我压在下面。”看来他心里已有了主意,他站在那里,并没做什么准备。

“好,小偷,我来抓你了。”林宝华说着向何富贵扑来,何富贵嘻嘻笑道:“Bye-bye”然后转身就跑,在跆拳道馆里跟林宝华玩起捉迷藏的游戏,这回他占了上风,他的轻功胜于过林宝华,林宝华是追不上他了。其他的李法俊、李致和等人看了都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停,停,没想到你还来这一招,打不过人家就跑。”张海潮不由笑道。

两个人都回到张海潮前,林宝华气喘吁吁地说:“我抗议,我抗议!”

“这回你输了,不用说你输了,让人家跑了,对不对?”张海潮说,“接下来我们就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你们刚好是六个人,分成三对,自己决定是扮警察还是小偷,也可以逃跑,也可以对抗,大家先玩,以后我再告诉你们怎样比较省力地使小偷没有反抗能力。你们自己先琢磨。”

“好啊,这好玩。”确实好玩,这种游戏除了在男孩的时候玩过,成人后有谁还会再玩,所以他们六人就捉对扮演,李致和对钟秋海,李法俊和那位瘦瘦的,何富贵自然愿意跟林宝华再来一次。他们基本是吵吵闹闹,翻来压去,扭来扭去,追来跑去,欢笑声震天。

“好,停,集合。”正在兴头上,张海潮喊道。大家立刻站起来列成一队。“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今天的科目上练到这里,欢迎大家下次再来,擒拿术下个星期六我们再系统地练习,大家有空在业余时间内把军体拳练好,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你自己。散会。”

大家立刻散开向馆外走去,何富贵也急着要接着上班和把这次军训的感受跟张志辉交流一下,不料张海潮说:“何富贵,你等一下。”“什么事?”何富贵连忙从队伍中走出来回头问道。

“你帮我把这垫子搬到一边去,我把地板再拖一下,这跆拳道馆等一下还要交给别人用。”

“哦,这都是给谁用的啊?”何富贵也很乐意动手帮忙,他一边把垫子搬到墙角一边问。

“当然是给会员用的,你刚才进来时没看以门上面写着‘会员俱乐部’吗?”

“这么说只要成为会员就可以到这里来享受这些设施咯?”

“不是,我们商场的顾客会员分银质会员和金质会员,银质会员级别要低一些,来这里玩是要付钱的,大概可享受八折的优惠,你以为这些设备都是不要钱的啊?”

“金质会员就是级别比较高的一类人咯?”

“金质会员要缴年费,每年是540元,主要用于这个场馆的日常清洁和仪器的保养,还有电费和水费等一系列必要的支出,并且要积分达到10000分才能升级为金质会员。”

“哇,那真的很难,那以银质会员要怎样才能取得?”

“你在我们商场一次性消费1000元以上就能获得一张银质会员卡,因为我们商场有些商品很容易就超过1000元,比如电脑、手机、首饰、家电、高级服装等,所以银质会员卡还是很容易办到的,当然我们是很难得到银质会员卡,我们一个月的消费也不会超过一千块,是不是?”

“如果我觉得这些都太麻烦了,想直接买一张不行吗?”

“那有什么意思?所以不能用钱买任何一种卡。”

“公司难道就不给我们每个员工发一张哪怕是银质的会员卡?”

“这会员俱乐部说实话也可以叫富人俱乐部,10000分你知道在我们商场要购买总价值多少的商品?每20分积一分,这样至少要消费200000元才能升级为金质会员卡,而且每年还要缴540元的年费。”

“这样的条件也实在太苛刻了,谁愿意啊?”

“据我所知,除了老板级的,有些白领阶层也以拥有我们商场的金质会员卡为荣呢!这个俱乐部除了健身房、武术馆、柔道馆、跆拳道馆,还弄了一些琴棋书画的馆舍,让那些附庸风雅的俗人们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有一个清静的地方。”

“老板想得可真周到。那我们怎么不到武术馆去练,却要在这里来练?跆拳道是韩国人的武术。”

“武术馆被人包去,我们不能借用,只有这跆拳道馆可以借用一个小时,也算是沾了公司的一点光吧。等会儿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在离开这里之前要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要把东西排列整齐,放回原位。你居然没出一身汗?”

“空调这么冷,再说我也没怎么运动。刚才我进来时听到有钢琴的声音,看来很专业的,你有没有去看一看?”

“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除了这跆拳道馆,我们别的地方都不能去,单凭刷工号牌你就想进各个场馆啊?想得美,做人得有分寸。”

“我只是问问嘛,本来就是想到各个场馆看看,听你这么一说,哪里还敢去了?”

“是啊,有时不知道可能反而不害怕,说不定那弹琴的,画画的,长得很漂亮也不一定。”

“男的不参加吗?男的也可以弹琴画画的嘛。”

“反正我这方面不在行,你想附庸风雅吗?你会弹琴和画画吗?”

“难道是有钱人的权利吗?”

“也不一定了,你会弹吉他吗?我就有一把吉他,有空的时候就弹一曲。我们走吧,时间快到了。他们也不一定准时,但我们得准时离开。”张海潮左手提起水桶,右手抓着拖把向外走去,何富贵注意到那桶水还很清沥呢,看来这里是经常擦洗。张海潮把水桶提到卫生间里倒进马桶,把拖把挂在墙上,何富贵也跟着进去,占了一个位置“嘘嘘”一下,张海潮在他的旁边的位置“唏沥沥”地下了一阵小雨。然后又一起出来,走在回更衣室的路上,何富贵问他:“你的功夫不错嘛,以前在哪个部队做的?”

“说出来吓死你,我以前在海军陆战队呆过,还是侦察兵呢。”

“吹牛,那儿的工资一定很高,你怎么可能退伍呢?”

“时间到了当然就要退伍了,这跟工资没关系,当兵只有津贴没有工资的,只有军官和士官有工资,他们是职业军人,我们不同,我们每隔两年就要换一批。是我老爸要求我回来的,不让我当专业士官。说来也好笑,是他让我参军的,却又是他让我回来的。”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这算是尽一番义务吧,这也是我老爸的想法,当兵尽一番义务,打仗就上,没打仗当然就下了,所幸在我当兵的时候没发生战争,我现在已转入预备役,还是班长,这比当兵要好得多了。”

“那你在这里训练我们有没有补贴?”

“当然有了,每月100元,艾小光和张志辉都有,下个星期六是张志辉带领你们训练――我们总碰不到一块――所以我说你们一定要练好军体拳,说不定以后你就可以到哪里教保安,当保安队长。”

“那你觉得做个普通的保安员不屈才吗?”

“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太轻松了,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工作?在超市当保安最安全了,不像在歌厅酒吧,打架斗殴是很经常的事。”

“看来你也怕死嘛!”

“你不怕死吗?你不怕死就到歌厅酒吧去做,那里的工资比这里还高,一个月有2000多块,我的一个战友就在那里做,那才是真正的风光,那些地痞流氓小混混都不敢在他面前惹事。”

“那你干嘛不和他一起做,工资那么高。”他们来到更衣室,一边打开自己的柜子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我在这边好歹也是个头,领导也很看重我,干嘛要去惹那不干不净的事?人各有志,咱们也是为人民服务嘛。”张海潮说着把换下来衣服包成一团,他见何富贵把衣服又锁在柜子里面就又说,“你那衣服要交给老杨,由他集中交给宾馆的洗衣房洗涤一遍,再放回各柜子。”

“哦,这么说我们还沾了宾馆的光了。”

“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宾馆、商场都是公司的,多洗一两件衣服又不需要增加多少的成本,这里的衣服都交给宾馆的洗衣房洗。”

何富贵也学着把训练服团成一团,然后和张海潮一起走出更衣室,来到老杨的办公室,在办公桌旁有一个塑料大桶,何富贵跟着张海潮把衣服扔进塑料大桶。

杨光明见到张海潮就问道:“这么快就训练完了?房间有没有打扫干净?”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才一个小时而已,前后也才做了几个动作。”张海潮应道,然后拿出他的工号牌在电脑的扫描枪前刷一下,何富贵也跟着刷了一下。

“没关系,循环渐进嘛。”杨光明说。

“再见,下个礼拜见,也可能下下个礼拜见。”

“再见。”杨光明对他们挥挥手。

到了电梯走廊,何富贵问张海潮:“别的时间我们不能来吗?比如我们上中班的时候,下班后来这里锻炼一下我们的肌肉。”

“别来出丑了,我们又不是有钱人,也没有金卡,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要锻炼肌肉也可以,在家里就可以做,有俯卧撑和犁田功”张海潮说着不由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何富贵莫名其妙。

“没什么,反正在家里练比跑老远到这时来要好得多,对吧?”

“那倒也是。”

下了电梯,何富贵和张海潮在电梯门口互道再见,张海潮回家去,何富贵则还要继续工作,他径直来到监控室,张志辉早在里面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何富贵在他的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