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和目的把我和妹妹生下来的。她是个妓女，从小就是。骨子里就是！她懦弱，胆小，喜欢空想，不劳而获，下贱，唠叨，神经质，而且吸毒。而我的亲生父亲，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那个一直被我称作父亲的人，居然用毒品控制我妈，让她出去接客赚钱，他自己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他的手下其实除了我妈，还有好几个妓女，浅姨就是其中的一个。她人很好，很喜欢我和妹妹，我们也都很喜欢她。有的时候，我甚至宁愿浅姨才是我的妈妈。可是不可能，我妈注定就是那个人。”
“我八岁以前，就已经知道婊子的含义了。那个时候我甚至知道怎么辨别一个女人是不是妓女，一个男人是不是嫖客；这是我妈教我的，她说人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要认清楚人。我那时候不懂，但是既然她让我学，那我就学了。她甚至还教会我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去挑逗别人，教会我很多奇奇怪怪的动作，教会我如何吹箫，如何呻吟，如何穿衣打扮……她完全是在以一个妓女的标准来教导我的。我心里明白，可是既然是她教我的，她是我妈，她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不过幸运的是，妹妹没有收到这样的待遇。我想她还是有一点良心的。”
“家里有琴，是她苦苦省钱买回来的。但是她不教我弹。她不教我，但是有人教我。我去找浅姨，浅姨弹琴很好，她也答应教我。所以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和浅姨一起学琴。浅姨还买了古筝，却由她教妹妹古筝。而我们两个的名字，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正式确定的。我叫鸣琴，妹妹叫筝音。”柳鸣琴声音平淡地诉说着自己的过去，王子惑在吃惊的同时，忽然对面前这个女子升起了无限的怜悯，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最好的事情就是听。首发王子惑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他微笑着看着柳鸣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就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妈带着小音出去逛街，但是那天突然下暴雨，蓝色的，巨大且冰冷。我在家里百无聊懒地弹琴，那个男人忽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把我按到地上……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一个畜生！我在那一瞬间，终于开始痛恨起我妈来。如果她能带我一起出去，即便是被那冰冷的雨水淋湿，也不会比这样的事情更惨吧。我认命地坐在窗边，忍受着下体撕裂般的疼痛，看着窗外的蓝色雨滴疯狂的落下。然后浅姨忽然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地告诉我：小音出事了！我几乎是疯了般地冲了出去，我的所谓的亲人之中，只有小音才是我最在乎的。她带着小音出去逛街，没想到出了车祸，小音被一辆失控的货车划伤了，而她自己居然毫发无伤！”柳鸣琴的手紧紧地捏着床单，指节发白。王子惑心中莫名的伤痛起来，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柳鸣琴的手。
“幸好小音没什么事。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就恢复好了。从那以后，她倒是更加关心起小音来，对小音的照顾和保护也更好，至少小音没有受到和我一样的遭遇。至于我，我从没奢望会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我只是试探性地告诉她，我被那个男人夺走了身子。她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笑了笑，问我们用的什么姿势。呵呵，真讽刺啊。我居然还和她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我们笑着谈论着，完全忘记了言谈中的那个女孩是我自己本人，只有八岁，而那个强奸我的人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而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更是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说：你将来会和我一样，当一辈子的妓女。而我教给你的那些，足够你好好的生活三十年。三十年之后，你就等着捡破烂吧。我也笑着回答她：好啊，等到将来你捡破烂的时候，我会考虑把我不用的衣服扔给你穿的。我们母女两人，居然在如此轻松而无情地谈论着彼此将来的生活状况。甚至到了后来，我们都开始毫无情绪波动地预测彼此的死法。”
“那个男人在夺走了我的第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因为他已经着手让我出去接客了。她依旧教我那些我将来赖以谋生的技巧和知识，我也依旧跟着浅姨学琴。那段日子，浅姨和我熟悉了很多，她告诉我她认识了一个愿意娶她不计较她身份的男人，那个人叫李浩楠。我真心的替浅姨高兴，不计较她身份的人，一定是很爱她的。”
“随着我和小音一天天长大，我们两个都出落的亭亭玉立，越发的水灵了。就算是她再怎么保护，也还是出现了失误。那个男人终于对小音起了意图，不过我和浅姨那天回来的早，他没有得手。但是我不能容忍小音和我遭到同样的迫害，我可以当妓女，甚至当一辈子被人讨厌的妓女，可是我不能让小音也和我一样！我必须采取行动。”柳鸣琴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汹涌的火焰。
“我还记得我为那天准备了很久。我偷听道她们晚上的谈话，知道那个那人和她第二天会出去接生意。而第二天的时候，我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我偷偷将小音的古筝放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因为我妈她最关心小音，看到古筝突然被人扔到垃圾箱里，她一定会在那里纠结很久，她喜欢唠叨，有些神经质，就算那个人再怎么催促她，她也一定会对这件事情追究至少五分钟的时间，而且还会站在原地不断地抱怨。我家阳台上养着几盆吊兰。我又偷偷地弄来几块冰块，用刀削成斜坡形状，放在花盆的底下。那个时候正好是入冬的时候，天气已经不怎么暖和了，我完全不用担心冰会融化掉。做好这一切之后，我又计算了从我家到楼下所需要的时间，然后又推测了他们看见古筝会花掉的时间。等到他们那天终于出门的时候，我算准时间，让小音对着那些花盆使用她的异能。她会异能是很突然的事情，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虽然那个时候她的能力还很小，只能驱动像水杯那样的小东西，但是这点力气对我来说足够了，有斜坡的冰块会帮我完成这一切的。”
“小音很听我的话，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那天，当我说出让她使用异能推动花盆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这么做了。然后……楼下传来了花盆碎裂的声音，小音咯咯笑着跑过去朝楼下看去，我也跟了过去。然后……我们都看到楼下花盆落下的位置上，躺着两具尸体。如我所愿：他们――都死了！”
柳鸣琴神色平静地讲完这一切，扭头对王子惑说道：“怎么样，你会不会很吃惊？”
轻微的鼾声从王子惑胸腔间发出来，王子惑微微闭着眼睛，已经沉沉睡去。
抽出被王子惑握着的手，柳鸣琴痴痴地看着王子惑，伸手轻轻抚摸着王子惑的脸颊，笑着自语道：“你还真是一个良好的倾听者呢。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呢，在我最黑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