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篮球场上，猛哥和田宇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角逐。他们俩打半场，比分按正式比赛的分数计算。篮下还站着个女裁判，这位女裁判身披一件灰色外套，敞着怀，叼着根烟卷，她就是军训时对男生审美产生严重偏见的那位暴露型女生。该女生军训期间已然出名，男生们统一称呼其“丽姐”。

丽姐今天一如既往的踩着双条便，脚上还是不穿袜子，这让我十分钦佩她的抗寒能力。别看丽姐形象上不怎么靠谱，但其对篮球比赛规则却是轻车熟路，这也是80后的通病，小时候《灌篮高手》看多了。

我们从超市回来就围在篮球场上，看了会儿发现猛哥跟田宇旭打的都不错。猛哥擅长带球上篮，因为他身形彪悍，田宇旭总是挡不住他，可这并没有影响到田宇旭得分，他三分球射的太准了，只要抄到球，马上跑到三分线外，猛哥连追都不追了，就守在篮下等着抢篮板。

不一会儿，比分就拉开了差距，丽姐喊：“36比16！”，分数也可以代表两个人，田宇旭是36的时候，猛哥是16，田宇旭是42的时候，猛哥还是16。

情急之下猛哥乱了阵脚，光听丽姐在那喊了“带球撞人！”“打手犯规！”“走步！”“又他妈不是足球，你假摔有个屁用！”猛哥非但没有得分，还给田宇旭不断的创造着罚球的机会。

终于，猛哥打不下去了，甩下球说：“不打了！不打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田宇旭也气喘吁吁了，但还不忘挖苦猛哥：“完了吧，让我虐了吧，让你吹牛掰，别忘了给我洗一礼拜袜子。”

丽姐把烟头在篮球架上戳灭了，走过来问猛哥：“你怎么没赢呢？开始不挺有劲头的吗？”

猛哥憋足了劲，嚷：“因为有你！”

丽姐听完，又点上根儿烟，说：“真他妈不专业！”扭头走了。

吕强说：“咱也都回宿舍歇会儿吧，下午还有课呢。”大家逛完超市没闲着，又站这看比赛，也都累了，纷纷朝宿舍走去。我没跟着回去，一个人走出了学院。

篮球赛中途我接到了一条短信，是丁小曼发来的，让我下午两点半之前如果有时间去饭店找她一趟。短信里包含了她的电话号码，当时我看比赛正带劲呢，没打算马上动身，就给她回了一条“一会儿去”。

现在比赛以猛哥的惨败告终，我决定给丁小曼回个电话。在一段《听寂寞在唱歌》的彩铃之后，电话接通了，对方先“喂”了一下，我确认那是丁小曼的声音。

“喂，是我，秦悦。”我说。

“知道是你，你在哪了？”丁小曼问。

“我在学院门口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她说话的语气中带有调侃的意味。

“没事儿也行，大不了我就不去呗。”我戏弄了她一下。

她不吃这套，说：“别废话，赶紧来我饭店。”

我说：“你饭店？写你名儿了吗？”

她说：“写不写都一样，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说：“行行，你就倔吧，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朝饭店走了过去，到饭店门口我就看见丁小曼穿着身跟昨天一样的职业装站在里面。我走进去对她说：“我来了，有事儿赶紧说啊，我时间不多，下午还有课呢。”

她说：“装吧你就，你高中的时候都不好好上课，到大学里能改的了？我才不信了。”

我说：“其实我是觉得这没地方坐，站着聊太累。”

“谁说没地方坐？跟我上来。”她边说边上了饭店二楼，我看着她，心想作为服务生来说，就算你是领班也不能这么随便吧？难道还有个人独立办公室不成？

“看什么看，让你上来没听见啊？”她又催了我一遍。

我跟着她上了二楼，楼上还是餐厅，就是多了几个单间，丁小曼推开一个单间的门，说：“进来吧。”

我边进去边说：“这饭店难道真是你们家开的？不对啊，你原来不跟我说你们家人不上班吗？”

她说：“对啊，是不上班，自己做生意。不过这个饭店不是我们家的。”

我坐下说：“那就是关系户，要不也不能让你这么随便，上班时间想上哪上哪。”

丁小曼也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放在我面前，说：“这回算你说对了，我爸跟这家老板认识。”说完又倒了杯茶自己喝了一口。

我说：“一猜就这么回事儿，不过当初你不是学会计的吗？毕业没干你老本行，跑这当服务生来了？”

她说：“开始是本行，给这饭店的会计当助理，后来不干了。”

我问：“怎么不干了？我听说会计要是干好了可不少挣钱，我要不是对数字不敏感早学会计去了。”

她说：“我是助理，那个会计没事儿光使唤我，让我给卷了一顿，抽了一顿，泼了一顿。”

丁小曼脾气暴我是知道的，可我还是有点儿疑问：“什么叫泼了一顿？”

丁小曼说：“抽完她我出去拎了瓶‘老村长’，拧开盖就往她身上泼，我让她一醉方休！”

我说：“那没人拦你？这不胡闹吗？”

她说：“这的人都知道我爸跟老板什么关系，老板都让着我，就她成天到晚跟我来劲儿，不光跟我，跟别人也天天耷拉着个脸，跟谁欠她钱似的，谁能替她说话啊！”

我说：“哦，为民除害之后你就被挤兑到前台来了？”

丁小曼纠正说：“是我被老板调到前台当领班来了。”

聊天的过程中，我得知丁小曼她爸在海鲜行业里算是做的不错的，货多价低卖的快，什么时候库里都是新货，饭店的老板常年从她爸那进货，从中省了不少钱。做生意的都希望节约成本，扩大利润，老板很清楚，与其雇个陌生人，不如把这份工资开给供货商的女儿，大家都有个相互照应，还能增进友谊，划算。于老板是对丁小曼是百般照料，比对自己亲闺女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