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无名老僧
作者:亏股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32

却说绿柏翁扬手将自己手持的拐杖向丹理抛去,台下众人都是看得心中疑虑,这拐杖不过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七色长虹,也不见有什么浩大声势,可是那西昆仑松柏二仙的名头却是实实在在地放在那里,便是随便炼制的一样法宝,也是威力无穷,为何这拐杖一无光彩,二无威压,难不成是纸糊布做的?场下众人不清楚,唯有身在场半空的丹理心里知道,却是有苦说不出。莫看这拐杖看上去就是根普通木棒,却是绿柏翁性命交修的无上宝物,乃是将他真身一棵百丈高下的参天柏树放在在西昆仑山巅日日锻炼,以日月精华淬炼无数时日,才缩小炼制成这么一根拐杖,拿在手里轻如稻草;打在身上,重逾山岳,不可抵挡。丹理有心躲避,偏偏这拐杖还放出一点气息,如同长了一双眼睛一般,牢牢锁定了丹理的身形,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追赶不休,不打到绝不罢手。

丹理见这拐杖来势凶猛,虽是悄然无声,不带一丝烟火,但若是被打中了,就是自己数百年锻炼如精刚一般的肉身也是抵挡不住,一个弄不好还要饮恨当场,命赴九泉。也顾不上什么高僧形象了,当下微一用力,把自己身后的一袭大红袈裟震脱,扬手向那长虹兜去,一时间那袈裟涨大到有亩田大小,红光漫天,将半边天都染了色去。不要依仗你那拐杖是西昆仑上汲取了无数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的宝物,我密宗宗主出手的法宝,岂同凡响。那大红袈裟正是历代大般若寺住持日常所穿的法袍,唤作波罗毗如遮那法袍,乃是密宗重宝之一,代代流传,到丹理手中之时,也不知道有多少高僧大德加持了多少佛门护持法阵于其上,袈裟背面有四大菩萨法印,即文殊印、观音印、普贤印、地藏印各一;袈裟正面又有十八阿罗汉果护持法阵、珈蓝普济大阵、五灯会元法阵、阿难迦叶法阵各一,层层迭现,一时间法阵中间又有隐隐一株七珍妙树显现,上面布满紫叶金苔,发出无限光芒,冲天而起。丹理将这袈裟布在空中,唯恐接不下那绿柏翁的长虹法杖,又把自己腕上的一串有九颗五星紫檀佛珠所炼制的法宝起在空中,要去挡那长虹,以求保护完全。

这里说时迟,那里长虹已是临头轰下,果然如丹理所料一样,那拐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摇头摆尾,将那漫天佛门法印大阵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破去,打出金光遍地,漫空佛影全无,不过最后关头这长虹被那五星紫檀佛珠一挡,佛珠化作漫天木屑飞去,那长虹却也顿了一顿。丹理见状,心道大叹,盛名之下无虚士,到底还是低估这昆仑二仙的能力,正要急忙躲闪,还是慢了一线,被那拐杖夹腰打了一下,坐立不稳,翻下云头。地下有旦增峰沙见势头不对,立刻上前接住乃师,却是无甚大碍。

那长虹虽是被阻了一下,掉了个头,依旧向下扑来,丹理正待再从怀中拿出宝物抵挡,旁边早跃上四名弟子,正是丹理座下余下的四大弟子,分别是扎西舍明、多吉世目、还有两人,都是身着明黄法袍,戴着大红喇嘛帽,一人叫丹巴琢儿,乃是丹理座下第五弟子,另一人是第七弟子,唤作兴索强巴。两人也是各持法宝,抢上前来保护丹理。

那多吉世目见空中落下长虹一道,便将自己手中观自在菩提七宝法轮飞了起来,一时间是法轮急速飞转,白莲朵朵从天而降,当空向那长虹飞去,多吉世目见师尊的波罗毗如遮那法袍都抵挡不住,料知自己的法轮也是抵挡不住,却是急忙拍了一下自己的顶门,砰的一声,竟是将那多年苦修的大日如来法身现在空中,有三丈高下,拈花微笑,背后又托出那内有三足金乌的一轮红日,燃起万道红焰,向上冲起。旁边又有扎西舍明也是显出自己尚未修炼到家准提金身,不过这次却是现出十只手,三个头来,原来这才是这座下第二弟子的真正实力所在,刚才和周岚一战竟是未尽全力。这扎西舍明十只手中都拿起法宝,一起祭在空中,一时间有玲珑舍利共璎珞佛幡各现光辉,齐齐向上射出道道白光,也是直奔那长虹而去。其余二人,丹巴琢儿与兴索强巴也是一人手持一件金刚锉,另一人掌托一座七宝佛龛,齐齐向上顶去。

绿柏翁将这四人激起了数十件法宝,长虹虽是落下,却是被如此多法宝死死抵挡住,离那些番僧头顶只有三丈距离,却再也不得靠近。绿柏翁看长虹拐杖不能取胜,正要再打出一件法宝,让他们接应不暇,自然可以将丹理拿下,逼他交出幽冥镜来,就在这心思回转之间,却听见背后有一人做歌而来,道曰:八德池边常演道,七宝林下说三乘。顶上长悬舍利子,掌中能写没经文。炼就西方居胜景,修成永寿脱尘埃。莲花成体无穷妙,此日方知大道成。

绿柏翁刚刚要把自己另一件得意法宝千叶刺骨针打出,此针撒下,形成无穷针雨,有螺旋状真元附于其上,专破对方真元护罩,好让那四人自顾不暇,不能抵挡那柏树拐杖,没料到这是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歌声,又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射来,自己虽是尚未看见是何人,却是感觉到这道光紧紧盯住自己的泥丸宫口,如附骨之蛆,左右不能得脱。不觉大惊,手中却是一缓,转过身来,只见有一位老僧远远而来,只见他眉毛雪白,胡子拉擦,不修边幅,穿一身灰色布袍,也是光着一双脚,显然是这大般若寺中等级最低的普通僧众了。

这老僧说话之前似是还在百丈之外,话毕已是到了丹理等人面前,看见多吉世目几人头上竭力落下的柏树长虹,笑道:“如此重宝,还是自己妥善保管为好,若是丢了,到时候拿什么去证得大道!”说罢,将口一吐,却是吐出一朵金莲,向外飞旋而出。那金莲吐出时很小,离了口就大了起来,诸人看去,只见莲花上面有五颗舍利子,光华散现,俱都有鸡蛋大小,颗颗在金莲之上悬浮不定,或升或降,有白光四溢。绿柏翁看了不觉大惊,要知道这佛教僧众修行出舍利子却是极度不易,几百年苦修,不过才能修得一颗舍利子,就相当于道家的元婴期了,日后只要勤加修炼,便可凭此去渡比丘佛劫,若是过了,就证得比丘位,自然可以飞升西方极乐,永享安宁。修得两颗,便是可证得五百阿罗汉尊者位,三课是大德金刚位,四颗是十八罗汉位,五颗则是菩萨位了,再向上就得是九颗了,那就是佛位。这老僧金莲之上有五颗舍利子,难不成还要在这人世间修成菩萨位?那才是亘古未闻之事。绿柏翁自从西昆仑山巅修得人身,至今也近两千年了,却从未听说过这大般若寺中还藏有如此盖世人物,当下心中惊疑不定。

那金莲出了这老僧之口,立时就将那柏树真身所化之长虹稳稳托住升起,向绿柏翁缓缓飞去。那老僧举手合十,笑道:“绿柏翁,还请将你这拐杖收回。”绿柏翁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老僧的虚实,不过见这老僧一人便抵得上四人,且还有余力将自己真身所化的长虹拐杖送回,知道这老僧实在是功参造化,早已是地仙一流的任务了。当下绿柏翁也不敢托大,收了自己的长虹拐杖,又化作原来大小,系在腰间,打了个稽首道:“西昆仑绿柏,前来参加这莲花大会,还未请教高僧法号?”

那老僧见绿柏翁如此客气,也高声宣了声佛号,举手回礼,笑道:“老僧不过是这大般若寺中最普通的修行僧,哪里来的什么法号,仙翁过谦了。”说罢,用手一招,却是把金莲召回,悬在自己头顶半空之中,金莲之上自然有万道佛光屡屡垂下,似细流瀑布一般,络绎不绝,罩定这老僧全身。

地上丹理见得这老僧头顶竟有五颗舍利子,心中却是惊疑不定,虽说大般若寺僧侣众多,可自己在这大般若寺中修行千年之久,却也从不知道这寺中还有此人。丹理虽不知晓这老僧姓甚名谁,却知道这老僧必是来救他的,虽是刚才自己被绿柏翁一拐杖打伤了五脏六腑,却还是强行忍住疼痛,站起身来,缓缓行至这老僧面前,躬身一礼,道:“丹理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之恩。”

那老僧闻言,呵呵一笑,笑过之后,却是面色严正道:“修佛却是修心修己,心中贪念一起,冥冥中自然有因果无穷。你为这幽冥镜震伤了这女娃的紫府,却是报了你当年被这镜子打伤之果。循环报应已了,你当放手,若是贪念不去,便是他日侥幸证得比丘果位,那也是止步于此,不得向前了,更休说那更高的金刚、菩萨果位了。你要谨记于心。”言罢,又宣了一声佛号。丹理听了这老僧之言,却是满脸通红,连忙躬身应是。

那老僧见丹理虽是一时糊涂,但却还能听进他言,不由微微一笑,将手伸出道:“把那幽冥阴镜给我。”丹理哪里敢不从,当下依言将手中的幽冥镜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老僧接过那镜子,细细端详了一下,又放在手中摩挲了好一阵子,口中还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又笑道:“刚才我还说你,自己却也是有一点执念放不下啊。教人非己,真是惭愧,善哉善哉。”

那幽冥镜刚才还在丹理手中还兀自跳个不停,似是时时要挣脱丹理对它的控制,但此时被这老者拿在手里,原本上面丹理留下的一层厚厚的金色佛门真元却被一层薄如蝉翼的青光所代替,历史温顺的如同一只乖巧的绵羊一般,不再动弹。那清光在幽冥镜上不过薄薄一层,如一层清水一般覆盖于其上,便是绿柏翁也要运足目力,才能看得清楚,不觉心中惊异又上一层楼,对着老僧的身份更是猜测怀疑起来。要知道佛门与道门修炼方法不一,形成真元颜色也不一,通常情况下佛门真元为金色,道门则林林总总,色彩不一,但大多数以青色为主。刚才绿柏翁见这老僧佛法如此精深,一身修为一人便抵得上四五个丹理,现在却又在无意中露出了一手绝顶道门功夫,看来这人来历甚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