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智慧
沈为和盛华重新回到越野车上。“为哥，我从明天开始盯着刘老四。”盛华继续着下车前的话题。“不用，应该不是他。”沈为的话再次让盛华吃惊。刚才两人在车上分析了这么多，怎么为哥一下子就断然否定了。“盛华，我们再往里深入的想一下，那条路现在还没有开始动工修建，更谈不上什么时候才能收费了，对于刘老四来说，为了这么远的利益现在就动手杀自己的师父，太早了。而且他现在和我们处在蜜月期，正是要大把捞钱的时候，他这么聪明的人稍微审时度势，应该分的清轻重缓急。”沈为刚才在灵堂前坐着的时候，脑子里是一刻也没闲着，推敲着镇江相关事情的每一个细节。“所以他不是没动机，是得失比例不够。不可能是他。”沈为作着对刘老四分析的总结。“昨天晚上刘老四一直在江上，李毅全程都在他身边，刘老二也在。他们两个的注意力虽然在江里的乌木上，刘老四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应该有所察觉。我和周丽昨天一晚上都在接刘老四和刘老二关于江里情况的电话，这说明刘老四的注意力也在捞乌木这个事情上。我观察过刘老四身上只有一个电话，如果他参了这个事情，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杀手的通知，你如果要查，可以调他的电话记录来看一看，包括短信的号码记录都可以查，这个难度不大。当然他也有可能有另外私密的电话没被我们发现。不过我估计可能性不大。”
“为哥，刚才你说通发公司是在什么时候决定修镇江那条路的时间点也很关键，是在夏林进去之前，还是他在看守所那段时间，还是在他出来之后，不同的时间，镇江的形势都不一样。如果是在夏林进去的那段时间，这件事情的意思就不寻常了。这里面的含义是什么？”盛华的记忆力同样很好，沈为说过的话他都记在心里。“通发公司肯定是看好了砂石生意的前景，所以才会在那边修路收费。如果是在夏林进去之前这件事情就定了下来，那么夏林肯定是通发绕不开必须要打交道的人物，他在镇江的根扎的太深了，利益这么大的生意，还是长期的，夏林不可能不动心，他不插上一脚说出去都没人信。如果是这个时间点，那么就没刘老五什么事了，通发公司肯定是和带头的谈，刘老五当时不具备这个资格。”沈为很精到的给盛华讲解。盛华点头，举一反三：“如果是夏林出来之后的时间点，形势和他进去之前的情况差不多，都没刘老四什么事。为哥你虽然在镇江布了局，和这件事的关系却不大，而且有嫂子在，我们在镇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和夏林起不了冲突。”看着沈为点头，盛华继续往下说：“如果时间点是夏林在看守所的这几个月里，通发公司在镇江要修路就得和刘老四谈了。或者是刘老四知道了这个事情，自己找上去谈。”“你注意一点，刘老四和陈平的关系不错，他是聪明人，知道和陈平走近会有什么好处。”沈为点拨着盛华。盛华明白其中的道理，“通发公司在镇江投资肯定要找陈平，那么刘老四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的性格肯定要在里面拿好处，两边一拍即合。”“不错，开始上正轨了。然后呢？”沈为伸手拍了拍盛华肩膀道。“夏林从里面一出来，很快就知道了通发公司要修路的事情，陈平是不可能瞒他的，刘老四在他面前也只有实话实说，他肯定马上插了一脚进去。他是刘老四的师父，在镇江的势力更是大的多，他一参股，拿的肯定是大头，这就影响了刘老四的利益。但是据为哥你的说法，刘老四又不会为了还不能到手的利益轻举妄动。”盛华把话又绕回了起初两人谈论的情况。“这些都是明面上可以分析出来，别忘了还有一个隐藏在下面的利益分配方。”沈为剑指通发公司。“通发公司？”盛华现在当然跟的上节奏。“夏林的胃口一般来说肯定是比刘老四胃口大的，我们假设刘老四在镇江这条收费路上的股份要求没有夏林大，或者说刘老四相对夏林还要更好说话一些，那么通发公司会选择和谁合作？”沈为自问自答，“我是通发公司的老总肯定会选择刘老四，不仅是现在的股份问题，还有以后双方的合作情况。夏林太强势，而且名声不是很好。刘老四相对要好说话的多，谁都不愿意跟一个时时把自己压住的伙伴合作。刘老四无疑比夏林更容易打交道。为了在镇江长久的利益，通发公司完全有可能在矛盾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动手，把以后所有有可能因为夏林产生的一系列不可控因素从根子上解决。另外还有一种直接的原因，就是夏林现在提出的要求是通发公司不能接受的，两边谈崩了。”沈为说完，静静的看着远方，如果真的是这样，通发公司的掌舵人不容小视啊，镇江的砂石资源在接下来M市大发展的几年里肯定会引来很多只狼的目光，打掉夏林，扶起刘老四，再暗中通过刘老四维持住和赵杰这方的关系，通发公司只须要这条路修成就能在镇江这块蛋糕上分上大大的份额。而且根本不会陷进以后风险性极大的资源争夺中去。
“为哥，这么说来，通发公司的动机才是最大的。”盛华现在明白了沈为的意思。“我昨天晚上提通发公司的时候还没想这么细，只是觉得防着他安全一些，今天想多了一点，越来越觉得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们现在在镇江的棋明看上去下的很顺，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P城的黄伟毛三肯定已经给我们记了一笔，通发公司也是在时时观察着我们的动作。夏林一死，刘老四是左右逢源，和我们合作的同时，通发公司这边他也不会放松，不说夏林被杀刘老四没有参与，就算他知道这件事是通发公司做的，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报复的举动，谁都知道江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才是盟友间最牢固的保证，社会上这种名义上的师徒名份比起巨大的现实利益来，很多人都会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刘老四守着镇江这个地方，今后几年的发展不可小看啊。”沈为抽丝剥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盛华晓得沈为既然把话说了出来，肯定就有对策。“等杰哥摸了通发公司的底再说，现在任何盲动都是不理智的，安安心心把手上的事做好才是正选，矿泉水这个项目暂时很干净，镇江买到的土地这几年都不会急着开采，不会引起什么利益冲突，最容易引起纷争的河沙这一块因为现在有河道管理处的手续不会再有什么大规模的争斗，而且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处在后面，让刘老四和刘老二出面和那些采沙的船老大们交涉，我们可以静观其变。”沈为给盛华说的是大局。
其实沈为现在最关心的是周丽的想法。夏林被杀，跟他和赵杰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对他们现在所有的业务都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对他和周丽的关系还会起到巩固的作用，夏林永远是周丽儿子的父亲，这是谁也无法抹杀的事实，夏林活着，他和周丽两个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儿子的原因站在同一战线。夏林一死，沈为和周丽之间就再也没有一点影响到两人关系的障碍。而周丽本人跟夏林被杀这件事根本就不沾边，市公安局例行公事的询问过后，有王刚的关照，也不会对周丽采取什么措施。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在沈为的心里纠结。夏林和周丽有一个儿子。就算周丽现在没有任何想法，但是如果这个案子一直破不了，孩子长大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那是谁也说不清楚的。杀父之仇是每个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忍受的事情。作为母亲的天性，周丽肯定不会让儿子有什么闪失，如果她为了保护儿子，不让他以后有这方面的想法，决定把以后的任何可能扼杀，自己做事，沈为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肯定是要跟上共同进退的，他一动，后面跟着的就是一串，赵杰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下面的盛华等人那就是前仆后继，查这个事情投入的人力物力都不可小视，更不用说查到主谋后动手的后果，这样的连锁反应，对正在转轨的公司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对手明显是硬点子，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深浅，我明敌暗，风险太大。沈为的感情会让他为周丽无所保留的付出，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趟浑水趟下去是多么的危险。但是现实情况的发展不是他能左右的，周丽的个性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而且在沈为的角度，有些话还不好说，不能说。
晚上夏阳接班守夜，劳累了一天一夜的周丽终于和沈为一起回到丽景小区家中。感觉到躺在身边的沈为表面上什么情况没有，其实是心中有事，周丽平静而认真看着自己爱人的眼睛说道：“老公，我知道你心里头现在想的很多。可能还想的很远，但是有一点你千万别去想，就是帮夏林报仇。你放心，我不会去做这个事情，更不会充许你去做。”周丽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优秀女性，在遇上大事的关键时刻，表现出了过人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