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恋爱的滋味

女人想舒服地挣钱，男人想舒服地花钱，这样的供需，在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早已是一大特色。我很敬佩**，他是新中国的开国领袖，他的丰功伟绩姑且不论，因为他去世时我还没出生，我敬佩的是，在他统治的新中国期间，居然杜绝了卖淫嫖娼这种丑恶现象，除了他，古往今来，还有谁能做到？

我所在的桑拿城小有名气，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哪个不知海天堂？四乡八镇的男人，谁不想来海天堂泡个澡？顺便泡个妞？你要正规的，这儿也有，你想来点刺激的，也能满足你要求。我们比那些简陋的路边店，档次高出一大截，同样是按摩师，我们海天堂的，敢把工作卡别在胸前招摇过市，野鸡店敢吗？我们这些按摩师，虽比不得星级宾馆的小姐，但他们是凭色相吃饭，而我们是凭手艺挣钱。

近几天，湖州地区对娱乐场所进行大整顿，查封了很多路边店和*服务场所，而海天堂桑拿城毫发未损。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那些洗头房，没有配备理发的必用工具，直接提供*按摩和*服务，那一大间，就用三合板隔开，密密麻麻有很多小房间，有的小姐正和客人乱搞，被逮个正着。我有点同情她们，也有点痛恨她们，他们的门脸上贴着洗头按摩的字样，但那只是个幌子，是她们给按摩抹黑，把一个正当行业，涂上了暧昧色彩。“苍蝇不盯无缝之蛋”，如果把她们比作那个有缝的蛋，男人就是那只可恶的苍蝇。

我去苏州看望阿兰，乍见之下，几乎不敢相认。她戴着一顶帽子，脸胖胖的，以前的俏丽荡然无存，要不是她先叫了一声：“阿芳”，让我感觉声音熟悉，我还以为走错了病房。阿兰整个人都变了，她不是胖，而是水肿。她的眼神也不再水灵，如白炽灯一样，有点黯然无光。我知道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不禁悲从中来。阿兰悄悄说：“我不怕死，但我有遗憾啊！”我说：“阿兰，我们是知心朋友，有什么心愿？你就对我说吧，我们都会帮你的。”阿兰的眼角噙着泪，说道：“我再也不能孝敬父母，愧对他们的养育之恩啊，我对不起你们这些姐妹，让你们为我花费了那么多的血汗钱，我今生今世还不了你们的情，还有……”阿兰的目光中，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涩，笑了一下说：“还有，我今生没能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有点不甘心啊！”我默然无语，阿兰说的，句句饱含着她的深情和眷恋，可老天爷为何如此无情，这样扼杀一个女孩的美丽生命？本来我想把自己谈恋爱的事，告诉阿兰，好给她一点喜气，但我怕阿兰听了会更难过，就咽回了肚子。

阿兰挂水一段时间，我要给她翻动一下身子，一个姿势躺久了，容易生褥疮。挂完水，阿兰在我的搀扶下，能下床上厕所。医生也嘱咐，可以适当活动一下，以保持体质活力，增强抗病能力。阿兰笑着说：“我现在才体会到，生命在于运动的真谛，要是躺着一动不能动，那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我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也不在于是否伟大，我们活着，只要对得起父母和亲友，那就是有价值的。”阿兰说：“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我的亲人和朋友啊！”我扶着她的手，说道：“没事的，说不定会有奇迹，会好起来的。”阿兰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但我不能和她一起痛苦，我要唤醒她的坚强。

阿兰的血液透析，每星期做一次。给她全身的血液过滤一遍，就像给杂乱的头发梳理一下，使她的精神焕发，得到更多的信心。我问过沈主任，他说：“医生的能力是有限的，目前的医疗水平并不能治好所有的病，阿兰的病情，治愈的希望基本为零，她很可能突发肾衰竭，失去生命，但我们会抢救到最后一秒钟的。你叫小芳对吧？我前几天接到张总的电话，他对你的朋友阿兰，表示了关心，张总说他工作忙，抽不出身来看望你们。小芳姑娘，我和张总一样，对你的善良深感敬佩！”我微微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来妹，能得到沈主任和张总的厚爱，是我的荣幸！阿兰的病，还望沈主任多多帮助！”沈主任笑着说：“我会尽力！”

阿兰的父母身体不是很好，照顾阿兰有我和护士，我尽量让他们休息，叫他们吃好住好。我知道阿兰，她希望父母陪在身边，是希望心灵得到安慰，她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天天看到他们，她才能安下心来。我在他们刚到苏州时，就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订了一个房间，叫他们晚上过去睡，白天可以到医院来看望女儿。这边的住院规定，陪护的病人家属，夜里留在病房的只能一人，其他人要在夜间十点钟之前离开，然后到第二天九点钟进来。我陪在阿兰身边，主要和她说说话，让她的心情好些，真正的护理，是由护士们负责的。

我在这边陪了三天，徐姐又过来了，还带来了七万元钱，说是给阿兰治病。徐姐说：“小芳，你回去上班吧，叫阿春阿芳不用过来了，这边交给我吧，培训班暂时不办了，我把原先订的房子退了，拿回了首付款，还掉一点借的，剩下的我就带来了，阿兰这边会用得着的，如果能让阿兰多活几年，真想给阿兰做肾移植手术。”我点点头，说道：“谢谢徐姐！我问过沈主任，据他说，阿兰的情况，几乎没有转机，只能给她保守治疗，尽可能延长她的生命。”徐姐眼神中的亮色，顿时黯淡下去，无奈地说：“唉，阿兰真是命苦啊！”

我回到了南浔，因为有葛卫明的陪伴，我的生活顿时活泼起来。是啊，我才20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只不过我过早地涉入社会的洪流，消磨了我的单纯和梦想，我懂得了抓住眼前幸福比幻想更重要。我现在和他的关系还没真正确定，暂时还不想放弃自食其力的工作，但我现在不做*、*之类的服务，那毕竟在*服务的边缘。按摩是我谋生的工作，工资够我的花销，我不能再接受别的男人了，我的心里，现在只有葛卫明，有他一个，我就够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我比葛卫明年轻五岁，但在男女之事，我可能比他懂得多些。我们在一起切磋，常常同时攀登到快乐的高峰。他明白我不是处女，但他好像并不在乎，他亲口对我说：“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我喜欢你，愿意接受你的全部！”我很高兴他那么说，男人都是极端自私的，他们到外面随便玩女人，却不能容忍女朋友的过去，但葛卫明对我似乎很宽容，他和我在一起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说：“可惜我没能早点认识你，要是在你刚来时就认识你，就能好好保护你了。”我笑道：“那两个坏人，成全了我俩的好事，要不是他们欺负我，恐怕到今天，你还不认识我。”葛卫明笑道：“现在我对你了如指掌了，你哪儿有痣，我清清楚楚。”

我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发现这个新大陆的，正是葛卫明。有一次，他说要看看女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会让男人这么着迷？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这颗淡淡的痣。他说：“按国际惯例，对于新发现的岛屿，谁发现谁开发谁使用，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了你这块领土的专属权，我有随时行使主权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初相识时，感觉他很严肃，不擅言辞，如今，我发现他挺有幽默感的，在床上也爱开玩笑。这年，我国成功发射了航天飞船，他就在前戏时，说是“发射准备阶段”；刚开始进入时，说是“成功进入轨道，正进行紧张调试”；结束时，他会说“现在发射完毕，一切顺利”；到他恢复平静时，他又说“返回舱平安落地”……他的玩笑，使我们的鱼水之欢，平添了许多乐趣。

当我和葛卫明的关系，正如火如荼的时候，阿兰终于出事了！那天，我刚上班，就接到徐姐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啜泣声，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徐姐断断续续地说：“小芳，阿兰她……她不行了！”我心中一惊，赶忙说：“阿兰在抢救吗？我马上请假过来！”徐姐哭了一会，哽咽地说：“她走了……”我顿时感到全身一阵冰凉！尽管，早有预料会有这一天，但我还是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阿兰这么快就离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