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喜讯，老黑捋捋山羊胡子，嘿嘿一乐，壮起胆子说：“老撅头，你哭的个啥么，这可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呀，你看你这一转眼，老婆，娃娃全有了。这娃长得多像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哎哟，真是像教练呀。”

“教练，你可得请我们的客呀。”为了打破僵局，队员们纷纷附和起来。

听了大家的话，铁成抹一把眼泪，一瘸一拐地走到儿子跟前说：“娃，不要记恨你爹，谁叫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呢。你叫个啥名字？”

“我叫王，不不，是在你的名字中间加个小字，叫铁小成。”

“小成？这是你妈给起的名字吧？你妈她还好吗？”

“妈好着呢，就是天天念叨你，只要一提起你来，就跟害了啥病似的，一天一天地不吃也不喝。”

“都怪爹不好，这些年让你们娘儿俩受苦了。”铁成难过的连连摇头。

见此情景，我赶紧说：“师傅，让小成哥回去先洗把脸，吃口热乎饭吧。”

“噢！走，走。”铁成拉着儿子就往回走，快走出操场了，他又回过头来说：“六十子，你带他们先进行力量训练，我去去就来。”

“噢。”我气鼓鼓地回了一句，从没见过面的儿子找上门来了，你说你就不能歇上几天，爷儿俩也好说说话嘛。嗨！说什么也没用，师傅就这么一个人，即便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耽误训练的。

没过屁大的功夫，铁成就出现在了力量训练房，从他的脸上你根本看不出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他的指令还是那么急促而严厉：都给我精神点，死了娘老子死的，对！跑起来，跑起来，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

今天恰好是星期天，难得的一个休息日，吃过早饭，队友们便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大门。也只有这一天基地的大门是敞开的，别的时候就是一条狗也休想钻进来。

我心里惦记着师傅和小成，进了餐厅将洗脸盆大小的饭盆装满包子和油条，便直奔师傅宿舍而去。

还没进门呢，就听小成在里面哭诉着：“……我也是后来听妈说的，土匪马飚一把火烧了咱家的房子，把我妈也被***抓上了山，就在那天晚上，我妈趁土匪们吵吵嚷嚷分赃的机会，从窗户钻了出去，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后面??乓乓响起了枪声，我妈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跑着跑着就爬上了断头崖，土匪们跟着屁股就撵了上来，我妈心里害怕，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月儿，我把你害苦了。”

“我妈命大，跳下山崖后，被采药的王老伯发现了，虽说断了两条腿，命还是保住了，王老伯可是个好人，他先前在张掖开着家药铺，后来去给县长的太太接生，那娃在肚子里本来就是个死胎，生下来那还能有气？可那个县长非说是王老伯给弄死的，非要让他偿命不可，王老伯走投无路，只得独自一人钻进了深山老林。老人是在我九岁上过世的，来之前我妈还让我去给老人烧过纸呢，给你也烧了。后来在王老伯的调养之下，我妈慢慢缓过了精神，第二年就生下了我。我一直以为王老伯就是我亲爹呢，我以前名字就叫王小成。”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呀！”

小成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接着说：“王老伯走了以后，公社来人才把我们搬到了山下的镇子上。”

“这些年你们都是咋熬过来的？”

“人家咋过咱就咋过呗，别看我妈下不了炕，编筐纳鞋可没几个人比得上，她编了筐我就卖筐，她纳好了鞋我就买鞋，我还隔三差五的进山打些野物，日子就这么将就着过来了。长大懂事以后，我总觉得我妈心里有事，问她多少回，她就是不说。”

“唉！造孽，造孽呀。”师傅忽地蹲在墙角，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