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完全信任一个人,要经历…
作者:罗语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78

其实我真的可以不借钱给张侃,因为我太不了解他,因为我并不是有钱人,至少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有钱。换一种说法,我不欠他的,我借钱给他是情份,不借给他,是我的权利。但是好像有谁总在毫无道理地逼我,让我每天都感到不安,感到内疚;好像有一天张侃的妈妈不治而亡,我就成为杀害他妈妈的凶手;好像……

我真的烦透了。

我仍然决定找个时间去看看张侃的妈妈,我要证实这件事,否则我不放心。我给张侃打电话,问他妈妈住院的地址,他很生气,说我不信任他,说他忙得要死,说我要是不肯借就算了,谁让他自己没本事……总而言之,张侃的话听起来,我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是一个见死不救的铁心肠。

我这都惹谁了。

我狠下心,坚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决心。钱在我的手上,你都不急我急什么?你要是怕我见你妈妈没法解释,我可以偷偷看一眼就走,犯不得这样谈虎色变。

就在这种莫名的不安和奇怪的内疚中,将迎来我和我妈妈的除夕。在所有人都憧憬着那接下来的美好的假日的时候,在我正打算精心安排我和我妈的时候,小然他们也将完成最后一个即将交给客户的专题片――最多还有两个小时,一切就可以万事大吉,明天该赶火车的赶火车,该坐飞机的坐飞机,都回家过年去?。

小然真是争气,自从他接手地产报道这档节目后,除了开始的两期节目有些毛糙外,没给我添过一点麻烦。春节因为停播几期,所以我让他跟我一起做了客户的专题片――一是对他放心,其次也可以给他增加一点过年费。-=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

十分钟的节目,客户来看了几次,改来改去,熬了几个通宵,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就可送给客户,然后他们就可以拿着他飞美国,去做他的展览,过完年回去,我们也可以去收钱了。这是我管市场以来的第一笔生意,算不上大生意,但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我很高兴,甚至有些激动。要知道一个项目从拿下来到做完,其中要经过多少回合,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从播种到收割到有饭吃,有的人把它当成享受,而更多人还是把它当成磨难。我的境界也只能停留在后一个水平。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机房里只有小然和丁少。我已经不想进机房了,受不了那种煎熬。我在电脑上跟同学聊天,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像个宅女一样潜心入网络,跟朋友们谈着一些无关紧要、平时连想都懒得想的问题。

几次小然来叫我回家,说是带子好了他明天一早直接送给客户,然后从客户那里去车站――他和丁少的行李都带到办公室来了。我不搭理他,继续玩着我的QQ,我妈来了一次电话,说是今天又买了什么便宜货,还问我想吃什么她给我做好,当然最主要的是问我几点回家。我妈每天晚上例行的电话关心让我很有压力,好在她老人家来过单位一次,否则她一定会怀疑我经常夜不归宿都在干些什么。

老康倒是潇洒,清早就带着老婆孩子开着车回他的内蒙老家了,而木哉倒是老实,一整天也不出门,就一直呆在我的对面,敲敲打打的,也不知写些什么。平时两个人都整天在外面跑,所以当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坐在一起,总感觉空间太小太窒息。

我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木哉也在,不明白这个时候他干嘛不走,我有片子做他可是什么也没有呀,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我懒得理他,我一边聚精会神地跟同学说着旅游的安排,一连去搜索北京的美味,准备过年的时候让我妈好好地享享口福。木哉时不时问我一些问题,我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小然又一次进来,这次他没敲门,是直接冲进来的:“魏总,机器死了,片子都没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怎么死了?”

“已经全没了,也没有备份。怎么办哪?魏童?”小然朝我大喊,并且直呼其名。

我盯着小然的眼睛,直到确信所有一切都是真的。我疯了!

我冲出办公室,朝机房冲过去,然后在丁少的面前嘎然止步:丁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脑,一句话也没说。丁少三天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深夜11点多钟,我们全傻了。

我挂通了老康的电话,此时他正宿营在途中一个小镇的招待所里,老康怔了一会,只说了一句:“那就重新做呗!”我不再能说出话来,轻轻地放下电话。我打电话给老康不是想问他怎么办,我肯定会做下去的,我只是想得到一点关怀。

没一会,老康的电话直接打给了丁少。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对我的部下心存感激、心存痛惜。没有熬过夜的人大概想象不出几宿不睡是什么感觉、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但是我的同事们,他们已经不屑于言说。

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我、小然、丁少,我们都没有回去。还有木哉,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但他没有回去。

这是一个战斗的夜晚。

我给客户发了短信。然后让丁少到旁边的沙发上休息一会,然后和小然和木哉,我们分头在对编机上进行粗编,两个小时后再叫醒丁少,再上非线。

这次丁少再也不敢大意了,他做好一点就备份一点,因为前面做过一遍,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钟,终于再次等到了出片的时候。

有件事我要强调一下,这天晚上编完片子后,我和木哉重新回到我们的办公室。在那间我和张侃做过爱的办公桌前,他很认真地跟我说,“魏童,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看来我妈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啊,第一眼她居然就看出木哉对我有非分之想,即使我告诉她这个人曾经把我从原来的公司排挤出来,即使我告诉她木哉是我当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妈还真是一个老狐狸。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体会:一个你讨厌的人,他却非说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是一种耻辱。木哉的这句话让我感到恶心,更把我们长久以来那种敌我氛围打破了。这下子事情终于闹大了,我像吃了死苍蝇一样,只是想逃,想逃。

这个晚上的后半夜,我是在机房和小然他们在一起的。小然对我说,“真看不出木哉还会来帮忙。”

可呆在机房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想如何把自己的办公桌从那间屋子里搬出来。